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原谅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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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港见陈晚嘉言语之中颇有对自己的愤怒和苛责,心里反倒开心起来。

    他一回来便发现陈晚嘉拉黑了自己,一开始还以为是陈晚嘉有了新的感情进展,便要和自己斩断关系,一颗心不免忐忑起来,看到实时新闻便想着来事故附近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碰上了。

    这一见面,看到陈晚嘉还是从前那个陈晚嘉,周港终于是松了口气,忙道歉:“是我不好,都怪我,白长一张嘴。”

    “那可不,嘴不要的话,可以捐出去给需要的人。”

    陈晚嘉终于缓过劲来,没好气的起身往前走,周港忙举着伞跟过去,没想到陈晚嘉会忽然转身折返,两人便胸膛对胸膛的撞了个满怀。

    周港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双眼睛褪去戾气和阴翳,只有纯粹的凝视,陈晚嘉不自觉的侧开脸,没好气的继续骂着:“我看你就是没把我当朋友,但凡你把我当成朋友,你怎么会一句话都不就走,我可是连晚上不回来吃饭都会和玫招呼的,这要是我出差好一阵还不招呼,玫估计会一气之下掐死我……”

    “我的确没有把你当成朋友。”

    周港冷不丁的开口,堵住了陈晚嘉没完的话,她一脸错愕的抬眼看向周港,却分明瞧见周港脸上的三分不好意思。

    他摸摸鼻子,有些不自在的声挤出一句话:“你在我心里和其他人不一样。”

    陈晚嘉怔了一怔,下意识的竟然生出几分欣喜来,可是仔细一想,又立刻恢复了理智,愤愤不平的抬手拍在他胸口上:“周港,你这出去一趟也学会花言巧语了啊,我要是在你心里和其他人不一样,你就更应该给我发消息一声了,在这装什么呀?”

    完这话,陈晚嘉没好气的夺过周港手里的伞:“你开车来的,应该不用伞吧,改天还你。”

    丢下这话,陈晚嘉便眼疾手快冲到马路边,拦下出租车,当着周港的面,一溜烟跑没影了。

    陈晚嘉在出租车上不断回想着周港刚才的话,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周港是几个意思。

    想来想去,她只得出了一个结论,男人心,海底针,猜不到更摸不得,免得扎自己一手血。

    “到了。”

    出租车在区门口,陈晚嘉付了钱,开车门的时候下意识了句:“谢谢周师傅。”

    “不客气,应该的,不过我信王。”

    “噢噢,谢谢王师傅了。”

    明明此刻夜色浓重,无人能看清她的脸,可陈晚嘉还是不受控制的涨红了脸,尴尬的关上车门赶紧溜了。

    “晚嘉。”

    周港阴魂不散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陈晚嘉回头一看,见他竟然开车追了过来,诧异中生出几分欣喜。

    看来周港这回是有几分真心来道歉的。

    想到这里,陈晚嘉便不自觉的仰起头,假装没看到他,抬脚就往区里走去。

    周港踩着水花疾步跑来,不由分的钻入陈晚嘉的伞下,一只手紧紧握着几乎要被他撞翻的手,另一只手则握着同样差点被他撞倒的陈晚嘉。

    他温和讨饶的声音几乎是贴着耳朵传到陈晚嘉心头:“晚嘉,这件事情确实是我的不对,你就不要生气了,好吗?”

    陈晚嘉闻着他身上特有的迷迭香香味,听着他这迷人不自知的声音,一时之间有些恍惚的点点头。

    “晚嘉,以前是我没经验,以后我去哪里都和你报备。”

    周港话间看到前面有个大水坑,便单手揽过陈晚嘉的腰,将她抱过长长的水坑。

    陈晚嘉一张本就涨红了的脸,此刻不免更烫,她微微低头,借用头发避开周港探寻的视线。

    “晚嘉,你该不会是在哄我吧,怎么一句话也不?”

