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赵彻也没回头, 只听声音便知来人是谁。
“是挺不好的。”
他轻笑着,似是琢磨了一下, 缓缓松了手。
随着剑刃的离开,傅世遥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他抿了下略显苍白的唇,逐渐有了血色。
傅世遥心中也对赵彻方才的行为有了判断, 到底还是不敢真动手的。
他瞥着眼前眉眼俊俏的少年笑了笑, 一边伸手整理衣领, 一边慢调嘲讽道:“殿下方才真是好威风啊。”
随着傅世遥话音落下, 一柄银亮的刀锋擦着他头顶而过, “哐当一声”,狠狠地插入了木头里。
傅世遥的头顶有几缕青丝被割断,原本整齐的发髻也散落了大半,那断发被寒风一吹, 飘落在地, 又卷去更远的地方。
傅世遥不可置信地望着地上的断发, 原为温润下垂的眼角逐渐染上怒气。
士可杀不可辱!
他抬头, 只见赵彻眼底含笑,声音挑衅极了:“错了, 本王现在也威风。”
“世子。”傅世云惊呼一声, 忙站到傅世遥面前,伸出细细的手指碰了碰他的头发,眼神心疼,她转头看向赵彻, 的声音含着质问,“你怎么可以斩人头发?”
不等赵彻话,宋乐仪先上前一步,她笑道:“为何不可?傅世遥当街闹事,先欲对我朝永安伯世子痛下毒手,又言语辱于长公主,只削他一缕头发算是便宜他了。”
完,她话锋一转:“你又是哪里来的丫鬟?江宁果真是好规矩,如今一个婢女,都敢以下犯上,质疑当朝王爷了?”
诸人也在量着这个丫鬟,不别的,只因她容貌太过夺目。
虽然模样看起来弱柳扶风病弱了些,年纪也尚少,但足以从眉眼间窥见其未来的倾国倾城之姿。
不等傅世云话,傅世遥已经往前一步,将其挡在了身后,他挡住众人窥探之色,神色焦急的厉声道 :“回去。”
若是父王知道他偷偷带了云儿出来,非得扒下他一层皮不可!
“不要。”傅世云咬了咬唇,摇头拒绝,水朦朦的眼睛看着兄长,“我不能看着他们欺负你。”
傅世遥眼底闪过急切,却也不好对着自幼疼惜的妹妹发火,于是耐着性子哄人:“你什么时候见我被欺负过?放心,我一会儿就把他们的哭爹喊娘。”
语气中的自信劲儿仿佛刚刚被人拿了剑威胁又削断一缕头发的人不是他。
“……”
赵彻闻言乐了,忍不住提醒:“王八,这里是燕京不是江宁,被揍的哭爹喊娘的怕是你。”
“你才是王八!”傅世遥回头,阴狠的看了赵彻一眼,“燕京又如何?没有我傅世遥不敢动手的地方!”
宋乐仪沉默,有些怜悯的瞥了傅世遥一眼,不是燕京如何,而是你不能在赵彻面前比他更嚣张。
苏易仿佛没有察觉剑拔弩张之意,他步伐随意地往赵彻身边站了站,寻了一个更好的位置去看傅世云,弯着潋滟的桃花眼眸笑道:“王爷好福气啊,身边的丫鬟都能生的如此貌美。”
话间,苏易似乎想摇开手中的凌娟真丝扇,只是天寒地冻,未等全部展开,又收了回去。
苏易盯着傅世云看了眼一会儿,愈发觉得惊艳,颇为感慨道:“不知何时本世子也能有如此漂亮的丫鬟。”
上官晔淡漠的视线扫过那名丫鬟,他屈了屈手指,没话。
这一身气度和话方式,可不像是一名普通丫鬟。通房丫鬟?也不太像,年纪太了。
他若有所思,等视线慢慢地扫过傅世遥的脸蛋,微微拧眉看了好一会儿,心中腾起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兄妹?
苏易倒是没想那么多,只当是傅世遥从哪里寻来的漂亮姑娘,养在身边,年纪是了点,先养两年,培养一下感情再纳入房中也是一样的。
傅世云被苏易的一席话的脸色晕红,颇带羞恼,正欲什么,却被傅世遥一手提上了马车,冷声对侍人吩咐:“看好她,不然提头来见!”
