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秦落染猛然从床上坐起，美眸倏然睁大，惊喘连连，伴着惊魂未定的神情，粉嫩的脸颊微微涨红，细密的汗珠分布在额头上，莹白如玉的双手，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被子，一只抚着仍然起伏不定的胸口，一看就是做了噩梦。

    “落儿。”一直守在床边的离君彦见此一把把她搂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部，温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不怕，我在……”

    过了好一会儿，秦落染才缓过来，退出离君彦的怀抱，看着熟悉帐幔和被子，想了半天没想起自己是怎么回兰室的。

    “你在凌霄台上吐血晕倒了。”看到秦落染眼里的疑惑，离君彦主动给她解惑。

    之前在虚无镜里看到上一世，骆青涯双眸眸冰冷血红，面无表情地抽离君行的时候，秦落染痛苦地喊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当时他真的差点儿吓得腿都软了，毕竟秦落染才受了伤。

    幸好无相真人她是心有郁结，淤血吐出来是好事。

    想到在虚无镜里看到前世的种种，离君彦突然觉得有些无力，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秦落染。

    虽然上一世她的悲剧不是他直接造成的，但是也跟他有间接关系，如果他再强大一点儿，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还有骆青涯。

    他对秦落染真的是用情至深，爱她如命，为了她，甘愿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

    世间能做到这般的男子屈指可数。

    秦落染低着头，没有注意到离君彦的表情变化。

    她在想，之前在虚无镜里看到的那些。

    她记得她师兄为了给她报仇，放弃了自己的前程，下山去助离君彦。

    她记得他们到京城后，她师兄抓了离君行，绑在相府，狠狠虐了一番……

    再后来她好像就晕了，那她师兄最后去哪里了？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离君彦心里想着事情，突然听到秦落染这么问，差点儿没有反应过来，知道她在问什么，收起心绪，简单把事情给她了一下。

    “你师兄当着祝菁菁的面，把离君行处以凌迟，然后拒绝了给秦相追封，在城外十里外选了一块风水宝地安葬了你和岳父岳母，还有秦家的下人。”

    到这个，离君彦心口闷得厉害。

    他的落儿，上一世，竟然如此凄惨。

    就像骆青涯的，她也是从被娇养长大的，怎么承受得住万箭穿心，火烧皮肉之痛！

    “那师兄呢？”秦落染最关心骆青涯，她知道她师兄疼她，宠她，也知道他的心意，但是他从来没想过他会为了她离开无极山。

    他可是无极山百年一遇的奇才，师父以及无极山的各位长老都对他抱着莫大的期望，为他付出了多少心血就不用了，特别她师父。

    可是他却为了给她报仇，义无反顾地离开了无极山，等于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就算他在别的地方再有建树，也跟在无极山没法比。

    她何德何能让师父和师兄付出这么多？！

    “他，最后拒绝了高官厚禄，离开了。”

    “去哪儿了？”

    “江南。”想了想，离君彦还是决定跟她实话，反正骆青涯都已经为她做了这么多了，再多件也不多。

    “江南，江南……”秦落染反复喃喃念着这两个字，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

    离君彦叹了口气，拿过帕子帮她细细地擦掉，“乖，不哭了。”

    “怎么又哭上了？”正当离君彦在温声安慰秦落染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无相真人的声音。

    下一刻，无相真人和骆青涯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离君彦知道无相真人肯定要为秦落染诊诊脉，很自觉地让开了。

    无相真人走到床边，先是给秦落染探了脉，然后揉揉她的头发，趣道：“以前怎么被为师罚都没见你哭过，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爱哭了？难不成回京后变娇气了？为师怎么记得以前有人最讨厌娇气的人了？”

    无相真人满脸慈爱，看得出，他是真的很喜欢秦落染这个徒弟。

    “才不是呢。”秦落染擦擦眼泪，“徒儿只是觉得师父和师兄为徒儿做得太多了，徒儿不知道要怎样报答。”

    就算她师父不，她也知道逆天改命是要遭天谴的。

    她师父的满头白发，和明显苍老了许多的容颜就是最好的证明，还有其他她不知道的。

    “又傻话了是不是。”无相真人用手中的佛尘轻轻敲了一下秦落染的脑门，微微叹了口气道：“其实为师为你逆天改命也不全是为了你，主要是觉得亏得慌。”

    见秦落染一脸不解，捋着胡子呵呵笑了起来，“你看啊，为师这一辈子就收了你和师兄两个徒弟，为师在你们身上付出了那么多心血，特别是你师兄，眼看他就要可以把无极山这个重担从为师身上接过去了，他却入世了！

    唉，你为师计划去云游都计划了那么多年了，这一下子成了泡影，上哪儿找合心意的徒弟都不知道，云游什么的就更不用提了，所以为师才把他弄回来看着无极山。”

    “师父。”听完无相真人的话，秦落染哭得更凶了，她其实不爱哭，也不娇气的。

    她知道，她师父是不让让她有太多的心里负担才这么的。

    虽然吧，也确实有她师兄的原因。

    但是他们为她付出了那么多，是事实！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最好的诠释大概就是她师父的所作所为了。

    “好了，不哭了，真想报答为师，等京城那一烂摊子事完了之后早点儿给生个孩子，为师给你算过了，你和璃王殿下第一胎是个儿子，送来给为师当个徒孙，让为师使唤两年。”

    秦落染：“……”怎么好好的就到生孩子的事情上去了，这都哪跟哪儿啊？

    不过为了让师父放心，秦落染还是乖乖地应了一个「好」。

    没有人注意到，在无相真人和秦落染生孩子的事情的时候，骆青涯眼里一闪而过的苦涩。

    或许无相真人是知道的，他就是故意当着他的面的。

    他曾不止一次为骆青涯和秦落染卜过卦。

    可是他们之间真的没有缘分。

    他们之间最好、最长久的关系就是止步于师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