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
飞霜殿出来之后, 上官晔便出了宫,回宣平侯府。
一进门, 便有一身着淡紫衣裙的妇人朝他扑了上来,扬臂便给了他一巴掌。
下手极重, 掌声清脆,上官晔白皙俊秀的面容上霎时印上淡红指痕。
那妇人正是如今的宣平侯夫人——柳蓁。
柳氏显然受了刺激, 行迹稍显疯癫, 又踢又, 温婉的脸蛋上泪水纵横, 尽是狰狞:“是不是你, 啊?是不是你害了江月,上官晔,你还我女儿命来!”
上官晔神色淡淡,无甚表情, 也不在意被人了一巴掌。
他慢条斯理的拉下了柳氏的手, 往旁一推, 漠然的丹凤眼底藏着微不可察的厌恶, 冷声道:“来人,夫人疯了, 请医师入府, 好好诊治。”
完,上官晔没再看她一眼,大步朝着听竹居而去。
周围的仆人面面相觑,不敢动弹, 见柳氏不依不挠,似要追世子而去,便一咬牙,拦住了去路,赔笑道:“夫人……”
“滚开!”
仆人们不敢伤了柳氏,更不敢放她去追世子,一时间进退两难,纠缠的一会儿功夫,上官晔已经愈走愈远。
许是被子女接二连三的死伤击到,柳氏失了理智,眼眸里尽是疯狂,口不择言的诅咒道:“你这没心没肝的畜生,当不得好死,死后当坠地狱,轮入畜生道”
她愈愈怒,手指着他背影道: “尔妻当为婢,尔子当为奴,尔女当为娼!”声音尖锐,一字一句尽显恶狠。
上官晔冷笑了下,这倒是挺醒他,该如何收拾上官暄了。他脚步不顿,没入了转角,消失不见。
匆匆而来的大丫鬟绿莺闻言,面色一白,忙捂住了柳氏的嘴,焦急道:“夫人,不可胡言啊,他是世子。”一边着,她也不忘呵斥一旁家仆:“放肆!尔等恶仆也敢对夫人动手动脚!?”
柳氏怒气未消:“世子又如何!?还不是一头白眼狼。”若不是她手下留情,喂他吃喝,他能活到现在?
绿莺伸手轻抚柳氏的脊背,劝慰道:“夫人,奴婢知道你为姐伤心,只是你还有大少爷啊,来日方长,何苦过这嘴皮子功夫,争一时长短。”
是啊,她还有喧儿。
闻言,柳氏逐渐冷静下来,眼底的疯狂与痛色逐渐褪去,保养得宜的指甲捏断了一截,指尖有隐隐血迹。
她望着那道清瘦的背影,有阴谋在心底酝酿。
不一会儿的功夫,柳氏理好了情绪,重做一副温婉的面容,眼眸冷冷地扫过众人:“方才的事情,我不希望传到侯爷耳中。”
仆人们低头,唯唯诺诺应是。
世子与夫人间的斗争,可不是他们这些下人掺和的起的。
*
苏易最近同云阁的枝月姑娘走的很近,那姑娘话温柔如水,腹有诗书,眼光见识也不像寻常女子,好言好语哄人的时候,叫人一颗心都能酥了。
只是苏易却觉得不太对劲儿,凭着他多年混迹烟花之地的经验,别看这姑娘身姿放得低,嘴里也尽是讨巧儿的话,可她心中却仍然有傲气,看似温顺,却心底冷漠的很,顶没良心的东西儿。
周身有气度,大概是个落魄的世家贵女,窥见了这一点,苏易心底愈发怜惜的不得了,整日里都在想怎么哄她开心。
这不,刚从枝月姑娘那里碰了壁回来,他便叫赵彻与上官晔出来商量对策。
归云楼二层的包间,苏易唉声叹气:“你我这一颗心都要剖给她了,她怎么就不动心呢?”
这两年,同他暧昧的姑娘着实不少,他也好脾气,谁都能哄上两句,出手更是阔绰。
不过那些姑娘与他,都是逢场作戏,一场金钱系着的关系,往日他倒是乐得自在,你情我愿嘛,省的麻烦。
直到遇见了枝月,苏易却觉得心里不得劲了,除了露水情缘之外,突然想来点别的东西。
赵彻大剌剌地靠在椅子上,笑道:“你给她赎身不就行了?”
苏易摇头:“我了,她不愿意。”
赵彻不解:“为何不愿?”
“……我若知道还来问你们作甚?”苏易潋滟的桃花眸里光色暗淡,他看向另一旁的青衫少年。
上官晔摇头:“我也不知。”
按照常理而言,若是有人愿意豪掷千金,为她们赎身,应当不拒绝才是。
赵彻俯身,勾了茶杯和壶握在手中,倒了杯茶,轻抿一口道:“要不这样,你把云阁买下来,也是给她赎身,正好,还可以慢慢解开心结,培养感情。”
苏易瞪他:“我哪有那么多钱!?”就算是有,他也不能买下整个云阁啊。
完,他撑着下巴,神色幽怨道:“我这一辈子,就这么抓心挠肝的喜欢她这一个姑娘,就算是要天上星星,我现在都能爬上天给她摘下来。”
望着好友愁眉苦脸的模样,上官晔动了动唇瓣,忽然道:“你娶她?”
苏易一怔,下巴都没撑住:“娶她?”
