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死循环的空间
这里的天依然是黑色的，但是上面却挂着一盏盏圆形的灯笼，由于挂得太高，看上去就像是天空中的繁星一样。这里的街道比仙人居的要宽敞一些，路边还有很多精致的摊，这里卖的东西有许多都像是用细的夜明珠拼凑出来的艺术品，十分漂亮。
来往的行人穿的衣裳只有两个样式——准确是一个样式，只是两种不同的颜色：白色和黑色的长袍。他们的头发都是用和衣裳同色的发带系起来的，都是简简单单的样式——或者扎成一个马尾，或者把额前两边的长发抓起来用发带绑在了脑后。第一眼，这些人都出尘如仙、清丽脱俗，第二眼，这些人只是些傀儡——子树的傀儡。
眼前的景象，跟东丹嘴里的鬼域根本无法联系上，但是他们也知道，这个世界上”伪装”的东西太多了，用华丽来粉饰太平的也太多了。
嫠诺看了一圈，前后左右的街道错综复杂，而且几乎一模一样，就像是一个被猫咪扯乱了的线球，完全看不出头绪。再远处就是一片黑暗，甚至连一栋稍微醒目一点的建筑物也没有，这地方就像是一座漂浮在黑暗之中的孤城。
嫠诺泄气地看着另外两个人：“我们走哪边？”
楚河看了看那些把他们当空气的行人，道：“抓一个问一下那子树在哪儿。”
夜祁和嫠诺点头，在子树那里找茬必定会惊动管理的人，这倒也是个办法，不过可行性……
见两人没有答话，楚河径直就往前走抓了路过他面前的一个白衣男子，揪着衣襟就提到跟前，问道：“那棵子树在哪儿？”
可是等他问了之后，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白衣男子依旧是茫然地看着他，并不答话。嫠诺以为楚河会生气——毕竟敢无视他的人可真的是很少。但是楚河并没有暴怒，而是松开了白衣男子，白衣男子一获得自由也并没有奔逃，而是用原来的步伐不紧不慢地继续往前走，但是他走的却是反方向——因为楚河松开他的时候换了个方向。
看到这一景象，楚河皱眉了。
“怎么跟个木偶一样？看来看去全是死的东西，这地方真让人恶心。”
这话，嫠诺和夜祁倒也赞同，这里美则美矣，却没有一丝生气。
“不如我们随便走走，看看那边界？”夜祁提议道。
嫠诺点头：“反正也无法，没有人搭理我们，我们就自己找路吧。”
于是三人向着面前的街道就走了过去，边走边看。那些行人不是不会话，而是的都几乎是固定的词语，比如：这个多少钱？这东西真漂亮！今天又输了……等等。
他们也不是没有表情：卖东西的贩会表情夸张地吆喝；买东西的客人问到的时候会有恰到好处的表情。
只是，当他们离开路边的摊，又恢复了沉默和茫然。仿佛只有到路边的买东西的时候，他们才是活的，有意识的。
这情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三人一路看过去，眉头都微微蹙了起来。随后干脆御风而去，只是到了那黑暗边界，三人却愣神了——不，这里不是没有边界。相反的，在他们面前的的确是一片黑暗。
那黑暗是一层黑色的浓雾，慢慢蠕动在街道的边界。而那些行人到了这里，又会自动折回，重复之前的动作，无休无止。
夜祁的眉头都挤成了一个”川”字，他看着面前如同撞在玻璃瓶中不断翻滚的黑雾屏障问嫠诺：“我们要穿过去吗？”
嫠诺耸耸肩：“不然呢？”
完，率先走了进去。楚河也随之其后，夜祁眉头再紧了一些，然后也跟了上去。不过三人很默契地，都用结界包裹了自己，避免和黑雾接触以及吸入黑雾——这纯粹是觉得这黑雾给人的感觉很恶心诡异罢了。三人都是艺高人胆大，压根没想过这里会不会有毒之类的。
不过这片黑雾出乎他们意料地平静，下面也不是什么万丈深渊。
黑雾里面听不到外面的一点声音，也没有一丝光线。即使楚河拿出了照明石，也没有一点光线泄露出去。最后还是夜祁用灵法维持了光芒，才照亮了一些。
夜祁手指动了动，蹙眉道：“这里面会吸收光芒和灵力。”随着他的话，手中的光芒越来越弱。
嫠诺摇摇头：“灭了吧，反正我们走不丢，免得浪费灵力。”
夜祁依言灭了。在黑暗之中，他们的感官异常灵敏，就如同他们的另一双眼睛。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嫠诺首先走出了黑雾，面前是一片光亮。楚河和夜祁随后也走了出来。
