十三、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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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双腿畏寒,观戏观了一半便先行离去了。

    回去的路上,明玉走路都乐得颠着脚,而魏璎珞自从被赐婚之后,便一言不发。

    “璎珞、璎珞!”明玉伸手在魏璎珞眼前晃晃,“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你的心是不是这会儿都飞出紫禁城了呀!”

    “去!”魏璎珞扒拉掉明玉的手,“少来取笑我。”

    “我好不容易逮着个取笑你的机会,你不取笑我便不取笑,凭什么听你的。”明玉笑道。

    “你们两个好生走路,闹闹的成什么样子。”尔晴在后面轻斥。

    “今天开心嘛,皇后娘娘都没什么。”明玉翻了个白眼儿。

    皇后坐在步辇上,看了尔晴一眼,微微一笑,没有话。

    回了长春宫,璎珞和尔晴伺候皇后换了衣服,明玉将暖炉抱来放在皇后的膝边,璎珞半跪下去,仔细地为皇后按摩。

    “璎珞,今日皇上终于将你赐婚给傅恒,成全了你们,怎么不见你开心呢?”皇后柔声问道。

    “回娘娘,奴才开心。”魏璎珞抿了抿嘴唇,“可是奴才一想到要出宫,不能伺候娘娘……”

    “是啊,”尔晴一旁道,“傅恒大人在山西任职,距离京城千里迢迢,璎珞嫁过去定要跟傅恒大人去山西,我也挺舍不得璎珞走的。”

    “可是、可是,傅恒大人怎么办啊,他可是千辛万苦才把璎珞要到的。”明玉扁着嘴。

    “本宫没事,有明玉和尔晴在身边,你有什么不放心的。”皇后轻笑,摸了摸魏璎珞的头。

    魏璎珞闻言看了尔晴一眼,一把拉住皇后的手,“奴才求皇后娘娘,等您的腿好了以后奴才再出宫好不好?”

    “啊?这……怕傅恒不会答应,他如今巴不得明天就用八抬大轿来抬你呢。”皇后掩口笑道。

    “娘娘,”魏璎珞面上一红,“奴才跟您正经的,您莫要取笑奴才。”

    “本宫的也是正经,傅恒二十三了,别的男子这个年纪早就当了阿玛,可他院子里连个女人都没有,你不心疼你的夫君,本宫还心疼本宫的亲弟弟呢。”皇后笑言。

    这一声夫君,让魏璎珞的脸儿红得发烫,扭了脸便往外走,“我去厨房看看娘娘要汤好了没。”

    “魏璎珞,你跑什么跑,哈哈哈,魏璎珞,你也有逃跑的时候啊!”明玉哈哈笑着,皇后也忍俊不禁笑起来,尔晴也露出笑容,只不过手里的帕子绞得紧紧的……

    “秉娘娘,傅恒大人酒醉,皇上留他在东偏殿歇下了,怕娘娘担心,特命奴才来通报一声。”德胜站在门外面声秉了消息。

    “知道了,你去吧。”皇后道。

    “是,奴才告退。”

    “傅恒今日怎么如此失仪,竟然喝醉了酒。”皇后皱起眉头。

    “傅恒大人今日高兴嘛,我见和亲王一直拉着他吃酒,二十年的极品雪花酿,醉了也不稀奇。”明玉快人快语地道。

    “不管怎么,这样都不妥帖。”皇后叹了口气,“明玉,你去命厨房弄点醒酒汤,给傅恒送去。”

    “我去送啊?娘娘,这事儿难道不应该璎珞去吗?”明玉诧道。

    “明玉,东偏殿是御前,就是因为刚赐了婚才不能让璎珞去,免得御前失仪,那可是大罪。”尔晴拦下明玉的话头。

    皇后点点头,“尔晴得对。”

    “哦——那我现在就去。”明玉应道。

    “你不是这几日身子不爽利吗,这大雪寒天的,还是我去吧。”尔晴道。

    “也好。”明玉不用跑腿,自然高兴。

    “尔晴,”皇后突然叫住了尔晴,尔晴应声看向皇后,只见皇后微微一笑,眼眸中似有深意地看着她,“早去早回。”

    尔晴心头一惊,急忙收敛心神,躬身道,“是。”

    待尔晴走后,皇后淡淡吩咐道,“明玉,你去告诉璎珞一声,夜里路滑,若是片刻不见尔晴回来,让她去迎一迎。”

    东偏殿位于养心殿东侧,距离养心殿还有一段距离,有事朝臣前来议事,若是错过了宫门下钥的时间,便会在此留宿。

    傅恒是皇后娘娘的胞弟,尔晴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所以当尔晴奉了懿旨来给傅恒大人送醒酒汤,便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内院。

    服侍傅恒的太监刚刚出去,傅恒身着单薄中衣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尔晴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压低了嗓子,“奴才奉旨来给傅恒大人送醒酒汤。”

    “放着吧。”傅恒躺着没动。

    “回大人,大人将醒酒汤喝了,奴才好回去复命。”

    傅恒闻言,不想难为宫女,自床上坐起,端起碗一饮而尽,自始至终没有看下面的宫女一眼。

    醒酒汤是温热的,自咽喉而下,落在胃里,暖洋洋的烘得身体极为舒服,傅恒手持着碗,正要放在宫女举国头顶的托盘上,突然觉得那暖意自胃里急转直下,自下腹传来一阵轰然燃起的火热,顷刻间蔓延到整个身躯,让他呼吸急促,如遭焚身一般的难过。

    “你……给我喝了什么……”傅恒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

    “傅恒大人,您怎么了?”那宫女抬起头来,双眼闪着无辜,见傅恒坐在床沿摇摇欲坠,连忙上前搀扶。

    “尔,晴。”傅恒自牙缝里吐出这两个字,整个人因隐忍而颤抖。

    “傅恒大人,是我,您这是怎么了,快让我看看……”尔晴刻意地倾身过去,俯身间,身上的衣衫散落开来,竟然早已解开了扣子。

    一阵胭脂香粉气息钻进傅恒的鼻中,女子柔软白皙柔软的手臂就要环上他的肩头,尔晴嘴角含笑,这一切,对于一个喝了合欢酒的男人来,有多致命,她能想象得到。

    颈间一凉,尔晴的手还未碰到傅恒,倏然停在了半空中。

    冷意,杀气,这一瞬间淹没了尔晴满心的春情和欣喜。

    “你敢碰我,手碰到,我就砍了你的手,腿碰到,我就砍了你的腿,你的脸碰到……我就砍了你的头。”

    傅恒手中的匕首,静静地抵在尔晴的脖颈上,随着他急促不稳的呼吸,微微颤抖。

    他整个人都是滚烫的,额头有大颗大颗的汗流下来,他的气息是火热的,握着匕首的手都是烫的,唯独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冰冷,就像来自地狱,尔晴瞪大了眼睛,不敢动,不敢,这一刻她深深地意识到,自己与死亡离得这样近。

    他,真的会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