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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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乐仪抬眼的一瞬, 只见门口处站着一眉眼俊俏的少年,身着红色衣衫, 袖口卷着金边,腰上束玉勾带, 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意气风发。

    他眼底含笑,灿烂若朝阳。

    平日里见惯了他穿着黑衣的模样, 乍一看他如此衣着, 难免惊艳。黑色压的他眉眼很沉, 而红色一衬, 则将他的肆意张狂全展了出来。

    自从那日他把她的鹦鹉拎走, 已经一连好几天不曾来过寿安宫,连个人影儿都见不着,更别寻只更漂亮的鹦鹉来给她了。

    此时他左右手里各拎着东西,左手边的是食盒, 右手边的是一个略大的方形木匣子, 上面的漆很亮, 花纹简朴。

    宋乐仪收了视线, 翕了翕唇角,这才语气不咸不淡道:“豫王爷来此何事?”

    “…自然是来找表妹。”

    赵彻笑着了一句, 仿若没有察觉她的情绪一般, 抬步就往里面走。宋乐仪这才注意到他后边还跟着一个人,大约十二三岁的年纪,穿着荼白色的衣衫,俊眉星目。

    正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 宋文驰。

    怪不得今日赵彻通传了呢。

    “三姐。”

    宋文驰喊了一声,三下两下就越过了赵彻,先一步走到了她身边,少年眼底的光澄澈干净,他问:“三姐的身体可好些了?”

    “已经好多啦”宋乐仪笑盈盈地回道,伸手拿了一面帕子递给他,语气嫌弃又嗔怪,“外面日头那么大,云风怎么这个时辰来了,瞧你晒的,快擦擦。”

    此时半大少年额间有细密的汗珠,脸色也被微微晒红了些。

    完她又吩咐道:“冬桃,去端碗凉茶来。”

    宋文驰神色欢喜地接过帕子,又颇为不好意思眨了眨眼:“谢谢三姐。”

    起年纪来,宋文驰只比宋乐仪了一年多。武安侯宋岐的子嗣也不多,算上宋乐仪一共二子二女而已,不过倒都是嫡子女。

    宋乐仪常年不住在武安侯府里,与大哥宋文渊和二姐宋乐姮都算不上亲近,唯独和这个弟弟因为一同在明心堂上课的缘故,关系亲近不少。

    她望着眼前大口喝茶的少年,眼眸微不可察的闪了闪,武安侯府清净,但不代表没有争斗,又何况他们有那样一个大哥。

    大哥宋文渊平庸,仅仅堪可守业,而宋文驰自生性聪颖,又入了皇家学堂,不仅父亲对其赞不绝口,就连陛下都曾夸一句可塑之才。如此一来,便招了宋文渊不少嫉妒,即便后来他无心与大哥争世子之位,也被压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宋文驰一气饮下,只觉茶水沁凉,微甜兼苦,仿佛暑热之气一瞬间散去,他的眼眸又亮了亮:“三姐这里的凉茶,是我喝过最好喝的。”

    闻言,宋乐仪弯了唇角,正欲话时,一边的赵彻先出了声,他语调无甚起伏的对宋文驰道:“是啊,不仅好喝,你三姐这里的凉茶还名贵的很,每日里的分量都不够分成两碗的。”

    语调是平静,却让人觉得阴阳怪气的。

    宋乐仪被他的恼:“你想喝自己去倒好了!”

    赵彻嗤了一声:“谁我想喝了?”

    “……”

    宋文驰忽然觉得刚才喝下的那碗凉茶霎时变得烫嘴起来,他不着痕迹的往旁边让了一步,甚合时宜道:“豫王爷,你刚刚不是有东西要送给三姐吗?”

    宋乐仪闻言,眼睫微动,强迫着自己不去看他手上拎着的东西,余光却黏在上边一动不动的,姑娘咬了下唇,送给她什么呀?

