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一只备胎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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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你只需要将我当做他就好。”

    周遥山这句话的时候有种从容的、慢条斯理的感觉。

    就像他其实知道谢慈的厌恶与顾虑,可他偏要正大光明的让谢慈答应下来。

    谢慈攥紧了被褥,他的睫毛颤动的剧烈,绷紧脊背像是下一瞬便会如玉山将崩。

    周遥山不紧不慢的看着他,甚至伸出指轻轻拂了拂青年额角晕乱的碎发。

    谢慈唇色有些苍白,他最后妥协一般的道:“好。”

    他想,不过是上位者又想玩一些恶劣的游戏罢了,谢慈甚至不敢去深想周遥山会去做什么。

    可为什么偏偏要提起薛至?为什么要让他像对待薛至一样对待他?

    周遥山这个人像是一颗毒瘤一般深深扎根在谢慈的心底,像腐烂的苹果,像阴暗潮湿的沼泽,搅得他日夜不能安宁。

    谢慈垂眼,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开始恨,恨他那对生而不教的父母、恨周遥山卑鄙恶心的段、恨苏秩的背叛与阴险,更恨薛至。

    谢慈忍不住开始想,如果从一开始他就没碰到薛至呢?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希望,他是不是就能早些解脱,不必受这诸多折磨了。

    可这样的念头刚刚冒出来,他就想起了更多。

    他想起夕阳下携相伴,走街串巷的少年意气;想起薛至左右捏着他的脸,笑的张扬‘傻子’;想起薛母忙前忙后为他准备生日,鲜少下厨的妇人为他准备的一大桌的饭菜;想起薛至在旋转木马前紧张的对他‘是喜欢’。

    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法割舍。

    一双冰凉的握住他的下颌骨,谢慈这才回过神来,顺着对方的力道抬起头,他尝到了口中的铁锈味。

    青年的下唇被他自己咬出几分血痕,看起来像是衰败的干玫瑰。

    周遥山修长苍白的指尖抚摸着谢慈唇畔的伤口,力道轻柔的甚至有些像是安抚。

    他垂下头,稍显长的黑眸盯着谢慈,有种不上来的晦涩感,他问:“在想他?”

    这个‘他’是谁两人再清楚不过。

    谢慈不吭声,一动也不动,唇上轻微的刺痛感让他很浅的皱了一下眉。

    周遥山很快松开了,他模糊的笑了一下,吻了吻谢慈唇上冒着细微血珠的伤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嗯,仔细想想,就当为明天做准备。”

    “慈,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006抖了都自己身上刚换的奶黄色毛茸茸,眼睛盯着面色有些阴冷的周遥山,迟疑道:“宿主,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谢慈任由周遥山揽住自己的腰,放任对方另一只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握他的指尖。

    006是这几天才回来的,前段时间它去主系统那边参加了个培训,当然可能因为知道谢慈喜欢毛茸茸,于是顺带换了一身奶黄色蓬松的毛毛,倒是让谢慈颇为满意。

    006道:“宿主,我感觉周遥山身上的磁场能量不太对劲。”

    谢慈半闭着眼,轻飘飘道:“嗯,我也发现了,他身上的能量值更偏向于世界复苏公司的员工阕值好像还要更高一些。”

    006皱着眉头:“宿主,我怀疑他也是一个任务者,或许是男主部或者反派部的高级员工,您知道的,他们多少脑子都有点毛病。”

    谢慈被006逗笑了。

    006被谢慈笑的晃花了眼,半晌猫猫头顶蹦出来一个透明虚拟的电子框框:“害羞嘤。”

    它勉强绷住情绪道:“宿主,他好像没发现我们的身份,他身上没有系统,没法掩盖踪迹。”

    谢慈心道系统原来还有这么个作用,他点点头,难得夸了006几句。

    其实在一个世界里碰到同事是很正常的,只不过概率实在是太了。

    要知道,整个宇宙中有数不清的世界,而每个世界的终点都连通于白洞,白洞本身是一个多层次的空间,它与黑洞相依存,可它又偏偏行走在时间与空间的边缘,繁衍出无限平行世界。

    世界复苏公司的员工固然多,可再多也比不上那无穷无尽增长又毁灭的世界。

    谢慈和周遥山还真是靠着缘分才能凑到一块的。

    谢慈不知道周遥山是谁,也不知道对方拿到的任务剧本是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周遥山是一个自负的人。