    周港着伸长了脖子,探头去看陈晚嘉的脸,陈晚嘉吓了一跳,不由分的将手里的伞塞到周港手里,丢下一句话便逃之夭夭了:“赶紧回家吧,一会雨下大了开车危险。”

    在电梯里,陈晚嘉忽然回过神来,觉得自己真是太好哄了,就这么两句话就和周港和好了。

    耳根子未免也太软了。

    叮——

    手机忽然收到一条消息,陈晚嘉低头一看。

    【周港:出发回区的路上。】

    陈晚嘉见他还真的和自己报备行程,嘴角憋不住笑,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不过,三个时后,陈晚嘉便受不了这种报备了。

    叮——

    【周港:晚嘉,我到家了!】

    叮——

    【周港:我有点饿,出门吃个夜宵。】

    叮——

    【周港:吃完了,准备回去了。】

    叮叮叮——

    【周港:准备洗澡,大约十分钟。】

    【周港:洗好了。】

    【周港:领队有事和我语音,大概半时,如果超过半时,我再发消息给你。】

    【周港:还在语音中。】

    【周港:结束了,准备上床睡觉。】

    【周港:准备闭眼了,晚安。】

    陈晚嘉一晚上什么事也没干,光看周港发过来的动静了,她扶额看着周港发来的这些消息,显得很是无奈。

    来客厅倒水的关玫眼尖的瞧到了手机屏幕上的内容,又撇了一眼陈晚嘉的表情,啧啧开口:“呦,也不知道谁前几天愁眉苦脸的仿佛丢了几百万。怎么,这几百万一回来还愁眉苦脸啊?”

    陈晚嘉正要反驳,关玫便笑着抢先继续了:“哦,我知道了!这就是爱的负担吧!爱越深,负担越重啊——啊啊啊——”

    关玫在陈晚嘉的追杀中匆忙逃进了房间,彭的一声将门关上,什么也不肯出来。

    “关玫,你再乱话,就怪我不客气啦!”

    “呸,陈晚嘉,我还不知道你?咱两认识这么多年,你皱皱眉头我都知道你在想什么,承认吧,你已经中了周港的爱情蛊了!”

    “闭嘴闭嘴!”

    陈晚嘉笑着大声反驳关玫,关玫的声音则比陈晚嘉高出两倍:“承认吧承认吧!你就是喜欢周港!”

    听到这话,陈晚嘉忽然沉默起来,她整个人贴着门,轻轻的询问里头人:“玫,你,周港他,喜欢我吗?”

    门被里头的人猝不及防的开,陈晚嘉不受控制的滑倒在地,关玫看到她这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见陈晚嘉要爬起来自己,忙又哄她:“我看周港八成也是喜欢你的,你看他对你和尹明雅的态度截然不同啊。”

    “这也不能明什么吧?”

    陈晚嘉听到尹明雅这三个字,不由自主想起她充满了受伤感的一双泪眼,忙摇摇头:“不不不,我肯定没有喜欢周港,我只是因为周港忽然的消失,太生气了,所以才会误把这种愤怒的记挂当成了爱情。”

    关玫双手枕胸,头头是道的分析:“可如果你不喜欢他,你根本不会这么愤怒的记挂他啊,如果是向源不辞而别,你会生气吗?”

    陈晚嘉很是认真的思考着,关玫又补了一句:“俞初尧呢,尹明雅呢,会这么生气吗?”

    “他们是不会,但是如果你也这样的话,我不定还会更生气呢,难道我也喜欢你不成?”

    陈晚嘉想到这里,瞬间释怀了,松了口气,不等关玫开口,便斩钉截铁的下结论:“所以我根本没有喜欢周港,吓死我了,我可不敢和明雅喜欢同一个男人。”

    “榆木疙瘩,睡觉去吧。”

    关玫着将人往外一推,无情的关上房门。

    虽陈晚嘉已经想到了用什么理由帮自己开脱喜欢周港的事实,可这一晚上还是让她辗转难眠,闭上眼睛想到的人永远都是周港。

    还有他那句从未有过的温和讨饶声:“晚嘉,这件事情确实是我的不对,你就不要生气了,好吗?”

