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星禹用了好长时间才平静下来, 脸上的热度也跟着退了下去。

    他隐约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是他不想也不敢去承认。

    他蹲在阳台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低着头拨通了王祝岐的电话：“柱子，我好像……”

    “禹哥？你和唐页玩得怎么样了？他同不同意在舞台剧当天表演美人鱼潜水啊？”

    杨星禹的话还没完，就被王祝岐的大嗓门断了，他一阵无语，自己好不容易想和对方谈谈心……

    他烦躁的啧了一声：“你们准备的水缸有多深, 这边的教练要看看深度才知道方案可不可行。”

    王祝岐一听有可能实现美人鱼现场潜水表演，立刻兴奋了起来：“浅一点儿的话也有两米，要是需要深一些的话, 三米也可以，其实再深也不是不行，但是我怕不安全。”

    “你也知道不安全，那还撺掇他去。”

    王祝岐听着杨星禹咬牙切齿的声音愣了一下, 他顿了顿，若有所思道：“禹哥……你对唐页是不是保护过度了？你还真当自己是他的保镖了？”

    “……你想多了！”

    杨星禹完就挂断了电话，王祝岐不愧别名叫二傻的人, 该敏感的时候不敏感, 不该敏感的时候偏偏还什么都能察觉到一些。

    他深呼吸几口气, 双手用力拍了一下大腿站起身，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和平常一样。

    唐页的潜水天赋估计不错。

    等杨星禹回到浅水池的时候, 唐页不仅可以自由的在浅水池潜水，还可以做出一些颇有难度的动作，比如前空翻。

    杨星禹见看着他在水池里一会儿一翻滚，忍不住笑了起来，糖纸的心理年龄果然和自己的侄女差不多, 玩个水都能开心半天。

    唐页余光瞥到他回来了，直接在水里翻了个身，上身下沉，双腿并拢，腰部发力向后一踢，便顺着力道游到了水池边。

    “问好了？”

    他从水池里钻出来，把潜水镜推到头上，笑着问道。

    杨星禹不自在的把目光从他的脸上撇开：“嗯，两米到三米。”

    吴教授跟在唐页身后，听到他的话，用力的诶了一声：“就这？哪还用得着学深水潜水啊，学会闭气在里面甩甩尾巴就行了。”

    他笑了笑道，“不过你们练习费都交了，这样吧，唐每天晚上都来练习一个时技巧动作，等你们开演之前的周末，就让他下深水试试看找下感觉，怎么样？”

    “每天都来？”

    “好！”

    杨星禹和唐页同时出声道。

    两人一个愁眉不展，一个兴高采烈。

    “每天才一个时，不会耽误学习的，禹哥你就让我来吧，技巧练好了，安全也有保障不是吗？”

    唐页双臂交叠放在水池边，下巴放到上面，眨着眼睛道。

    杨星禹心里一紧，他倒不是怕糖纸耽误学习，主要是长青高中和体验馆的距离并不近，再加上他还要排练，这任务一多，身体肯定会受不住。

    然而他想得倒是挺多，嘴巴却像是不受控的结结巴巴出声道：“行、行吧，不过你来回要车，要不然太浪费时间了，费用不用担心，老周给你报销，我要是有时间就陪你一起过来……”

    “禹哥你真好！”

    唐页开心地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腿。

    杨星禹叹了口气，童年玩伴任性怎么办？只能宠着了。

    但是他没过两天就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一时心软答应了糖纸那么任性的要求。

    李屏庭和王祝岐在听唐页需要每晚练习后，双手双脚表示全力支持。

    为了能让唐页晚上有空去美人鱼体验馆，他俩直接把中午的排练时间全都安排成了唐页的戏份，剩下的人，包括杨星禹，相关的戏份都留在了晚上。

    这样唐页就可以在白天的时间排练舞台剧，晚上去练习潜水了。

    杨星禹倒是想跟着他一起去，但是他晚上还要留下来排练，只有在结束的时间比较早的情况下，去接他回来。

    每天满满当当的活动，上课、舞台剧排练、潜水练习，回来还要写作业，唐页几天之内就瘦了一圈，有的时候吃饭吃到一半都能睡过去。

    杨星禹看他这个样子，总觉得很不舒服，其实就是心疼，糖纸本来就瘦，这么一折腾更瘦弱了，不定风一吹就能倒。

    他每天愁眉苦脸地翻着日历，就盼着十月长假赶快到，这样糖纸每天也能轻松一些。

    但是唐页却乐在其中。

    中午的舞台剧排练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放得开了，台词和表情越来越有感觉，表现的也越来越好。

