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子树的领域
嫠诺对他们笑道：“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罢，嫠诺踏空而起，直立在空中，手上一抖，红色的布匹就如同是血色灵蛇一样飞快向两边射出，明明只有那么点的布，统共扯开也就十多米的样子，但是在嫠诺的手中却仿佛没有穷尽一样。
红色的布匹交错铺陈，转眼就覆盖在了这片城镇之上，把这黑色的夜色勾勒出了一种晚霞的风采。但是这美丽的风景却是没有人看到的，因为下面的人都不会仰头的动作。不过嫠诺感觉到了这个空间的震动——有风吹过。
“呵。”嫠诺冷笑一声，手指勐地收紧，顿时，红色的布匹上全部结满了薄冰。然后只听细细的龟裂声传来，薄冰碎裂，连带里面的红布也变成了碎片。
顿时，红色的布片纷繁落下，如同一场华丽的红色大雪。行走的行人纷纷停下了脚步，看着从眼前飘落的红色发呆。而同时，城镇里面的风也大了起来，扬起纷纷”红雪”着旋儿在街道中飞舞。街道边的那些精美水晶一般的发光装饰品在风中飘摇，旋转的灯光和红雪，伫立的黑白色的行人，这让这个空间一刹那美得让人晕眩。
但是美丽只是假象。
不一会，伫立的行人中有些开始摇晃，眼中的茫然和空洞渐渐消失，然后第一个人醒过了神，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整个空间一下变得混乱起来，人群不知所措地量着这个地方，不知身在何处。
同时，狂风大作。
嫠诺落回地面，站在夜祁和楚河的身边，静静地等着子树的怒火。狂风中似乎带着唿啸的哭泣声，但是一听又像是疯狂的怒吼声，尖尖细细的嗓音，就像是拿着刀片在铁皮上面刮过一样刺耳得让人毛骨悚然。街道边的摊上的商品都被刮得东倒西歪，才清醒过来的行人好些都抱头蹲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瑟瑟发抖或者哭泣。
这狂风似乎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只是越来越狂烈暴乱，搅得整个灯光繁华的城镇一片狼藉。
“嗙！”突然，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响起，就像是一个西瓜从高处被摔下来的声音一样。接着是一片惊唿声，然后嫠诺他们循声望去——是”果实”。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那些”人”也没有丝毫受伤，只是外面的一层薄膜碎裂了。
紧接着又是几声”嗙嗙”的响声，人群变得骚乱起来，聚集着躲开那些”果实”落下来的地方。而接下来的事，让人群更加恐慌了。
那些落下来的”人”并没有死，他们站了起来，浑身赤-裸，但是却布满木纹一样的花纹，整个身体的皮肤也如同树皮一样凹凸不平，看去十分狰狞。他们的长发浸满了粘稠的液体，湿嗒嗒地搭落在他们的肩背上，就像是刚从胎盘中爬出来的婴孩一样。他们的眼是橙色的，是这个街道的颜色，如同照明石一样散发着明亮的光芒。只是这样发亮的一双眼镶嵌在那树皮一样斑驳的皮肤上，只会让人觉得恐怖。但是最吓人的，却是他们的嘴：根本没有嘴唇，而是锯齿一样的形状，张开来，里面是翻滚的黑雾，那锯齿就是牙齿。
这哪是人！豆子也看呆了——他们一开始的模样就是这样的吗？只是一个怪物而已。
“吼——！”那怪物一声怒吼，接着，响应他的吼声，其他落地的怪物也纷纷嘶吼起来。然后奔跑着厮杀聚集的人群，不，他们在吃人。那锯齿一样的嘴巴一口就可以咬断人的脖子，里面黑雾似乎永远也填不满一样吞噬着人的血肉，一个人，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被吞噬干净。
“啊啊——！”
不知是谁从无限的恐惧中挣脱出来，发出了第一声的尖叫。接着，整个人群都疯狂地奔逃起来，但是他们是无处可逃的。跑进边界的黑雾，那黑雾却不是如同之前一样把他们送回原地，而是如同硫酸一样直接吞噬了他们触碰到黑雾的部分——那是和那些怪物嘴里的黑雾一样的东西。
人群绝望了，他们无路可逃，最终都被驱赶到了嫠诺他们的方向，全部聚集在了一起。
嫠诺皱眉看着这一切。他们三个都不是什么菩萨，就算是嫠诺，也早已不是林雨泽。只是冷眼看着这里的一切，看着那些怪物。
