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学校外面的一个快捷酒店里住了下来。

    开房的时候, 工作人员习惯性地给两人安排了两张单人床的房间。

    “要大床房。”楼风道。

    工作人员有些诧异地抬起头。

    正常情况下，两个男人或者两个女人同住的时候，大多都是要求两张床的。

    迎上对方的视线, 蒋楠的脸腾地红了个彻底。

    在被柜台挡住，工作人员看不到的角度，他抬手，狠狠拧了一下某人的腰。

    结果这家伙“皮糙肉厚”, 完全不觉得疼，反而伸手过来抓住他的手, 修长的手指强势地卡入到他的指缝中。

    大堂没有人, 怕引起工作人员更多的关注，蒋楠也不好动作幅度太大地去甩楼风的手。

    最后只能由着楼风这么握住自己的手，微笑着和工作人员话。

    客服人员到底见多了稀奇古怪的事，很快脸上恢复了职业的礼貌笑容，给两人开了一间大床房。

    因为这个插曲，上楼的时候, 蒋楠一直都板着脸。

    开门后，刚插入房卡, 还未来得及转身过去抗议, 就被楼风从背后抱了个满怀。

    两人的身高差以及体型差, 这个姿势可以让蒋楠的后背完全陷入到楼风的怀里。

    楼风低下头来, 压着他的脖子啃了一口, 带着热气的呼吸弄得蒋楠一下就软了腿。

    两人踉跄着往前, 齐齐倒到了床上。

    或者用更准备法，是蒋楠被楼风扑倒在了床上。

    某人像是一只大狗狗，疯狂啃-tian着他的脖子，又热又痒。

    蒋楠很快破了功, 笑着去推他的脑袋：“别、别弄了，先洗澡。”

    楼风脑袋埋在他脖子里：“一起？”

    “……”蒋楠很坚持，“不行，我们一个一个分开洗。”

    昨天晚上，楼风一直都很心，只要他露出一点不适的感觉，立刻会停下来等他适应。

    所以除了该有的生理性的不适之外，蒋楠并没有太多的不舒服。

    此刻两人胸膛相贴，他感受着对方沉稳而急促的心跳，以及全部压在自己身上的体重，自己的心跳也跟着快了好几下。

    但是不能再纵容了。

    一整天的工作，晚上长时间的坐车，都让他的腰酸软得快要直不起来了。

    如果晚上还……

    蒋楠咬了咬唇：“我明天想去爬山。”

    楼风撑起一些身体，自上而下看他：“我们可以试试别的……”

    蒋楠终于忍不住锤了他胸口一下：“那也会酸。”

    他这副羞赧的模样惹得楼风笑了起来。

    “听你的。”

    着，又埋到他脖颈间，深深吸了一口，这才坐起身，顺便把蒋楠也拉了起来。

    “也挺晚了，你先去洗澡，我收拾下东西。”

    蒋楠：“嗯！”

    -

    两人相拥而眠，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吃过酒店提供的早餐后，携手往学校方向走去。

    这几年里，教育部门一直倡导减负，周六学校已经早早放假了。

    看着关起的大门，蒋楠走过去，敲了敲门口传达室的窗户。

    很快，窗户被推开，一张熟悉的脸孔露了出来。

    虽已经过去了快四年，传达室里的门卫依旧没换人。

    他蹙眉看了一眼蒋楠，接着又扭头去看楼风。

    “你——”他的目光停留下楼风脸上，一直没移开。

    蒋楠有备而来，拿出高中的毕业证：“大叔你好，我们两个是这里的毕业生，想回来母校参观留念一下。”

    门卫看了一眼，确定毕业证没有问题后，给两人开了门。

    “怪不得，我觉得你两有些眼熟。”

    蒋楠笑着应了几句，很快告别门卫，往里走去。

    楼风：“你可真是准备齐全。”

    蒋楠：“那当然，我可要把某人藏起来的东西全部都揪出来。”

    楼风转头过来，看着蒋楠白皙的侧脸和挺翘的鼻尖，唇畔缓缓弯出好看的弧度来。

    学校主干道进去的左侧面，便是操场。

    蒋楠本想先去教学楼里，毕竟那时候他在里面待的时间最多，但楼风已拉住了他的手腕，带着他往操场方向走过去了。

    到操场边的时候，楼风停了下来：“其实我第一次看到你，就是在这里。”

    蒋楠扭头看他。

    楼风：“当时是新生军训。”

    楼风微微扬起脸，漆黑的双眸望着操场的某个角落。

    “那天特别热，女生练了大半个时就挺不住了，一起去了树荫下休息。男生们苦熬一个多时，好几个脸色也不对劲了，教官担心真给弄出事，让我们去了旁边坐下休息。”

    “刚还未解散，我便看到你跟在一群人身后，抱着一箱水过来了。我站在最后一排最后一个，你刚好是发最后一排的那个人，走到我面前的时候，脸已经被晒得很红了。”