寂静的屋室内一阵儿诡异沉默……
“也不是不行。”苏易微微抿了唇角,认真思量上了,他一向浪荡,没少有惊世骇俗的举动,一向不计较世俗眼光。
少年人一腔热血,总愿意为了喜欢的姑娘拼尽一切。
只是……
苏易叹气,神色为难:“就怕我爹娘死我。”
并非所有人都不在意这些东西,可是他们的身份,生来勋贵子弟,享着荣耀,也背着枷锁,注定会有受到层层阻拦。
赵彻不以为然:“赎身,送她离开燕京,过两年换个清白身份接回来。”
“好主意啊!”苏易激动地拍了桌子,片刻时候又萎靡了下来,“可是长相怎么办?”
赵彻笑了笑:“天下容貌相似之人不少,你若布置缜密,不漏嘴,别人也只能是怀疑,又能奈何?”
苏易思量了会儿,表示认可:“言之有理。”
上官晔忽然道:“你方才她像落魄的贵女?”
苏易点头:“是啊,那周身气度,即便是自培养的雅妓,都不及千分之一。”
“你查查她身世。”
苏易不解:“为何?这不是揭人伤疤吗?”
“傻啊你。”
没等上官晔出声,赵彻先搭话了:“若她有冤,你可替她平反,若她有仇,你可帮她报仇。”
苏易恍然大悟:“确实如此。”
……
三人从归云楼出来,外边太阳正烈,晒人的很,好在骑马,倒也凉快。
忽然,不远处一辆华丽的马车徐徐而来。
苏易眼神好使,当即笑道:“那不是蜀太子虞日州的马车嘛?”
闻言,赵彻蓦地想起宋乐仪的话,吁的一声勒马,而后掉头。
苏易不明所以,也调转了马头,疑惑道:“你干嘛?”
“绕路。”
“啊?好好的绕路做甚?”苏易一愣,很快地反应过来,“不想见虞日州?”
赵彻嗯了一声,驾马奔出。
苏易跟上,契而不舍地追问:“为什么啊?”往日可不见他如此内敛。
赵彻一本正经道:“病怏怏的,免得过了病气。”
“……”
那边虞日州掀开车帘,恰好瞧见三位少年骑马离去的身影,他淡笑,眼底浮上一抹奇异的色彩。
时间还早,不急。
*
七月下旬的时候,蜀太子虞日州本应该回蜀了,却不知怎地一病不起,大病汹汹,身体经不住折腾,只好在燕京官驿继续住了下来。
成安帝遣了宫内最好的太医为其诊治,珍贵药材更是毫不吝啬。
宋乐仪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慌得不得了,当即寻了得空的时机,去找胡太医询问细致的消息,得知其是真的病了之后,方才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虞日州本就身体不好,若是在燕京正经病逝,大越也算仁至义尽,蜀国那边也不好些什么。
可是即便如此,宋乐仪仍然悬着一颗心,毕竟虞日州还在燕京,提心吊胆的,生怕出点幺蛾子。
她心底隐隐期盼着,他的病再凶险一点,等他薨逝,好快点送他灵柩回蜀,了了这件事。
……
七月底的时候,已经到了三伏天,天气愈发炎热,明心堂上课愈发艰苦,不过很快,这艰难的日子就要结束了了。
明天是八月初一,明心堂结业的日子。
七月三十一这天傍晚,宋乐仪心情颇好,稍作妆扮前去豫王府找赵彻玩儿。
天气炎热,他去沐浴了,宋乐仪便在正厅等他。等待的功夫儿,她就在那剥葡萄。
这是今年第一批葡萄,总共就那么点,又要分赏各宫,又要赐赏王公大臣,分到寿安宫这边的也不多,就三四串儿的样子,早就被她吃完了,也就赵彻这里还有。
她旁边还有一碟子色泽鲜艳的红樱桃,如今已盛夏,樱桃也早过了啖鲜之季,这大概是今年的最后一批樱桃。
宋乐仪刚剥开葡萄皮,露出晶莹剔透的果肉,正欲咬进嘴里,就听见珠帘晃动的声音。一抬眼,便看见一俊俏少年朝她走来。
白日在明心堂时,他还穿着一身冷峻黑袍,如今已经换了一身轻薄的的月白长袍,面上又收敛玩世不恭的神色,唇红齿白,俊俏倜傥,倒真像个好言语的公子哥。
他鲜少穿这样素雅的颜色,宋乐仪也不曾见过几次,眼底难免划过一丝惊艳。
赵彻袍子一掀,坐在她旁边的椅子,笑道:“本王俊美,可是看呆了?”
“……”
宋乐仪懒的回他话,正要嗔他,却听他问:“用过晚膳了?”声音带着点儿懒散,微微低哑,很是好听。
“没有,特意过来陪表哥一起吃。”宋乐仪甜软一笑,眉眼盈盈。
赵彻唔了一声,微挑了俊眉,眼神划过她白皙的脸蛋,落在她的指尖问道:“给我剥的?”
细白的指尖上捏着一个晶莹圆润的葡萄,有诱人的汁液顺着指尖滑下,教人想咬一口。
“当然不……”还不等宋乐仪把最后一个不字完,赵彻已经咬上了那颗葡萄。
尖锐的牙齿微微碰触她的肌肤,磨了两下。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等宋乐仪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反手一巴掌拍过去,却不想人家已经叼着葡萄离开。末了的时候,还不忘舔了她指尖一下。
宋乐仪脸如霎时如火烧云,忙把手缩了回来,怒道:“你干什么!?”
他吞下葡萄,眼尾挂着三分笑:“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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