    留意到她的神情,赵彻抿了抿唇角,将刚刚想脱口而出的“没有”二字重新吞回了肚子里,换作一声淡淡的“嗯”。

    赵彻先把匣子放到了一边,把食盒开,宋乐仪偏过头,看着那露出的一角,隐隐约约看见了一碟银丝糖,等完全开之后,发现里面还有五六样甜点,皆是她喜欢的。

    他一边示意孙姑姑抬一个桌上来,一边对宋乐仪:“表妹尝尝看。”

    宋乐仪正饿了,当即捏了一块银丝糖放到嘴里,甜丝丝的感觉在嘴里炸开,在赵彻的眼神示意下,她又捏了其余几样甜点,无一例外皆是甜的,香甜可口,好吃的很。

    一时间,偌大的房间内只有宋乐仪一个人在吃东西,被人盯的不好意思,姑娘推了推桌上的碟子:“你们也吃呀。”

    见两人不动,宋乐仪蓦地想起,赵彻是不喜欢吃甜食的,于是她捏了一块金乳酥递给宋文驰:“云风,你尝一块。”

    宋文驰刚欲接过,余光瞥见赵彻凉飕飕的眼神儿,又将手指收回了袖下,他笑吟吟道:“我不吃啦,三姐喜欢就好。”

    少年忍住了喉结滚动的冲动,他又稍稍往后退了一步,道:“我奉父亲之命过来看望三姐是否身体安好,如今见着了,未免父亲忧心着急,还得赶快回去才是。”

    父亲……

    宋乐仪脸上的笑容减了几分,一抹微不可察的心痛一闪而逝,她随即敛了情绪,笑道:“那你快去吧。”

    等宋文驰走了,赵彻大剌剌的往她旁边一坐,扯着嘴角笑着了一句:“表妹真是大方,我这送点心的人还没吃到呢,倒是教表妹先喂了别人吃去。”

    听他这么一,宋乐仪也觉得不妥,她声解释:“我是想着你不吃甜的,所以才…”

    话到一半便没了音,她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看向他,娇声道:“我的鹦鹉呢!?”

    赵彻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又见不得她紧张那只鹦鹉的劲儿,于是沉了眉眼,没好气道:“吃了。”

    “吃、了?”

    宋乐仪从牙缝里咬出这两个字,神色立刻变了,她直接从榻上起了身,整个人都都扑到了他身上,揪着他的衣领恶狠狠道,“你的可是玩笑话!?”

    赵彻躲避不及,后背一下子撞到了榻边上,夏天的衣料薄,这一下直疼的他闷哼一声,不来得及反应,又见宋乐仪委屈了神色:“那只鹦鹉长的那般漂亮,又灵气十足,你怎么能狠心吃了它。”

    赵彻默了一瞬,将人从身上扒拉下来,唇角动了动,回了她两个字:“没吃。”

    他犯得上去吃一只鹦鹉吗!?即便做好了送到他面前,他都嫌弃肉柴塞牙!

    闻言,姑娘眼神一亮,忙追问:“那鹦鹉呢?你给弄到哪里去了?”

    “送回宣平候府了。”

    赵彻语气不咸不淡,他伸手将刚刚被揪乱的衣领平整好,随意的解释道:“那只鹦鹉太蠢了,送回去让他们好好调教一番。”

    宋乐仪:“……”

    瞬间被赵彻气的不行,她深呼吸几口起,反复压下心间的嗔怒,最终还是没压住:“人家送过来的礼物你怎么能退回去呀!?啊!?这不是宣平候府的脸吗!?”

    “放心,不会的。”赵彻不以为然,他伸手从旁边的碟子里捏了一块金乳酥塞到她嘴里,堵了她的话,扯开嘴角笑了笑:“鹦鹉珍贵,人家巴不得被送回去呢。”

    毕竟费劲心思调教了那么久,心血也没少耗,赵彻觉得,若是一日不见那鹦鹉,容之兄也得怪想念的,他就好心送回去好了。

    宋乐仪一时间没法张口,等她将那块金乳酥咽下去的时候,许是口腔间甜丝丝的缘故,竟然少了几分怒意,又何况鹦鹉已经被送了回去,她再计较也无用。

    于是姑娘白皙的手掌一摊,在赵彻面前展开,她声音又娇又软:“好寻只更漂亮的鹦鹉来,可你却一连好几天不见人影,鹦鹉呢!?”

    “鹦鹉吵闹,不好,我寻了别的东西送你。”赵彻着,身体微微前倾,将放在放置在一旁桌上的方形木匣勾了过来,他拎在手里,递到宋乐仪手中,眼底含笑,“开看看。”

    瞧着他眉眼灿烂的模样仿佛里面藏了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宋乐仪眼眸闪了闪,她没急着开,而是语气娇软道:“这是里面什么呀?”