    陈晚嘉一时忍不住咧嘴偷笑,一时又紧皱着眉头苦恼,竟是一分一刻都没睡着,在闹钟声中,顶着大大的黑眼圈爬了起来。

    叮——

    几乎是在她坐起来的同时,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

    【周港:起床出门了,早安。】

    一夜所思之人在她睁眼的这一瞬间,发来这样真实可触的消息,陈晚嘉心里那个被自己开脱的理由,逐渐有些站不住脚。

    她想到尹明雅的脸,连忙重重摇头,匆忙穿好衣服出门了。

    今天还是继续外景采播,经过一夜的雨,河里水位又上涨不少,给捞造成不的困扰。

    与此同时,警方那边传来一个噩耗,从附近的监控来看,另一辆车里也有三条人命,整整一家人。

    陈晚嘉从警方那边问到了当事人的家庭住址,那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区,区外的墙皮都因为岁月的侵蚀而脱落,露出一块又一块的红色板砖,看上去岌岌可危,仿佛顷刻间就会坍塌。

    当事人所在的楼下,正有一些人围在一块着这事。

    “这家人的命真是太苦了。”

    “是啊,这种事谁会料到,也不知道他爸应该怎么办?”

    陈晚嘉很有礼貌的上前和几位老人招呼,老人看到摄像机,没有丝毫的抗拒,反而很是热心的上前:“我认识你,昨天在《今日事件》上看到你了!”

    “对,昨天是我。”陈晚嘉微微点头,将话题移到正事上,“几位阿姨,我方便问一下,你们认识出事的那一家子吗?”

    “认识啊,怎么不认识,呐——”其中一位老人着指指面前的房子,“我们一块在这住了十年了,别他们家孩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们两口子结婚的时候我们还都是证婚人嘞。”

    陈晚嘉见对方如此知根知底,忙不迭追问:“那他们还有别的亲人吗?”

    听到这话,几位老人都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满面愁容:“还有一个在医院病床里躺着的老头,是孩的爷爷。”

    陈晚嘉也跟着叹了口气,这口气还没叹完,就有人拿起手机失声大喊:“不好了!我女儿跟我,老头今天上午知道这事了,病发进重症监护室了!”

    剩下几位老人闻言忙七嘴八舌的问起来:“这可怎么搞啊,他们家又没别的亲人了。”

    “是啊,这家人的命也太苦了,这老头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我女儿是警察去过了。”

    “那就是警察的?”

    “也不是,是医生不让,警察也不忍心,就没,是隔壁床友多嘴了两句,老头听到之后就气地吐血了,本来就病重,现在估摸着也没啥求生欲了,很难救回来。”

    陈晚嘉在一旁默默的听着,半句话也不敢插。

    气氛逐渐沉重起来,沉重到大家都渐渐不话了,沉默了好一会,有人忽然开口破平静:“起来,他们那天是刚从老家回来吧,买了好多老家的特产,还给我送了一些呢,估计是老头爱吃,特意开车送去医院的吧?”

    “我也收到了,那酥饼真挺好吃的。”

    陈晚嘉听到这里,忍不住声开口:“他老家是在哪呀?”

    “那可远了,从这去得将近十个时吧,一来一回,就将近一天了。”

    “阿强一家子是真不容易,从地方到这来讨生活,平时工作很努力的,每天晚上十点才回家,第二天天不亮就出门了,从来也不放假,遇上点事,那经常就是通宵熬夜的干,我估摸着啊,他这次回老家又是通宵开的车。”

    一位老人很是惋惜又无奈的开口,其他老人都很赞同她的话,纷纷点头:“阿强这几年是挺不容易的,简直是把自己当成牛。”

    “牛也不是天天耕地的,还有休息的时候呢。”

    “阿强媳妇也不容易啊,怀孕的时候还在工作,生完孩被公司踢了,她就找了个更辛苦的工作,白天忙着业绩,晚上回家照顾孩,阿强他爸生病以后,也一直都是她在照顾,公司学习医院三地跑,我经常啊听到她扶着墙咳嗽,真是不容易。”

    要不是陈晚嘉还记得自己是记者,她可真是忍不住要转身离开了,这样的人间惨事,她真的听不下去。

    为了三两碎银,世间的人真是熬干了身上的血肉,去煎那碗能治穷病的极苦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