完,他转过身,随手捋了一把散乱的头发,瞥了一眼苏易,语调嘲讽:“你?做梦或许会有吧。”
苏易:“……”
苏易叹了口气,怜悯似地瞥了他一眼,往后退了两步,语气诚恳极了:“王爷你这脾气得改改,话怪呛人的,不讨喜。”
谢施没有掺和的意思,不过多少也得推个顺水人情,他垂下幽幽黑眸,抬手招来了一个厮,耳语道:“拿着我的腰牌去皇宫请禁军来,就有人当街行凶,意欲谋杀豫王殿下。”
完,他抬步慢吞吞地走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无人注意。直到目光扫过那个有一双琉璃似眼眸的姑娘,他想了想,趁诸人无暇顾及,伸手其拽到一旁。
“敬和殿下,前方混乱,这里安全。”
赵元敏望着他漂亮的脸庞,两个人离的很近,一时间脸红结巴,又焦急道:“可、可是五哥和夷安还在那里。”
谢施笑了笑,淡道:“你前去也帮不了忙。”
赵元敏:“……”好像也对。
她捏了捏手指,语气愧疚:“五哥是为我出头才和德王起了冲突,他若受伤了可怎么办?不行,我得去叫人!”着,赵元敏转身就要走。
“已经叫了。”
谢施拽住了她的胳膊,将人拉了回来,他盯着自己的手掌闪了闪眼眸,似乎有些惊奇,原来姑娘的胳膊竟然这么软?
“啊?”赵元敏微愣,只见那个漂亮的男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慢吞吞地吐出两个字,“傻子。”
豫王明显是冲着德王去的,应该早就结下梁子了吧?顺手帮你而已。
赵元敏愣了又愣,她这是第一次听到有人骂她傻子,可是似乎又没有嘲讽之意?
*
傅世遥听了苏易的话不以为然,他用得着他言语教训?话呛人又如何,他是德王世子,日后要继承德王爵位的。
天高皇帝远,谁奈何得了他?
如此想着,傅世遥顿时又自信了许多,他抬着下垂的温和眼眸,扫过诸人,那里闪过阴狠的神色,冷笑着挥手一声令下:“来人!给我!”
完,他视线停留在宋乐仪身上片刻,又补充了一句,“不要伤了这位戴着白色兜帽的姑娘。”
闻言,赵彻磨了磨后槽牙冷笑,他的表妹用得着傅世遥照看?
宋乐仪一愣,很快明悟了即将发生什么,她飞快地寻找赵元敏,人呢?
直到看到不远处地角落里站着的两道身影,这才松了口气。原来和谢施在一起。
没等她回过神儿,就被一道淡蓝色的身影拽到了另一边的角落,抬头一看,正是苏易。
难得他没穿白衣,而是换了一身月白的衣衫,苏易脸带笑容,似乎是一点也不担忧的样子:“郡主,我们就在此处等子川与容之便好。”
宋乐仪惊讶:“你不帮他们?”
苏易摇头:“今天出门前我算了一卦,是今天有血光之灾,不易动手。”
宋乐仪:“……原来如此。”
完,两人双双抬眼看向那边。
徳王府的护卫不敢拔剑动手,气的傅世遥面容扭曲,当即自己抽了一把剑,朝着赵彻砍去。
徳王府都养了一群什么废物,不中用!还得他亲自动手!
看着自家王爷怒急的模样,一众护卫又不敢不从,若是王爷受了伤,他们也难逃一死,面面相觑之后,只能硬着头皮赤手空拳硬上了。
到底不敢拔剑。
赵彻与上官晔也没动剑的意思,毕竟这种事情见了血,闹了人命,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两人十分有默契,不过手上总得有个趁手的物什,于是各自拎着一把剑鞘,不费吹灰之力便拧着傅世遥的手腕,逼他弃了剑。
紧接着就拎着刀鞘往傅世遥和那些护卫身上招呼。
场面十分混乱。
就在这时,徳王府的马车帘子再次掀开,那个看起来瘦病弱的美人再次跳了下来。
好巧不巧,正处在混战的中心位置,诸人无暇顾及,冲撞之间她便摔倒了地上。
摔了个瓷实,磨破了手掌,爬在地上好半天没起来。然而傅世遥正自身难保,根本无暇顾及于她。
苏易本来一副笑嘻嘻看热闹的模样,见此情景,笑意稍敛,微微顿了一下。
他想了想了,倒是怜惜美人儿的,最终上前,穿过层层撕,将那个瘦弱貌美的姑娘快速拎了出来。
正好拎到了宋乐仪旁边。
宋乐仪:“……”她好想人!