    晚上的美人鱼潜水，更是有意思。

    他已经跟着吴教练学会了鸭式入水、水下转身等动作。

    这些基础技巧对他来易如反掌，最难的就是后空翻，头部要贴近脚蹼，核心收紧，腰部挺起，然后带动身体向后转圈，他试了好几次才成功。

    但就是这样，他的学习进度已经比他人快了很多了。

    这才一周的时间，他已经可以穿着鱼尾在浅水区练习了。

    唐页本来以为潜水服和鱼尾没什么区别，然而等他换上之后，才知道自己把美人鱼潜水这项运动想得有多简单。

    鱼尾明明看上去那么飘逸，但是实际穿在身上却非常的沉重，吴教练大概有四千克。

    整整八斤的重量让唐页在水里的动作变得迟缓笨拙。

    他必须重新练习之前穿着潜水服就可以做出来的技巧。

    虽然每天都很累，但是他觉得很开心也很充实，连做梦都想着尽快进入深水区试试看。

    舞台剧正式演出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

    高二（一）班的舞台剧排练一天比一天紧张。

    让李屏庭和王祝岐两个导演组成员欣慰的是，班级上的同学一个比一个戏精，最后完全和角色融为了一体。

    道具组也有很多大神，想到了利用水缸模拟大海的方法，他们信誓旦旦的保证，演出当天一定会惊艳所有人。

    但是也存在一些问题。

    舞台剧还有两个部分没有完整的排练过，也可以是没有真实的排练过。

    一个是唐页进入大水缸扮演美人鱼的部分，这个需要订做的水缸拿到手之后，他才能进去模拟试验。

    还有一个就是唐页和杨星禹两次亲吻额头的戏份，一次是在两人初见的时候，唐页救起了杨星禹；还有一次是在两人离别的时候，唐页在杨星禹结婚前趁夜离开。

    这两场亲吻额头的吻戏，刚开始是唐页不愿意，因为他觉得这样不尊重杨星禹。

    然而到了后面，就变成了杨星禹不愿意。

    好几次他都故意起身，断了唐页即将落到自己头上的吻。

    李屏庭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威胁王祝岐要是不把这件事解决，就去他家把他的手办都砸了。

    王祝岐没办法，哆哆嗦嗦的来到杨星禹面前，心的问道：“禹哥你为啥每次都断唐页施法啊？这也是剧本的一部分啊，作为一个演员要专业才行。”

    杨星禹一噎，下意识瞥向坐在身边的唐页，好在对方因为太累已经睡了过去。

    他松了一口气，义正词严道：“就是因为我有作为一个职业演员的素养，所以每次排练才不拍这段的。”

    从接受演技熏陶的王祝岐一愣：“怎么？”

    “这种戏份讲究的是什么？气氛和感情啊！”

    杨星禹一本正经的忽悠自己兄弟，“只有两个演员都入戏，情到浓时自然而然的发生，那才叫好看，但是你看咱们一天排练多少次，要是每次排练，我和唐页都不断地啵啵啵，那正式演出还有什么感觉啊。”

    王祝岐恍然大悟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禹哥你很有天赋啊！”

    他回去和李屏庭一，对方也直呼有道理！

    于是李大妞和王二傻就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两场吻戏排练的时候只要做个样子就可以了，等真正演出那天再结结实实的亲上去！

    王祝岐后来也把这个理由告诉了唐页。

    唐页还暗暗惊讶，没想到杨星禹在演戏上也有自己的看法，真是优秀。

    不过最让他开心的是，两个人对于吻戏的态度暂时一致，因此他也就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然而只有杨星禹知道，他这么做是因为自己心里有鬼……

    他还没有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也没有明确想好自己对糖纸的态度，他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占了人家的便宜。