“真是恶心。”嫠诺皱眉，妖兽吃人他不是没有见过，或者，他干过。但是看着面前这种东西，依旧忍不住蹙眉——真正恶心的，是它们吞噬的是自己的同类。最恶心的，是这子树的存在。
夜祁看着嫠诺道：“看来这东西是准备把这里的人屠杀殆尽后，再重新开始一次轮回。”
楚河的眉头也蹙紧了，他道：“以后我再也不总管恶心了。”妖王宫里的总管，是一只浑身长褶子、嗜爱吃生肉的鼠妖。
嫠诺好笑地看了楚河一眼，然后指了指他们的头上：“这些东西似乎是无穷尽的，不如我们上去看看？”
三人点头，嫠诺走之前顺手，把豆子带上了。一下子脚下悬了空，豆子吓得跟树袋熊一样手脚并用地扒在夜祁身上，嫠诺愣了一下，翻个白眼：“给我松开，不然给你扔下去。”
豆子委委屈屈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颤巍巍松开了嫠诺，不过他的两只手还是死紧死紧地拽着嫠诺的手腕，一副”你扔我我就哭给你看”的表情看得嫠诺心里直翻白眼——你丫的有四百多岁？连我儿子的胆子都不如呢！
“等等。”楚河抬手制止了几人，他们离树顶的距离依旧没有缩进，就像是他们刚才走过的都是幻境一样。楚河停在空中，回头看嫠诺：“这像不像海底的那个暗村。”
暗无天日，永远碰不了的黎明和夜空。
嫠诺蹙眉：“你是幻境？”
楚河摇摇头，示意嫠诺看脚下，他们脚下的那些人群街道，的确离了很远了。
夜祁没有到过暗村，但是眼前的情况他却是明白的：“这里是一个结界隔离出来的空间。没有尽头的。”
嫠诺明白了：“你是，这里的空间是由子树控制，随意想伸展多远就多远？”
夜祁点点头，指了指脚下围绕着城镇的黑雾：“这些东西能吞噬一切甚至是光亮，这样的东西我听过。你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禁域吧。”
嫠诺点点头，深渊算一个，天林似乎也有，还有好些他没有去过，但是知道那些禁域里很多是时间没有规律，外界一天，里面一年。但是也有很多是充斥着奇怪的力量，无法抗衡。
夜祁皱着眉：“这子树，应该就是一个禁域空间。这些力量都是它拥有的。那种黑雾应该是子树的主要力量，这个空间就是它的领域。”
楚河和嫠诺皱着眉头，豆子则是一脸疑惑，丝毫不知道他们到底的是什么意思。
“那，我们要怎么出去？”嫠诺头疼地道：“如果这是子树的领域，那么它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以及那些恶心的”果实”来跟我们，这要耗到什么时候？”
夜祁一笑：“你不是给那树苗撒了药粉了吗？”
嫠诺一愣，随即大笑：“对啊！”
他们话才完，就突然听到一声振聋发聩的嘶吼声——如同勐兽一样的嘶吼声。
楚河笑道：“看来这东西终于察觉到自己的”儿子”死掉了。”
豆子脸色发白，抓着嫠诺的双手都在颤抖。嫠诺见他脸色有些奇怪，不像是吓着了，不由有些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豆子浑身都在抖，看着嫠诺道：“我，我肚子疼。”
“什么？”
“雨泽，看下面。”夜祁拍拍嫠诺的肩膀，示意他看下面的人群。
狂风已停歇，只见下面被红色布片铺满的街道上，已经被杀死了一半的人数，血色染红了街道，一眼看去整个城镇都是红色的。而在这一片红色之中，那黑色白色的行人都跪倒在地上，无一不捧着肚子哀嚎，甚至连那些树皮怪物都不例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嫠诺觉得眼前的景象十分诡异，看得他头皮发麻。
嫠诺反手拉过豆子，用治愈灵法包裹着豆子，但是豆子的脸色依旧没有好转。只不过多了一丝力气，他对嫠诺摇摇头：“没用的，我们只要在子树里，血脉就和子树相连。我们死伤与它无关，但是它若受了损毁，我们就会受到同样的伤。”
嫠诺蹙眉，这样下去，他们要怎么才能杀出去，难道要先杀了这些人吗！
这时候，楚河扯了一下嫠诺的手，指了指城镇边界的黑雾：“看那里。”
在那边，原本沉寂如同夜晚的黑雾开始蠕动，肉眼可见它们如同烟雾一样的动作。
“这边也是。”夜祁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围绕整个城镇的黑雾开始蠕动，所到之处的东西尽数被吞噬消融。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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