“姑娘没事吧?”苏易轻声问道。
傅世云惶恐未定,眼眸好似一汪水,弱声道:“多谢公子相救。”
“不必言谢,顺手而已。”苏易摇开了扇子,笑问,“姑娘芳名啊?”
傅世云眼神闪了一下:“云儿。”
闻言,苏易“啪”的一声合了扇子,太冷了!冻死他了!借着大氅的遮挡他搓了搓手指,总算暖了一点。
然而苏易面上神色却如常,桃花眼似乎又潋滟了几分:“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云儿这名字甚美。”
他样貌俊秀,此时话的声音又温和,含着十足十的夸赞,挺撩人的。
宋乐仪忍住翻个白眼的冲动,抬腿往旁边挪了挪,离他们远些!又抬着素白手捂了耳朵,真是没耳听!
“公子谬赞。”傅世云羞怯似的笑了笑,苍白的脸上浮起一层若有若无的红晕。
她转头看向另一边得难舍难分的数人,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徳王府的护卫已经被趴下好几个,连着傅世遥脸上都挂了彩。
傅世云脸上闪过焦急之色,转头看向苏易,咬唇恳求似的问道:“公子,可否帮一帮我家世子?”
苏易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他神色为难:“不行啊,我娘了,我要再敢和别人架,她就断我的腿。”
想起去年掉下悬崖摔伤了腿,在床上躺了月余不能出门,他就心痛的不得了。
断腿?
的确像是安国公夫人的话。
宋乐仪松了松手,露出一截白皙的耳朵,可是他刚才不是还出门算卦不宜动手吗?
真真是满嘴胡谄!
傅世云水汪汪的眼眸里闪过丝丝震惊,在她十三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人拒绝过她,尤其是男子。
方才那豫王殿下是一个,现在这月白锦衣的公子是一个。
燕京男子都这样么?
她望了一眼正在被揍的兄长,又看了一眼苏易:“公子,你心地善良是好人,我家世子如此可怜,方才那二人是您朋友,你劝他们停手,大家停下来,好好解除误会,可以吗?。”
“没误会啊?”苏易眨了眨眼,好心的给她解释,“子川兄想揍你家世子,谁劝都没用,唉,不如这样,等一会儿完了,我送你家世子去最近的医馆疗伤?”
宋乐仪忍不住笑出声,肩膀微微颤动,完了还要你做甚?
傅世云:“……”
她咬着唇跺跺脚,幽怨的看了眼苏易,当即就要往那边架地人群里冲,却被他一手拽了回来,劝了一句:“云儿姑娘,拳脚无眼,你还是别去了吧?”
傅世云委屈道:“公子你见死不救,我只能亲自去了。”
苏易眨了眨眼,神色惊讶,这姑娘脑子没问题吧?他哪里见死不救了?这不是还没死呢吗?
不过到底心里怜惜了美人,他叹了口气,道:“既然姑娘看着心疼,要不……这样吧。”他顿了下,“姑娘在此等着,我去去就来。”
傅世云欢喜,盈盈一拜:“多谢公子!”
宋乐仪伸手抻了抻斗篷,将自己又裹紧了一点,瞪着一双漂亮的眸子看着苏易,恶声道:“你若敢对我表哥动手,我剁了你的狗爪!”
