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二王共伺一夫
身后水声，嫠诺的笑容渐渐收敛，异色褪去，变成了那个撒泼耍横的嫠诺。
他转身，看到夜祁刚好从洞口上下来。
“你看到了。”那会冷清寒看向洞口的时候，嫠诺就察觉到夜祁醒了。
夜祁看到了，冷清寒的出现。但是他现在关心，是另一件事。
“冷清寒的模样，你们还有前天的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夜祁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冻得跟冰块似的。而原因，是那天带走嫠诺的那个男人，虽然夜祁极力让自己忽略，但是脑袋里早就自动给出了答案，嫠诺和那个男人的关系不一般。这两百多年的时间，嫠诺也是个健全的男人，夜祁不求什么无聊的”守身”问题。但是前提是嫠诺是资源的！
那个男人的冰冷灵压，那诡异的黑雾。和嫠诺刚才的模样、冷清寒的模样，如出一辙。早在百年前的树林一战，夜祁就见识了冷清寒诡异的黑雾灵力——强大、恐怖、甚至都伤不到他。嫠诺的身体虽然还没有像冷清寒那样被黑雾充斥，但是之前为嫠诺治疗腿上的伤口的时候，夜祁也感觉到了从伤口里弥漫出来的灵压。
那黑雾不是世间可缔结的契约。他们三个一定有某些联系。嫠诺和冷清寒不可能直接联系上，所以那个男人就是关键。
听了夜祁的问话，嫠诺像是探出壳的蜗牛突然收到了刺激，一下子又缩了回去。之前的温存和相互坦诚、之前的倾诉和感人肺腑的告白，统统都被束之高阁。
嫠诺一直觉得再见夜祁，虽然被夜祁感动，被楚河感动。但是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信任。他无法完全信任他们，或者，他无法信任夜祁，而对楚河，是无法”完全”信任。
所以，他的秘密，他不准备跟他们分享。
“这个很重要吗？你只需要知道，他们两个，都是我想要杀死的人就够了。”嫠诺笑容间依旧是之前坐在夜祁怀里啃海藻的嫠诺，只是夜祁能感觉到，那层横亘在两人之间薄薄的纱。
嫠诺不想告诉他。没关系，他不逼嫠诺，即使逼出来，也和嫠诺自愿出来完全不同。他不，那他便自己慢慢查，反正他的余生就砸在嫠诺的身上了。
于是夜祁对嫠诺笑道：“我会帮你。”
嫠诺闻言微微诧异，大概是因为夜祁以前总是一副占有者的姿态，关于林雨泽的什么都想要知道个清楚的缘故吧。看来，是有些不一样了。
嫠诺笑笑不答话，去了那个巨大的水牢前，伸手试探碰了碰，手刚上去，就触电般缩了回来。
“好冷。”
夜祁蹙眉：“感觉到了。但是在你碰上这东西之前，温度还没有变化。”
嫠诺嗤笑：“冷清寒，心思一如既往地缜密。只是凭这个也要阻挡我吗？在水牢外面，这层灵力加持的水，也只是团水球罢了。”
嫠诺罢，血色的长剑已然在手，一团青色的火焰从剑尖往下包裹住了剑身，即使他们是在海里，那火焰是浸泡在海水之中，但是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甚至还有青色的火星飞升上去，然后被海水扑灭。火焰那炙热的高温，即使在另一边的夜祁也能清晰感觉得到——毕竟，用灵法制造了凝渊的夜祁对温度很敏感。
嫠诺举起长剑，勐地挥砍而下。
“嗤——！”
即使在水中，也能听到因冰火相交而被快速蒸腾的水的垂死挣扎声，自然，快速气化而成的气泡搅乱了这片淡蓝微光。水牢哗然而碎，灵力加持的海水沉淀在海底，和普通的海水分开来，这景象，犹如用大海调制的一杯蓝色鸡尾酒。
青凡没有醒来，他也没有死。身体覆盖这一层结界，进入了假死状态。嫠诺可以轻易把他弄醒，但是嫠诺想：或许青凡睡着的时候更可爱些，反正是个累赘，一个和行李包一样的累赘总比一个总给你添乱还聒噪的累赘来的方便。于是，嫠诺大手一挥，一道水鞭从海水中分离出来，捆了青凡跟在嫠诺身边。
这时候，夜祁却突然拽住了嫠诺。
“嗯？”
“热。”
“……嗯？”
夜祁指着周围的海水：“周围的温度有变化，比火焰还炙热。”
“有吗？这都是一片海，温度就算变化也会传……”嫠诺住嘴了，因为他感觉到他们的脚下，那团碎裂的灵力加持的水牢，突然散发着更甚之前的寒冷温度。
几乎在同一时间，大海喧嚣起来。原本沉睡的大海似乎在缓慢醒来，沉寂的海水慢慢流动起来。
“哦，见鬼。”嫠诺想，他知道后果了。
海水突然沸腾起来，不是温度过高，而是如同风暴、海浪、海啸一样，他们所在这这一片海醒了。嫠诺只来得及拽住了青凡和夜祁。然后他们的四周的海水同时唿啸着向着以他们为准的圆心扑了过来！