    话音刚落,她忽然感受里匣子里面似乎有什么在动,传来细微的爪子挠壁的声音。宋乐仪神色一僵,吓得差点把匣子丢出去。

    赵彻忙压住了她的手:“别扔。”

    然后笑吟吟道:“你先开。”

    宋乐仪略微迟疑,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看了赵彻一眼,然后伸手,慢慢的推开了盖子。

    盖子推开,光线乍入,里面的东西似乎也感到了不适,扬起脑袋看了两人一眼。

    入眼的是一只乌龟,壳翠绿翠绿的,背上的花纹倒是好看,约莫只有三分之一手掌大,此时正使劲儿的探着脖子,黑豆似的眼睛正滴溜滴溜的转。

    憨态可掬,可爱的紧。

    宋乐仪的先是蓦地心间一软,随即更生气了,恼怒道:“赵彻!你送我乌龟什么意思!?”

    赵彻黑漆漆的眼底浸着笑意,开始不紧不慢的解释:“乌龟长寿,你能养一辈子。”

    ……

    她就不应该问他这个问题。

    见着眼前人气恼消了几分,赵彻慢条斯理的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一饮而尽后,方才又慢悠悠道:“常龟年鹤寿,南山松柏,我都想送给表妹。”

    ……

    那你还不如送我一只漂亮大白鹤。

    宋乐仪抿了下唇,不肯话了。赵彻笑了笑,余光瞥见先前放在桌上的蓝田玉棋子,忽然道:“表妹可要弈棋?”

    姑娘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瞬时将刚刚的一切抛之脑后,眼底尽是跃跃欲试笑:“好啊。”

    日前输了他的那次她可还记着呢。

    宋乐仪眼底深处闪过一抹狡黠,笑意盈盈的娇声又道:“仅是弈棋没意思,不如我们以棋做赌可好?”

    “可以啊。”赵彻胸有成竹的往后一靠,模样松散的抬眼问道:“表妹想赌什么?”

    “也不是多大的赌注”宋乐仪的眸子弯弯,眼角眉梢都是灵动的笑意,“输一局在脸上画一个王八即可。”

    赵彻闻言乐了,他勾了勾唇角,灿烂一笑:“成啊,我就满足你想变成王八郡主的愿望。”

    “你才是王八郡主!”宋乐仪气恼地了他一下,继而又娇声纠正,“王八王爷!”

    眼前的少年挑了挑眉,没再搭腔逗她。

    两人分坐在桌两边,中间是一副纵横交错的棋盘,姑娘执了黑子,少年则执了白子,一呼一吸间,棋局之上尽是紧张厮杀。

    ……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一局已经结束。赵彻单手撑着眉骨,望着黑白分明的棋局沉思,怎么才月余不见,宋乐仪的棋艺就精湛了这么多?想着她最近闲来无事看书的劲儿,又觉得理所当然,毕竟他的表妹生性聪慧,进步如此之大也是应当。

    宋乐仪却不管那么多,她笑声如铃,朝孙姑姑招了招手:“孙姑姑,去把笔墨拿来。”

    “表哥,把墨磨了。”宋乐仪往砚台里加了几滴水,又把方墨往赵彻手里一塞,催促道:“快点。”

    赵彻看着手里的方墨,漆黑黑的眼眸里也不知在想写什么,继而他挑眉一笑:“表妹要在我脸上画王八,怎么,还要我来磨墨?”

    宋乐仪手里握着狼毫笔,眨了眨眼睛:“自然是要你来墨磨的。”后半句话她没,这样才记忆深刻。

    “成。”赵彻痛快地点头应下,他一向不是输不起的人,既然表妹想画,那便让她画好了,过后洗了便是。

    等墨汁磨好,姑娘握着毛笔心翼翼的沾了墨,单手捧过赵彻的脸,软声道:“别动。”着,她抬起另只手,在他的俊脸上勾勾画画起来。

    毛笔的笔尖触感柔软,扫在脸上酥酥麻麻的,若有若无的墨香卷进胸腔中,但都不如宋乐仪身上的甜香浓郁。

    赵彻抬了眼,看向眼前神情认真的姑娘。因着离的距离很近,他能在她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模样,姑娘的睫毛很长,此时轻轻颤着,皮肤白皙如玉,香软的想让人凑上去亲一口。

    呼吸难免急促了几分,他抿了抿干燥的唇角,方才将在她香软的脸蛋上亲一口的冲动忍下去。

    “好了。”

    宋乐仪心花怒放,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随着她起身离开,一抹甜香也离开的赵彻的呼吸。

    少年垂下眼眸,低低的笑了一声,深长的睫羽之下眸色幽幽,还不等宋乐仪疑惑他笑什么,赵彻已经重新抬起了头:“再来。”

    “行啊”宋乐仪心情顿时开怀,既然他如此迫不及待的想在脸上画王八,她得满足他不是?