    杨星禹终于在唐页最后一次去美人鱼体验馆那天，抽出时间陪他一起过去了。

    十月长假根本没有他想得那么轻松，李屏庭和王祝岐简直疯了，每天恨不得睡在剧院，还要带上全班同学，他每天早出晚归，根本没办法陪糖纸来练习，甚至连家都没回去。

    其实他都算好了，起码想回家随时能回去，糖纸家离着远，长假也没能回去，他可是每天都能听到叔叔阿姨给他电话。

    杨星禹想到这叹了口气，糖纸太难了。

    一下出租车的门，迎面扑来的还是一阵令人无法呼吸的热浪，明明都是秋天了，太阳还是这么毒|辣。

    唐页少了第一次过来时的胆怯和兴奋，目不斜视、熟门熟路的快步进入了馆内，随意的和柜台后面正在瞌睡的短发女孩了声招呼就往二楼走。

    杨星禹跟着他身后。

    结果刚要上二楼，就被按住了。

    唐页神神秘秘道：“禹哥，我今天直接使用深水池，你就在一楼等着看我表演好不好？”

    他边，边指了指一楼正对着大门的那面十米以上的深水池。

    “今天？”杨星禹一愣，这么快？

    “不用担心，之前我都进去练习过好几次了！”

    “那你怎么都没告诉我？”杨星禹皱眉。

    “啊……为什么呢……可能是我太累了就忘了。”

    唐页怕他唠叨，支支吾吾敷衍了一句就噔噔噔跑上了二楼。

    杨星禹看着他的背影，无奈道：“那你起码告诉我你一会儿是个什么鱼吧，我也容易找你！”

    “黄花鱼！”

    “噗……”

    柜台后面的短发女孩笑出了声。

    杨星禹回头。

    她连忙收敛自己的笑容，指了指二楼的方向：“唐真有意思。”

    “嗯……”

    杨星禹还有些担心，他一直没告诉糖纸，自己其实是个旱鸭子，而且对深海这样的地方不自觉的感到恐惧。

    短发女孩看他紧张，便主动开口聊天：“杨先生您放心吧，吴教练都自己从来没有教过像唐这么有天赋的学生！”

    “您不知道，唐学习技巧可快了，别人得练习一周的动作，他一晚上就能学会。”

    “而且唐的胆子也很大，前几天下深水练习，都没犹豫，一个猛子就扎了进去，把我们这帮围观的人吓了一跳，他倒是没什么事，浮上来之后还笑话我们。”

    杨星禹的注意力一直在那面隔着玻璃的深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短发女孩的话。

    听到糖纸浮上来笑话人的时候，他脑海里自动浮现出少年嚣张的模样，眉眼弯弯，还有颗虎牙。

    一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也忍不住勾了起来。

    唐页到了二楼就发现吴教练已经在等着他了。

    身强力壮的男人拿着一条美人鱼服，笑道：“你怎么选了这么个颜色？”

    唐页笑了笑没话。

    他熟练地换好美人鱼专用的脚蹼，又套上鱼尾，就跟着吴教练进入了深水池。

    唐页扶着游泳圈，一点点挪动到深水池中央的位置。

    其实他根本不需要这些，但是吴教练怕他出现意外，坚决不允许他漏掉任何一个步骤，因为前段时间他第一次进入深水池的时候过于兴奋，完全没做准备就扎了进去，吴教练差点儿被他吓得心梗直接进医院。

    “先看看水的深度，用眼睛适应一下。”吴教练在一旁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唐页没办法，只好把脸埋进水里。

    他闭气时间长，没有佩戴任何潜水设备，连潜水镜都没有戴。

    因此脸一埋进水里，就能清晰的看到它的模样，耳边的声音也像被一堵墙阻隔在了外面一般，下意识伸出手掌想要触碰水底，可惜差了十万八千里。

    “慢慢下去，不要着急。”吴教练看他把头抬了起来又嘱咐道。

    唐页点了点头，一个鸭式入水钻到了水下，抬手抓住通往水底的链子，一点点往更深的水底前进。

    美人鱼的鱼尾不好控制，他又没有带任何加重的设备，靠他自己是没有办法自然下沉到最深处的，只能借助链子。

    另一边。

    杨星禹站在一楼大厅，目不转睛的看着深水区。

    明明不是海水，但是眼前的深水池依旧幽暗神秘，看得时间久了，就会有一种窒息感，甚至还会觉得恍惚，眼前出现幻觉。

    杨星禹揉了揉发涨的额角，自己刚刚居然在全是蓝色的深水中看到了一抹金色，肯定是眼花了。

    等等！

    他猛地反应过来不对劲儿，快步走到深水池对面正中间的位置。

    杨星禹仰着头，眼睛连眨一下都不敢眨，不断搜寻着玻璃对面的深水世界。

    突然一抹亮眼的金色闯入。

    乌发少年光|裸着上半身，露出他白皙纤细的身体，他轻巧的在水中转身，偶尔会瞥到漂亮的腰窝，以劲瘦的腰身为界，下半身是金色的鱼尾，如薄纱般的尾鳍拖在身后，随着水波不断飘动。