    “你抬起头，把水递给了我，听到我谢谢后，垂眸弯了一下嘴角。”

    楼风永远记得那个场景。

    蒋楠身后，是树荫下，坐得乱七八糟的女孩。更远处的地方，是另一个班级，因为过热，站得没那么笔直的年轻男学生。

    再往后，是一整片湛蓝的天空。

    所有一切的喧嚣，同时在男生安静的笑容和清透的眼眸里湮没。

    那个瞬间，楼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我以前不知道一见钟情是什么感受，直到我那个时候遇到你。”

    楼风话的时候，蒋楠一直很安静在听着。当他到这一句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皱了一下鼻子。

    这些都是很远的记忆了，蒋楠甚至不记得自己到底有没有去送水。

    却不知道，自己无心的一个举动，竟让别人惦记了这么久。

    “楼风，我——”

    楼风展臂勾住他的脖子：“所以我才不想，这些都是很很琐碎无聊的事情。”

    蒋楠靠着他，蹭了一下他的脸颊：“不无聊。”

    蒋楠想起自己对楼风的好感，也是在很琐碎的生活事里面，一点一点累加的。

    两人没在操场停留很久，很快就沿着操场旁边的径往宿舍楼方向走过去。

    绕过一片花坛，和池塘，不远处的地方，是学校的篮球场。

    是周六，球场上自然是没人的。

    蒋楠盯着那一处空旷的场地看了一会，脑中突然晃过一个身影。

    “我以前……是不是在这里遇到过你？”

    楼风黑眸微颤：“你想起来了？”

    蒋楠双眼睁得大大的：“我们是不是还过话？”

    楼风有些激动：“是。”

    蒋楠几乎可以确定，当初那个问他《春夏秋冬》那首歌的人，就是楼风了。

    楼风道：“其实我们在学校一直遇到，但是我总是没有机会和你话。后面校园举办了十佳歌手比赛，我当时被班级里的女生投票去参赛，那阵子我每天清去球的时候，总会遇到你听着同一首歌路过球场。决定参赛曲目的最后一天，我追上了你，问你歌的名称。”

    蒋楠想起自己当时的反应，脸有些发红：“我那时候很冷淡，是不是让你有些心凉啊？”

    楼风点了点头，又很快摇头。

    “当时是有点，不过很快就好了，因为你鼓励了我。”

    蒋楠点了点自己的鼻尖：“我……鼓励你？”

    他瞪大的双眼里满是不置信，“怎么可能？”

    楼风摸出手机，哗哗哗点开一个贴吧的陈年旧帖，指着里面的一条帖子：“这是不是你发的？”

    蒋楠：“……”

    高中那个时期，蒋楠只是对人没那么信任了，却并不是真的冷漠。

    那段时间，大家都流行玩贴吧，他也去申请了一个账号，学习累的时候会去贴吧里逛一逛，看看大家都在聊什么。

    可能是三次元里压抑久了，在网络上，蒋楠总是很愿意去安慰人，给人一些体贴暖心的建议。

    反正也没人知道他是谁。

    可惜他到底嫩了些，在贴吧混了半年不到，便被人扒出了马甲。

    之后，便再也不去贴吧了。

    楼风翻出来的那个帖子，就是他被扒出来之前几天发的，也算是他最后留言安慰的几个人。

    楼风：“我唱歌是学过一段时间，但那是第一次参加大型比赛，没有经验，便在贴吧里发了一个帖子，求安慰求鼓励。”

    “我是临时申请的账号，这个帖子又发在流量很高的早上，发出了没几分钟便被刷到了后面去，也没有人给我回复。”

    “你是唯一的一个，你让我加油，人生会有非常多个需要紧张的时刻，只要尽力做到自己的最好，就没有遗憾了。”

    蒋楠眼睫颤了一下。

    其实这些话，是他那时候常用的安慰人的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我翻看过你的回帖记录，你对很多人过类似的话。”

    蒋楠：“……所以，这也没什么令人感动的对吧？那你到底是怎么对我改观的？”

    楼风手往下，握住了蒋楠因为陈年旧事被扒出来，有些僵硬的手：“你的马甲被扒出来后，你就不来贴吧了，自然不知道后面有人传了你的照片在贴吧。根据那人拍摄照片的时候，我发现，你在给我留言让我加油，安慰我的时候，正坐在学校旁边吃街的那家面店里，眼眶红红的，一个人独自吃着面。”

    蒋楠怔了一下。

    他很少在别人面前哭，高一就算发生过那种令他彻底崩溃的事，他也没有真的在旁人面前哭过。

    蒋楠的思绪还沉浸在当时发生的事情里时，长久地沉默着。

    楼风将他的手紧紧攥在掌心里：“你明明那么难过，却依旧愿意来安慰我这么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做了决定，只要你愿意，我想和你一辈子都在一起。”

    “蒋楠，谢谢你，让我完成了这个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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