    又过两局,不出意料,皆是赵彻输了,此时他左右脸上各一只王八,额头也有一只,一共三只。

    见他这副模样,宋乐仪伏在桌子上乐不可支,边笑边道:“表哥,你日后可就是王八王爷了,这称号里还有两个王呢,正好凑个对儿,多好呀。”

    赵彻俊脸一黑,随即又释然,他好脾气的笑了笑:“表妹高兴的太早了。”

    一连输了三局,赵彻也觉得没面子,顿时下定决心要好好棋道,来日定赢了她。

    宋乐仪抿唇一笑,也没再什么其他话刺激他,只道:“那我等着表哥来赢我便是。”

    ……

    宋乐仪不许他在寿安宫洗脸,赵彻没法,只能顶着一脸王八回毓庆宫,好在他脸皮一向厚实,也不觉得有甚。一路上有宫人皆低垂的头颅,也有几个大胆的会偷偷摸摸的抬眼朝他看去,却被少年一个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赵彻所居的毓庆宫已接近于前朝,大老远就看见一白衣和一雪青色的身影在他宫门前鬼鬼祟祟。

    那两道身影太熟悉了,红衫少年的神情蓦地一僵,当机立断,转身就要走,却不想苏易是个眼神儿好使的,马上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子川兄——”

    着,两人就朝他走过来。

    苏易正好奇这赵彻为何要躲着他们俩时,走到他面前一看,顿时恍然大悟,他捧腹大笑:“子川兄,你这脸上的王八妙啊,两大一,还凑了一家子。”

    上官晔倒是没笑,他的眸光落在赵彻的脸上,又看了一眼他来时的宫路,心中已经有了揣测。

    赵彻大大方方的任两人看着,漆黑的眼眸里不见什么情绪,冷声道:“你不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随即他越过苏易和上官晔就往毓庆宫走。

    “可是那夷安郡主画的?”

    苏易“啧”了一声,“这宫里敢在你脸上画王八的也没别人了吧?总不能是你六妹画的吧?”

    没人搭理,苏易也不气馁,继续发挥着契而不舍的精神追问:“子川兄,别走啊,不如讲讲这王八何故岁初定当洗耳恭听。”

    赵彻这才停下脚步,他扯了扯唇角,慢悠悠的看了苏易一眼:“我怕你的耳朵没命听。”

    得,被威胁了。

    苏易哈哈一笑,一边摇着一柄檀香木扇,一边摇头叹息,又嘱咐:“子川兄还是快些去把脸洗干净,莫留了痕迹,我和容之还等着你一同出宫呢。”

    语气中尽是揶揄调侃。

    ……

    等太阳西落没那么晒的时候,宋乐仪终于忍不住了,带着冬桃出了门,主仆二人去了稍远的太液池,准备夜游湖水,也颇具意境。

    傍晚时分,天色将暗未暗,随着最后一丝金辉的落下,整个太宁宫蒙上一层雾色。宋乐仪与冬桃一前一后走在长长的宫路上,

    华灯初上,远远看去宫殿宏丽,极尽奢华,飞檐斜上似展翅欲飞,青石砌成的甬路与白玉石雕刻的兽石与栏杆渡着一层莹润的光泽,极其气势磅礴。

    整个太宁宫占地极广,即便已经看过无数遍,宋乐仪仍然忍不住感叹,九天阊阖都不足以形容它的气势。

    太液池周边修有凉亭宫殿三十余座,只是自从上次在凉风殿撞见那事儿,宋乐仪便再也没去过凉风殿,今日也下意识的避开了那里。姑娘略微思索,便携着冬桃去了太液池的北面,一处叫做挽风阁的地方。