    少年看到玻璃窗外的人，一双笑眼闪闪发亮。

    他的鱼尾轻轻弯曲，劲瘦的腰下沉用力，鱼尾向后舒展，整个人朝着玻璃游了过去。

    荡漾的水波扯着他的薄纱一样的尾鳍，少年身体柔软灵活，没两下就到了玻璃前。

    杨星禹仰着头，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仿佛真的看到了传中的美人鱼，神秘、美丽，对他充满着强大的吸引力。

    唐页没有戴潜水镜，整张脸即便是隔着玻璃也能被清楚的看见。

    他对着站在玻璃外的杨星禹笑了笑，眼睛弯成一对月牙。

    就在他觉得自己气息差不多要用尽的时候。

    唐页咕噜噜吐出一串泡泡，然后用手在水中用力的划过，被卷带起来的水波变成了白色，形成了一颗星星的图案。

    星星眨眼间就再次和深蓝色的水相融，但是杨星禹牢牢地将它记在了心里。

    唐页鼓了鼓脸颊，用手指了指上方，腰身一动，就轻巧的游了上去。

    深水池重新归于蔚蓝，那抹金色从头到尾出现还不到一分钟。

    杨星禹却觉得自己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心脏不停的跳动，耳边仿佛能听到海水特有的声音。

    他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这感觉才渐渐褪去。

    然后杨星禹浑身一僵，他缓缓低下头，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草。

    他居然起反应了！

    如果今天不是穿着宽松的运动服再加上周围环境幽暗，他真的要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杨星禹快步走进了卫生间，把自己关在厕所单间里唉声叹气。

    如果之前觉得糖纸长得好看，他还能骗自己他对唐页有童年滤镜，那么今天是怎么回事！

    谁会因为童年滤清起反应啊！

    杨星禹用拳头敲了两下发疼的脑壳，他太禽兽了，居然对自己的童年玩伴起了邪念！

    本来就还没和糖纸相认，这下他……他更不敢再试探糖纸，让他扔出自己来了啊！

    要是糖纸察觉到了他的想法，觉得他是个变态，以后都不理他了可怎么办？

    杨星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只要、只要自己把这份感情藏好，就还能和糖纸做朋友。

    对！就这么办！

    心里有了主意的杨星禹一点点冷静了下来。

    他又在卫生间躲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走了出去。

    唐页这时候已经下水三四次了。

    看到杨星禹的瞬间，少年依旧热情，甩着金色的鱼尾就来找他玩。

    杨星禹又开心又痛苦。

    开心的是他能看到糖纸这么美好的瞬间，痛苦的是他是一个刚刚确认自己心意的、血气方刚的伙子啊！真的很容易起反应！这样非常非常伤身体！

    唐页玩了很久，直到指尖的皮肤都被泡得起了皱，他才依依不舍的浮出水面。

    外面的天都要黑了，杨星禹早就等在了深水池边。

    听到噗的一声，转头就看到唐页就从水里钻了出来，抬手搭在游泳圈上，动作娴熟的往深水池的楼梯方向游。

    杨星禹自然地抓着他的手腕，将他从水里拉了上来：“玩够了？”

    唐页笑着点头，直接坐在地上，双手向后一拄，撑住了自己的上半身，他用力向后仰着脑袋：“好累啊！”

    杨星禹直接撇开了目光，糖纸不知道自己身上特别白吗？还敢这么放肆！

    唐页见他没和自己贫嘴，还有点儿奇怪：“禹哥你怎么了？不舒服？我的黄花鱼演得不好吗？”

    “挺、挺好的，我没事，可能是饿了吧，你不饿吗？”杨星禹坚决不回头看他。

    唐页摸摸肚子，被他这么一还真挺饿的：“我换个衣服，咱们就去吃饭！”

    “哦，好。”

    杨星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然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舞台剧演出当天，糖纸难道也是这副扮？

    他想到这急忙跟了过去。

    唐页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和吴教练话：“那我就买这条鱼尾巴了。”