傅世云皱眉,这姑娘怎如此粗鲁。
苏易吞咽了口唾沫,温声道:“郡主放心,我只是想让这场斗快点结束而已。”
完,一道月白色的身影闪身到斗的一众人群中,抬腿便朝着一个护卫的胸口踹去,直飞出数尺远。
宋乐仪:“……这样啊。”
他快点结束斗的方式真特别。
傅世云这次完全呆住了,似乎没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有了苏易的加入,本就落了下风的傅世遥一行人此时更是被得毫无还手之力。
那边赵彻招招往傅世遥脸上招呼,一点情面都不留,而其余护卫则被上官晔和苏易死死的拦在了另一边,过不来。
傅世遥一边躲避,一边寻着时机反击,怒骂道:“你娘没教过你人不脸吗!?”
赵彻嗤笑一声,动作也缓了几分,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气得跳脚的模样,慢道:“我娘教我人就要脸。”
随着话音落下,他的动作又来,这次不仅招呼了他的脸,还招呼了他的右胳膊与左腿。
正是那日他们三人受伤的位置。
……
宋乐仪望着傅世云难看的脸色,蓦地笑了,声如银铃:“云儿姑娘所求,可开心?”
傅世云抬着细细手指指着宋乐仪,声音气的发颤:“你、你怎么能如此幸灾乐祸?”
“哦…我喜欢,要你管?”宋乐仪扬眉一笑,嘲讽似的瞥了一眼傅世云,抬起纤细的手指搭在唇边,扯着嗓子喊两声,“表哥,一定要把王八得落花流水啊!”
傅世云委屈的咬咬唇,又瞪了宋乐仪一眼,忽然朝马车那边喊了一句:“大宝!”
随着女声落下,宋乐仪浑身一僵,上辈子她第二次被狗咬,就是这只名唤大宝的狗咬的。
只见徳王府马车的车帘再次掀开,里面突然窜出来一只大黄狗,约摸腿高,体型肥壮,汪汪直叫。
直冲着傅世云而来,将其扑了满怀,随着傅世云是的细指一指,大黄狗就瞪着一双大眼看向宋乐仪。
“表哥——”
宋乐仪惊声尖叫,赵彻闻声心间一紧,也顾不得与傅世遥纠缠了,忙朝她看来,只见其身边站着一条大黄狗,正凶狠的叫着,似要朝着她身上扑去。
赵彻眼底闪过焦急,一个抬腕便执着剑鞘将身边人飞,拔腿朝她跑去。
上官晔也是动作一顿,当即想朝宋乐仪而去,却不想被一个护卫拦的动作稍缓,再抬眼,赵彻已然飞奔过去。
他心底微微松了口气,随即转过身,淡漠的眼底冷意更甚,抬手挥臂间的力气也重了许多。
宋乐仪见了狗,根本没了往日敏捷的反应能力,只能凭着本能扑腾,而就是这样手脚扑腾,似乎激怒了那只大黄狗,凶狠的呲牙跃身朝她扑来。
好在赵彻及时赶到,抬腿将其一脚踢飞,腿高的大狗砸落在地,呜呜哀嚎。
而穿着斗篷的姑娘则吓的直往他怀里钻,揪着他腰际不松手,黝黑的眼底泛起水气雾色,哆哆嗦嗦道:“有、有狗。”
赵彻安抚似的的拍了拍她的背:“没事了。”
傅世云脸色一白,忙跑着去看大狗,半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肚皮,那里方才被狠狠的踹了一脚。
每摸一下,大黄狗的哀嚎就重一分。
她细瘦的手指握成拳,扭头看向两人,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心疼与怒气:“为何要下此狠手?”
赵彻没空搭理她,正哄着怀中姑娘,而宋乐仪惊魂初定,更是无暇理她。
傅世云颇感尴尬,她捏了捏手指,眼底泛上泪花,委屈极了,这燕京是什么破地方!这些人怎么都这样!?
一会儿的功夫,苏易和上官晔已经将傅世遥和那些护卫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趴躺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于是两人朝着赵彻与宋乐仪这边而来。
于此同时,宋乐仪也回过神儿来,她看着不远处泪光盈盈楚楚可怜的傅世云,顿时一抹怒意涌上心间。
又是这种!她又是这种表情!