    挽风阁建在太液池上,一条建在水上的柱廊连接陆地与楼阁,周围湖水环绕,浮萍碧绿,甚是清凉。

    俩人走近,才发现挽风阁有人,还是个熟人——林惠妃。

    这个时间她不应该在寝宫沐浴更衣,备好晚膳,等着皇帝吗?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就在宋乐仪不解的片刻功夫,里面的人已经瞧见了她和冬桃,于是宋乐仪裣衽行了礼,也算了招呼,并未言语,便想转身离开。

    却不想被身后的林惠妃叫住,她的声音隔着柱廊悠悠传来: “多日不见夷安郡主,本宫倒是有些想念了。”着她就吩咐一旁的宫女,“红绡,还不快为郡主备座。”

    “……”

    宋乐仪颇为无言,既然相看两厌的话,不见还不行么,为何非要赶着往上凑?方才林惠妃的话,她是一个字都不信,要知道这位可是恨不得她早早搬出宫呢。

    不过这下想走也走不成了,宋乐仪索性落落大方的坐了过去,看看这林惠妃倒地要卖的什么关子。

    姑娘抿着唇角笑意盈盈:“天色如此晚了,不成想竟在这里碰见了惠娘娘。”

    言外之意就是你不在宜春宫里等着皇帝,跑来太液池做什么。

    林惠妃并非愚蠢,很快的就听懂了宋乐仪的言外之意,她神色一僵,很快又挂上了笑:“天气炎热,本宫闲来无事,出来消暑罢了。”

    完,她话音一转,目光盯上了宋乐仪的脸蛋,不知真假的夸赞道:“养病许久,夷安的的气色倒是越来越好了。”豆蔻年华,一颦一笑都娇俏的紧,她的手指紧紧捏着茶杯边缘,彷佛稍稍用力便能捏碎。

    宋乐仪仿佛不察觉她的眼神,只淡淡一笑道:“还要感谢各宫娘娘送来的补品。”

    看着眼前姑娘坦然受之的模样,林惠妃的心下愈发难受,算起年龄来,她比夷安要大了十岁,于是又没忍住,了一句:“夷安出落的漂亮了,放眼望去,燕京鲜有人能及。”这话时,她的语气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幽怨。

    .....就为了夸她长得漂亮?

    宋乐仪矜持一笑:“天生父母赐的皮囊罢了。”

    林惠妃面上的笑容愈发挂不住,她没见过夷安的生母,却也曾听闻英国公府两女灔绝风华的传言,又想到她父亲武安侯英俊的面容,难怪二人能生出如此妖媚的女子。

    ”陛下已经半个多月没来过宜春宫了。“林惠妃盯着宋乐仪的眼睛,没头没脑的了一句。

    闻言,宋乐仪皱眉,很快就明悟了林惠妃的意思,她这是以为她绊住了皇帝?这些日子陛下不是去玉昭仪的披香殿,便是去陆丽妃的丽正阁,和她有何关系?这林惠妃莫不是寻错了人发牢骚。

    姑娘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果然还是这日日喂药惹来的事儿。

    不过作为尚未嫁人的女子,林惠妃本不应该和她着些,宋乐仪不好些什么,只道:“陛下许是政务繁忙。”

    听在林惠妃耳里却变了一番滋味,政务繁忙还能日日去看你,她冷笑,夷安这是故意和她炫耀吗?

    她嘬了一口茶,压下心间的嫉妒。

    一时间挽风阁内寂静无言,气氛压抑的很,宋乐仪坐不住,道:“太后娘娘还在等我,夷安就不扰惠妃娘娘乘凉了。”

    完她就带着冬桃转身离开了。

    背影落在林惠妃的眼中,虽然尚未展开的身姿十分青涩,她却仿佛可以穿透重重时光看到了几年后夷安郡主妖娆多姿的模样,一旁红绡上前道:“娘娘....”话尚未完,便被林惠妃抬手禁了声。

    “父亲回信了吗?”

    红绡低眉顺耳道:“大人他自有安排,娘娘不必忧心。”

    ……

    被林惠妃这么一搅,宋乐仪也失了继续逛下去的兴致,兴致缺缺的回了寿安宫。

    夤夜,寿安宫西偏殿床旁的烛火微弱的摇曳着,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天色渐明,床头的烛火终于燃尽了最后一滴蜡油,逐渐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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