    “等一下！”

    杨星禹一嗓子，让唐页和吴教练同时转头看了过来，他轻咳两声放慢脚步走了过去，状似不经意道：“那个，吴教练，我想问一下，男生扮演美人鱼……”

    他顿了顿，有些不好开口。

    旁边的唐页和吴教练张大了眼睛看着他，一副你快点的急切表情。

    杨星禹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他微微撇开目光，摸着后脑勺别别扭扭道：“咳，就是，他们上半身没有衣服吗？”

    唐页和吴教练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放肆的笑声被安静的环境放大了无数倍。

    杨星禹只觉得脸颊发烫：“我、我错什么了吗？”

    吴教练捂着肚子，好不容易才停下来笑，他一边擦眼角的泪花，一边摇手道：“没有没有，这个问题唐也问过，其实是有衣服的，一层薄纱，不过我觉得不好看，唐觉得不够贴近自然，最后就没穿。”

    杨星禹愣愣的转头：“你舞台剧也不穿上衣？”

    唐页从拎着的袋子里抽出一块干干的金黄色薄纱，轻轻的用薄纱尖尖拂过杨星禹的脸颊：“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暴|露狂，那可是在全校面前表演！”

    杨星禹这才放下心来，他不自在的咳嗽两声：“那、那就好，你和吴教练再会儿话就下来吧，我先去一楼等你。”

    唐页嗯了一声，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背影上，直到他下了楼梯也没收回来。

    “行了，别看了，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吴教练推了他一下。

    唐页回头笑道：“他有意思吧。”

    吴教授笑了一声，敷衍地点着头：“嗯，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看着就是幼稚。”

    “哼。”

    唐页撇撇嘴，把薄纱放回袋子里，对着吴教练挥挥手，“那我就先走了，这段时间多谢你照顾了！”

    吴教练推了一下他的头：“兔崽子记得没事来找我玩。”

    “知道啦。”

    “对了，走之前我偷偷告诉你一件事。”吴教练神秘兮兮的凑到唐页身边，声道，“虽然我不支持早恋，但是我觉得你和他有戏。”

    唐页怀疑的看向他：“真的假的，这种事你可不要乱啊，要不然我和禹哥很有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当然是真的，我长到这个岁数是白混的吗？我要是撒谎，那我以后、以后就没有男朋友。”

    吴教练底气不足道，他其实也不是很确定，只是觉得杨星禹看唐页的目光以及对他的反应不像是普通朋友。

    “那我就信你了。”

    唐页笑着挑了挑眉，再次和吴教练道别。

    “祝你演出顺利！”

    吴教练对着他挥了挥手。

    唐页下去的时候，杨星禹正在抽卡，听到声响，他就抬起了头，把手机往兜里一扔，自然的接过唐页手里的袋子。

    鱼尾沾了水，还挺沉。

    杨星禹颠了颠手里的袋子，慢慢道：“和吴教练道完别了？”

    唐页点了点头：“禹哥咱们晚上吃点儿什么啊？”

    杨星禹笑了一声：“你想吃什么？”

    “肉！”唐页皱了皱鼻子，从牙缝挤出来一个字。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吃素十几年了呢。”

    两人走出体验馆，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杨星禹叫了车，在等待的间歇又点了些外卖。

    他们并肩站在路灯下，一言不发，头上的飞虫偶尔会好奇的凑近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杨星禹余光瞥向唐页，还是之前的装扮，大短裤加鞋拖。

    白皙的腿和有点儿肉的双脚，在灯光下白得晃人。

    他一阵恍惚，张了张嘴突然道：“糖唐页……”

    “怎么了星星禹？”

    “你的脚疼吗？”

    “嗯？”

    唐页满脸问号的看向他。

    杨星禹猛地回过神来他懊恼的捂住自己的脸，他刚刚到底在什么！

    那一瞬间居然真的以为糖纸的鱼尾巴变成了人类的双腿，踩在地上犹如踩在刀尖上，钻心得疼。

    他魔怔了！绝对是魔怔了！

    杨星禹瞪大眼睛看向别处，一副惊恐的模样。

    唐页完全没想到杨星禹会把美人鱼和现实的自己搞混。

    他疑惑地抬起腿捏了捏自己的腿肚子，认真复述自己的感受：“好像有点儿酸。”

    杨星禹：……

    呵，钢铁直男竟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