上辈子她没这么幸运,而是被那条大黄狗直接撕咬掉了腿上的一块肉,连着衣裙都撕扯了一块下来。
众目睽睽之下,在一众男男女女面前,她竟然露了一截白皙的腿。
哪有女儿家不在意皮相,不在意名声,尽管肆意张扬如她,也不禁感到心中羞耻,而且那伤口一看便是要留疤的。
她那时气疯了,又惧又怒,也不顾腿上鲜血淋漓的疼痛,一瘸一拐的,当即拔了剑想砍了那条狗。
结果寿宁将狗护在怀里,可怜兮兮道:“夷安你这是要作甚,大宝它只是太喜欢你了,若不是你一直惊叫着扑腾,它何故咬你?”
最后,那条狗自然是好好的,她堂堂夷安郡主竟然不如寿宁养的一条狗!
不过好在天道轮回有报应,没过几日那条狗暴毙死了。
想到这里,宋乐仪嗤嘲一笑,那个时候的她确实混的连一条狗都不如。
赵彻感受到怀中人情绪不对,有些慌张,忙上下检查有没有他没注意到的伤,他的语调很轻,难得温柔:“可是受伤了?”
“没有。”宋乐仪摇着头,拉下他的手,软软一笑。
傅世云吸了吸鼻子,然而眼泪还是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她抚摸着那条大黄狗,而后缓缓站起身,走到宋乐仪面前质问:“大宝不过是喜欢你,与你玩闹而已,你半点伤都没有,可是我的大宝却奄奄一息,郡主,这就是燕京城的道理?”
“道理?玩闹?”宋乐仪冷笑一声,伸着手去推赵彻的胸膛,赵彻嘴唇翕辟,似乎是想什么。
罢了。
他摇头失笑,表妹岂是那种吃亏的性子?
如此想着,赵彻抬腿往旁边挪了几步,给宋乐仪让了位置,不准备插手两个姑娘间的事情。
宋乐仪的年龄长了傅世云一年余,而傅世云又病弱,如今两人一对比,一个泪光盈盈,一个明艳含笑。
当真忍不住怜惜傅世云。
见她这幅模样,宋乐仪缓缓掀下兜帽,将整个明艳的脸蛋全露了出来。
她冷笑,紧接着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啪”的一声甚是清脆:“云儿姑娘,我的手太喜欢你的脸了,与你玩闹而已。”
傅世云猝不及防,直接被这一巴掌懵了,捂着脸许久缓不过神儿来。这是她人生第一次被人,还是被了脸!
等她再回过头来,已是眼泪婆娑,好生可怜。
苏易缩了缩脖子,他忽然觉得方才那句剁了他狗爪没准是真的,等看着傅世云楚楚可怜的模样,虽生怜惜,到底没再上前。
上官晔不是个多管闲事的,美人在他眼里不过红粉骷髅,又自见过了柳氏矫揉做作的模样,实在升不起什么怜惜。
那边傅世遥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这边,疼惜似的摸了摸傅世云的脸蛋,随后将她挡在身后。
他五官挂了菜,不出的诡异,目光落在宋乐仪的脸上,已经带了几分阴狠:“你为何动手我妹…丫鬟?”
“不能吗?”
宋乐仪惊讶似地挑了挑眉:“本郡主个丫鬟难道还用请你允准?”
随即一副了然的模样,慢条斯理的甩了甩手腕:“哦也对,狗还要看主人。”她语气一顿,声音嘲讽,“不过你这只王八,不够分量。”
又是王八!
傅世遥气的嘴唇发抖,还不等他再话,不远处有整齐的铁蹄声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一众披甲的禁军骑马而来,领首的正是从构。
他翻身下马,在赵彻面前抱拳行礼,恭敬道:“殿下,方才永安伯世子传来消息,是有人当街行凶,欲谋杀殿下。”
赵彻闻言,挑了下眉毛,抬眸看了不远处与他六妹并肩而立的谢施一眼,忽而轻笑了笑,懒洋洋的“嗯”的一声。
他抬手指向傅世遥与傅世云:“就是他们俩。”又指了指一旁躺在地上哀嚎的护卫:“那些就是他们行凶的证据。”
“赵彻!你红口白牙胡什么!你污蔑……”
还不等傅世遥把话完,从构已经上前带人把给他绑了,连着傅世云一起拿着破烂布条堵了嘴。
从构动作麻利,脸上没什么表情,绑好了人后就拽着来到赵彻面前,询问道:“殿下,这二人如何处理?”