看到面前的一片光亮，三人的眉头这些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因为他们面前的，依然是那个如同蛛网一样的街道，更准确的，他们现在站的位置依旧是他们刚从那扇黑色的门里出来的地方。
嫠诺扶额，大概想明白了情况后道：“我想我们是进入了一个死循环的空间。”
“死循环？”楚河似乎没怎么听过这个词。
夜祁试探着问道：“你是，我们走不出去了。”
“恐怕的确是这样。”嫠诺指了指面前不远处的一个行人，楚河眼尖，一眼就看明白了。不禁诧异道：“这不是我之前逮的那个吗？”
嫠诺点头：“你们有没有发现，虽然这里街道错综复杂，行人也是很多，但是他们都没有走出过自己所在的那条街道。循环的不仅仅是那片黑雾，这里的每条街道都是一个死循环。而且……”嫠诺又指了指一边的摊，那里正有个人在买东西。但是也有一个人把东西放回去。
嫠诺继续道：“他们在一边的摊上买了东西，然后倒回来走的时候又会把东西放到另一边的摊上。他们根本没用货币，而且两边买卖的几乎都是同样的东西。”
的确，夜祁和楚河两边看了看，摊上摆着的都是琳琅满目的装饰品，十分精致又漂亮，而且种类繁多。并且虽然行人到了摊前会交谈，但是来来回回就是这么一套问答，然后随意拿了一个东西就走了。边上把东西放回来的人则是安安静静的。
楚河诧异道：“这么走下去，他们都不累的吗？连水都不用喝一口？还是，那子树产出的傀儡都是木头做的？”
嫠诺深唿吸一口气，看着面前的景象，那寒意就一阵阵地涌来。
夜祁默默地握了握嫠诺的手，声音有让人镇静的力量：“我们先四处看看，有哪儿可以破这个死循环。既然有那扇进来的门，那就有出去的方法。”
嫠诺和楚河点点头，道：“分开？还是一起？”
楚河道：“分开吧，这样快些。”
三人点点头，然后眨眼间消失在了原地，默契地往不同的方向飞去。
嫠诺御风而行，但是眼睛还是没有漏看任何一个细节的地方。这个地方虽然很大，但是有边界，嫠诺用了三刻时间就看完了自己的这个区域，往回走的时候他没有快速前进，而是放慢了速度走在那些行人的上空。
行人在他脚下用同样的速度来回走动，那些摊贩的表情则灵活许多地张望着招唿客人。
“嗯？”嫠诺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盯着脚下的一个摊贩看。然后突然飞速冲了过去。
那摊贩似乎没有察觉嫠诺的动作，依旧卖着他的东西，等到嫠诺到了跟前，他无视了嫠诺，继续跟旁边的一个黑衣女子推销自己的东西，表情栩栩如生。
嫠诺一笑：“演得不错。”
完，伸手一抓，提起这摊贩就御风回到了他们之前站的地方。夜祁和楚河已经等在那里了。两人看到他手里的人都有些奇怪。
“你抓个男人回来干嘛？”
虽然楚河的是事实，但是嫠诺依旧想踹他一脚。
翻个白眼，嫠诺道：“刚才我御风回来的时候，他偷看我来着。”
嫠诺回来的时候，脚下的所有行人和摊贩都是如同蚂蚁一样只知道前后左右而不知上下，但是唯有这个摊贩，瞟了他一眼。
只是这句话听在另外两个男人的耳里，就变了味道。两人不约而同地挑眉：“偷看你？！”
嫠诺扶额：“你们抓住重点行不行。这人跟其他的不一样。”
楚河瘪瘪嘴，见嫠诺手里提着的那个男人面容呆滞，眼神茫然，似乎和之前被他抓住的那个人没什么区别。
“你确定？”楚河疑惑。
嫠诺想了想，然后笑了：“既然这里都是傀儡，不定刚才是我眼花了，不如我们来试验一下。”
“试验？”夜祁的兴趣也来了。
嫠诺手一晃，手指间夹着三根细细长长的尖锐木刺，他看着手里的男人笑道：“傀儡既然不用吃喝，那应该也不会感觉到疼痛的吧。既然这样，只要把这木刺分别插进他的两根食指……和眼睛，就知道真假了。再，这里的都是子树的傀儡，那我也不是滥杀无辜不是？”
夜祁和楚河点点头，楚河接过嫠诺手里的木刺道：“还是我来吧，我早就想试试了。”
话完，嫠诺松开手，楚河手里的木刺直直地朝着面前的男人眼中刺去，他的速度快，但是那男人的动作更快——他蹲下了。
那男人蹲在地上仰头看着三个勾着嘴角冷笑的男人，吞一口唾沫笑道：“有话好商量……”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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