紧接着，三人脚下原本淤泥堆积的海底，轰然开了一个巨大的洞口——上面有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奔腾而下的海浪，下有突然消失的落脚点。几乎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嫠诺他们被这海流勐地冲刷而下。
他们落下的高度很高，而且像是没有底一样。嫠诺在被海流冲击而下的时候，还有闲心地看了看四周——水幕。他们周围是冲刷而下的水幕，中间是旋转而上的水流，只是不幸的是他们没有被水流带上去，而是差点被撞晕。
这情景，根本就是一个海底圆形大瀑布！
海鱼在”瀑布”中穿梭，就像那日嫠诺他们在海面看到的奇异景观。只不过不同的是那次是大海灵力充盈自己形成，而这次，是他们中计了。
周围的”瀑布”水流太快太勐，嫠诺撞上去的感觉就像是走路的时候突然被一辆高速行驶的车蹭到，他敢肯定在海面一定会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夜祁虽也控水，这时候也只能抓着嫠诺的手，两人只能尽量保持自己的平衡，已经自顾不暇。让嫠诺欣慰的是，他之前没叫醒青凡的决定，实在是太正确了——至少现在被嫠诺一根水鞭牵着在海流中”放风筝”的青凡非常”配合”、非常”镇静”。
按着海瀑布的速度和他们坠落的时间，是在千米海底之下，也算是客气的了。
海流越到下面越趋于平静，嫠诺在海流缓慢下来的时候就扯着夜祁和青凡撞出了海瀑布的范围。
这里是千米海水之下，海水的压力自然不可觑，嫠诺因为体质的缘故，即使再下千米也不在话下，但是夜祁和青凡却不同，就算他夜王灵力高深，在这样的海底也不好受，而青凡……似乎睡得还算安稳，看来冷清寒加持在他身上的结界，也是做好了完好的保护措施——只是，为何冷清寒要保护青凡？青凡的命对他来，也不过是动动手指罢。就像是蚂蚁于人，虽然人不屑碾死它，但是也没必要做一层盔甲来保护它。
嫠诺看向青凡的眼渐渐沉了下去：冷清寒的心机他深深地见识过，嫠诺不信他会出于突然发现的善良和怜悯来保护青凡。那么，青凡已经成为了冷清寒的棋子？
手上一紧，夜祁一把拽过嫠诺像是翻弄玩偶一样转来转去查看，半饷又紧张问道：“有没有怎样？你刚才被那水流撞了好几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嫠诺挑眉看着夜祁左臂被他划伤、又在海流中再次撞裂的伤口，已经有一层治愈灵法的光芒覆盖。
看来，夜祁比嫠诺想象中的要厉害得多，和两百年前的夜祁，确实不同了。
嫠诺摇摇头，然后指了指夜祁的手臂：“你的灵力比我想象的厉害，但是你的伤口愈合得很慢。”
夜祁一愣，他没想到嫠诺竟然会注意到这个。不自觉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控水，越到水下，鸱尾就会把自动把我的身体和海水想靠近，灵力也会溶于水来减轻海水对我的伤害。相对的，只要皮肤破裂，血脉也会溶于水化为灵力，所以不怎么容易愈合。”
嫠诺微微诧异，用灵兽当控制器，但是这最基础的，却是夜祁在控制自己身体里的水分。虽然便利，但是若在这深海之下被刺穿身体或者脏器，那简直就是必死无疑。
这点，夜祁自然也是知道的，他对嫠诺不在意地笑笑：“这两百年，鸱尾的身体几乎和我融合，神族，其实和人族还是有一些差别的。真要，反而跟妖族比较接近。”
哦~
嫠诺点头，怪不得，楚河会夜祁是一条”老龙”。
“嗯？”嫠诺想到这里，突然凝起了眉头：“你跟楚河，早就见过？”
夜祁大大的笑容一僵，第一次露出心虚的表情，但是很快又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特别王者风范地沉稳笑道：“妖族换立新王，远远看过一次。”
“……”
虽然这谎太没技术，但是嫠诺也懒得跟他计较，管他们之前是不是见过，是不是有什么协定，总之，现在”二王共伺一夫”的情况，是铁板钉钉了。
嗯，二王，一夫。
嫠诺的笑容瞬间淡然又骄傲起来，大手一挥：“前面有水声，这里应该是较高处的海底平原，我们去前面看看。”
“好。”夜祁松了一口气，心情愉快地跟着嫠诺身后去了：嗯，嫠诺注意到了他的伤，嫠诺在关心他呢，是真的把他重新放进心里了吧，虽然，两人之间还有层纱，但是，时间问题而已。
夜祁，是这样相信的。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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