宋乐仪乐不可支,顿时心情好了,看向从构的眼神儿愈发喜欢,这位楞头青大哥可是连她和敏敏都敢绑的人,又何况一个不知道哪来的藩王之子?
赵彻随意地摆手:“押着去大理寺吧。”又特意嘱咐了一句,“好好审问。”
从构抱拳:“是。”
于是在江宁嚣张不可一世的傅世遥,在第一次离开江宁来到燕京,就被人给了当头棒喝的教训,得风光不再,鼻青脸肿,又灰头土脸的入了狱。
不过很快,他就被放出来了。
告状告到了成安帝面前。
*
飞霜殿。
成安帝与徳王分坐两侧,屋室内的气氛隐隐有些凝重。
“陛下,父王,你们可要为我作主。”傅世遥先是戚戚喊了一句,又对成安帝委屈道,“豫王殿下嚣张跋扈,当街行凶,罔顾臣的性命,若非臣拼命反抗,此时怕只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着,他先指了指散乱的头发,又指了指脸上青紫,而后伸手拉扯衣领,露出那道被利刃割破、隐隐沁血作痛的皮肤,诉凄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豫王殿下所作所为,岂非要逼臣做那不孝之子?”
徳王抬着一双锐利的眼眸,先是望着一旁病弱的丫鬟,她苍白脸蛋上有一个殷红的巴掌印,又扭头看向自己儿子,他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顿时脸色就沉如黑云:“陛下,你要给臣一个公道。”
“公道自然是要给的。”
年轻帝王笑了笑,视线温和地扫过赵彻为首的一行七人,淡问:“子川,怎么回事?”
这话的意思便是不信傅世遥的一面之辞了。
傅轩的脸色更黑,他儿子女儿都被成这样了!再看看他的好弟弟,好妹妹,好臣子们,一个个面色红润,身上无伤!
还用问吗!?
赵彻先是嗤了一句:“傅世遥,多大人了,还哭哭啼啼告状,丢不丢人?”
“子川!”成安帝不轻不重的斥了一声。
赵彻这才敛了嘴角讽笑,坦然道:“回禀皇兄,臣弟今日与表妹下山,路遇傅世遥仗势欺人,欲对永安伯世子谢施动手,又辱骂当朝长公主,臣弟想着他自幼长在江宁,来者即是客,想必不懂我大越律法,一开始只想言语劝言一二,谁想傅世遥性格暴躁,竟欲对臣弟动手,出于自保之意,臣弟不得不还手。”
听到“不懂大越律法”一句,傅轩的脸色又黑了一份,此话诛心!他阴狠锐利的目光扫过赵彻的脸庞,暗含杀意。
“我什么时候对你动手了!?”傅世遥气的直跳脚。
赵彻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将袖子捋上去,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上面有一块青紫,约摸半个鸡蛋大,问道:“这难道不是你的?”
傅世遥:“……”
“表哥!”宋乐仪急切的喊了一声,忙走到他旁边拉起他的胳膊,端在手上看,声音疼惜,“怎么青了这么一块,疼不疼啊?”
赵彻扯着嘴角笑了笑,皱眉:“疼。”
……
表情很到位。
宋乐仪忍着摸一摸的冲动,转过身,一双漂亮的眼眸瞪向傅世遥:“王爷,你还敢你没动手吗?”
完,她举起细白的手掌:“陛下,方才表哥所,臣女皆可作证。”
赵元敏闪了闪琥珀色的眼眸,的上前一步,咬着唇委屈道:“臣妹也可作证,王爷嘲笑臣妹是胡姬之女。”她想了想,又声补充了一句,“样貌怪异,辱了他的眼。”
“你…”傅世遥话未出口,又被一身紫衣的谢施断。
他慢吞吞地走到人前,缓缓道:“臣今日马车与王爷马车相撞,本想下车赔礼,和平解决,不想王爷先是叫臣滚下来,不依不饶,命其护卫对臣动手,是生死不论。”
傅世遥:“……你还骂了我兔子崽子呢!?”