    在复苏公司待久了的老员工常年穿梭于各个世界,很容易会产生一种自认超脱世外的心理,他们甚至可能不会将那些土著当做真正的、平等的人去对待。

    周遥山拿到的剧本应当是与他扮演的这个人物相关,如果周遥山的任务是摧毁谢慈这个人,那么他确实会成功。

    甚至可以超额完成了任务。

    但可惜就可惜在,谢慈并不是真正的‘谢慈’。

    周遥山的段在他的眼中只会显得拙劣,如果不是因为想要拿级评分,谢慈根本懒得与他多做周旋。

    谢慈感觉到身后揽着自己的人慢慢放松的呼吸,轻轻笑了笑,随后将对方箍在自己腰间的拿开。

    谢慈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人的恶趣味是会互相传染的。

    他也想看一看,如果最后周遥山发现自己玩火自焚,控制不住的喜欢上一个世界的土著,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

    谢慈是被隐隐绰绰的天光刺醒的,主卧房内的窗帘并未拉严实,他刚一翻身,便感觉到身边有双温凉的将他揽进怀里。

    他抬眼看过去,一时间竟有些缓不过神来。

    谢慈很少看到刚睡醒的周遥山。

    人在刚醒时下意识的动作大概率是真实的,周遥山的眉眼有些积累的疲惫与慵懒,眼睑下方浅薄的青黑叫他在清晨的早上竟显得有几分脆弱。

    谢慈移开眼,周遥山怎么可能脆弱?

    果然,没过五分钟,男人张开眼,仍旧是冷淡阴晦的模样。

    谢慈不喜欢和他待在一个空间,可当他刚要起身的时候,周遥山黑眸微微动了一下,眼神很淡的看着他,像是某种提醒与暗示。

    他:“早安。”

    完后那双黑洞洞的眼睛便一直都盯着他看,竟难得的显出一股认真与固执。

    谢慈跟他僵持不下,再既然已经答应了,再矫情也没意思。

    于是他点头,眼皮半垂,不冷不热道:“早安。”

    完后便起床穿好衣物去洗漱。

    周遥山看到他的动作,竟也没什么脾气,只是安静的跟在青年后面一起穿衣、一起洗漱。

    他们的洗池的刷牙杯是一对的,牙刷是一对的,洗脸巾也是一对的,都是灰调蓝。

    洗间的空间很大,他们一起并排刷牙洗脸,恍惚间竟有种温馨的错觉。

    周遥山的下巴上冒出一层很浅的阴影,他拿起电动剃须器,将电动剃须器递给谢慈,依旧用那双黑沉沉的眼看着对方。

    谢慈抿唇,似乎轻轻了句什么,但最后还是接过了剃须器,站在周遥山的面前半仰起头帮他剃须。

    周遥山向来坚冰似的面容难得的融化了一些,他听到青年声的了一句:“麻烦。”

    很声,听起来甚至有些打闹的亲和。

    周遥山垂头看比自己只矮上半个头的青年,对方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袖口半卷起来,露出光洁的臂。

    那张白润的侧脸有种剔透的少年斯文感,此时他的双眼认真的看着他,仔细为他磨平长出的胡须,专注的模样仿佛此刻他确确实实是在爱着他。

    周遥山走过无数个世界,他经历过绝境、也实实在在成为了高位者,他早清楚来自世界的束缚与规则,金钱与名利他无所不有,很少有什么事能够牵动他的情绪。

    他想要的都能得到,以至于难以产生满足感。

    可这样的缺陷,却在谢慈这里得到了弥补。

    谢慈猜的不错,周遥山的确是个任务者,他拿的是一个反派任务,目标就是摧毁谢慈这个人。

    周遥山是属于在反派部门待比较久的老员工了,他们扮演的反派是属于真正意义上的反派,阴险狡诈、无恶不作、恶贯满盈,任何一个糟糕的用词都无比适合他们扮演的角色。

    所以他们一旦扮演结束,就要立刻接受心理清洗,以免入戏太深,无法自我排解。

    总之每年来世界复苏公司各部门中,数反派部跑的新人最多。

    周遥山能待得住或许也是因为他那半个被植入的械大脑。

    人类的大脑可以分泌情感激素,可械不能,械就是械,是冰冷的数据。

    所以,当周遥山难得的对谢慈产生兴趣与满足感时,就意味着有什么不一样了。

    械生出感情了。

    他开始更加周密的观察那个玻璃瓶中的青年,试图找出这个人区别旁人的地方。

    其实谢慈没什么特殊的,他遵从着世界的定位,充当着薛至与苏秩情感中的工具人。

    他甚至没有得到意识真正的自我觉醒。

    可就是这样的人,分明遵从着世界的定位,却潜移默化的将一切都打乱重排了。

    周遥山不解之余,回神才发现掌控谢慈已经成为了他的一个习惯。

    他看着谢慈为薛至笑、为薛至哭、为薛至鞍前马后、无怨无悔,心里产生一种奇异的分裂感。

    因为谢慈对他只有两种表情,厌恶与冷淡。

    或许还可以加上一个虚情假意。

    于是嫉妒便在其中滋养壮大,最终浓密成荫。

    作者有话要:  周总身份揭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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