谢施淡淡抬眼:“骂的不是你。”
上官晔也上前一步,淡道:“回禀陛下,王爷纵狗行凶,险些伤了夷安郡主的性命。”
闻言,傅世云脸色又白了几分,她的大宝还躺在那里,不知道怎么样了。
“纵狗行凶?”成安帝重复了一遍,笑着对德王道:“我这夷安表妹,最怕狗了,母后因此下令,宫内不许养狗。”声音和趣似的。
然而德王却无暇回应,他的视线落在上官晔身上,看着已经快要长的清俊少年,缓缓扫过那张和记忆中的面容过分相似的脸庞,本就沉沉脸色倏地变得铁青。
他拇指摩擦这椅背,一言不发。
上官晔也不避讳,抬着一双冷漠的丹凤眼眸看向傅轩,眼底似有寒冬霜雪。
“回禀陛下,的确如此。”
苏易眨了眨眼,决定火上添油,忙跟道,“王爷人多势众,臣本围观,见豫王殿下落了下风,性命堪忧,遂上前帮忙,不然现在豫王殿下与敬和殿下,能否平安归来还未可知呢。”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而。”成安帝笑了笑,嘬了口清茶,方才不急不缓地对傅轩道,“徳王,看来是世子先有过错,想来是江宁与燕京风俗不同,世子尚未习惯。”
傅世遥与傅世云当即想反驳,就被自家父王一个冷冷的眼神瞪了回去,顿时偃旗息鼓,不敢再言。
风俗不同已然的委婉,怕是想的是江宁不守大越律法吧!?
傅轩冷笑,那你自长在燕京的弟弟妹妹与臣子们就守了,还不是当街行凶?
然而事到如此,成安帝已经下了定论,若是他在什么,就是质疑成安帝偏心,处事不公了。
傅轩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方才不咸不淡道:“是臣教子无方。”
“无妨,孩子们之间哪有不架的,输了就输了。”
言外之意就是别来我这抱委屈了。
傅轩捏紧了茶杯,垂下的眼帘掩盖了他眼底的异色:“陛下所言甚是,只是,臣的儿子受此重伤……”
如此想翻篇,没门!
成安帝不置可否,朗声一笑,又大袖一挥,似是十分大度:“文与德,把那玉肌膏拿来,赐给徳王世子,不过朕这皇弟确实荒唐些,这样吧。”
他抬眼望了眼窗外,有纷扬的大雪飘落,温和着笑道:“天寒地冻,写字辛苦,劳心又劳力,不如罚他们誊抄律法三遍吧。”
完,成安帝厉声问道:“可有不服?”
一行七人当即异口同声道:“臣心服口服。”
成安帝满意点头一笑,偏头问道:“天徳王以为如何?”
都决定好了还假惺惺来问他作甚!?
傅轩强撑着脸色不变,附和道:“陛下此罚甚好。”
“朕亦觉得如此。”成安帝点头,又看向傅世遥,“德王世子便誊抄十遍吧,以免以后再犯。”
傅世遥震惊抬头,被的是他,被罚的还是他!?
偏生眼前人是帝王,连父王都要礼敬三分,他只能嗫喏了句:“臣领旨。”
……
在正月二十二这一日,一行七人,在飞霜殿一旁的偏殿里誊抄大越律法。
窗外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天色压的黑沉沉的,似乎再过一会儿便要天黑了。屋内墨香阵阵,烛光璁珑摇曳,虚虚的笼着七个人的身影。
大越律法有二十六卷,共一千二百二十六条,誊抄一遍,并非易事。
只是帝王责罚已下,不容偷懒懈怠,众人只能奋笔疾书。
谢施抬眸,看着一众少年少女,最大不过十六,最不过十四,他忽然觉得头疼。
他一个二十六岁的青年,怎么会和一群兔崽子们混到一块儿!?
作者有话要:补偿送上……
坐在电脑前日了一天,吐血。
剧场:
谢施:一群屁孩,我,好羞耻。
翟争:我来!!!
谢施:?你谁,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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