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

    我们围观达米安给黑面具画脸。

    达米安充分吸取了线条过于柔和导致把黑面具画成秃头奈落的教训，改动了线条的同时加深了阴影。

    他越画，我们的脑袋就越歪。

    达米安放下画笔，“怎么样？”

    “我觉得这张脸，”迪克评价道，“看了让人挺想喊欧啦的。”

    斩之重画。

    达米安转过头，“现在呢？”

    杰森的眉毛拧成麻花，“他是不是下一秒就要喊，‘真相只有一个！’”

    复斩重画。

    达米安把画笔甩进洗笔桶，“这总算可以了吧？”

    提姆客气道，“黑面具不愧是要成为山贼王的男人，长相挺四皇的。”

    我冲上前抱住即将扔笔不干的达米安，“冷静，在你笔下变成美男子是他黑面具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别是画成火影忍者了，你就算把他画成黑皮的美人鱼都没有问题！”

    “虽然人的XP各有不同，”乐高杰森坐在茶几上晃脚，“但是黑皮美人鱼真的有人能冲吗？”

    哼哼，人类的XP是自由的，这你就不懂了吧，积木。

    302.

    “其实，”乐高，“如果你们想的话，还能给黑面具多加一个性别。”

    十只眼睛如狼似虎地盯着茶几上的积木人，乐高杰森眨眨眼睛，“装个子宫而已啦，又不是什么麻烦事，拿几块积木一拼就好了。”

    他得轻松，我们听得倒吸一口凉气。

    “送去抹布的好素材。”杰森喃喃自语，“是时候让老黑体会一下双性人站街的苦了。”

    我为杰森话中满满的恶意露出了痛苦又绅士的笑容。

    “你们怎么能抱有这种想法，”提姆不赞同地谴责，“至少把史蒂芬叫过来再开始啊。”

    你得有道理，是我们自私了。

    303.

    阻止我们邪恶举动的并非是史蒂芬妮的缺席。

    她缺席了也不要紧，我们有最好最高清的设备给她多角度拍摄，保准她看了视频身临其境，仿佛本人就站在黑面具成为双性人的手术现场。

    阻止我们的是随黎明的第一缕光探进来的蝙蝠影子。

    尖尖耳朵映在地板上，阴影将架在花瓶上的脑袋罩住，我们不由自主相互靠近，在蝙蝠影子面前挤作一团，企图得到一点令人安心的温暖。

    一片安静中，只有我吞咽唾沫的声音格外明显。

    “你是谁？”我抱着黑面具的岸本画风脑袋瑟瑟发抖。

    低沉的、标志性的喉癌嗓音问道，“谁是人中Alpha？”

    我谨慎回答，“神奇女侠。”

    那声音停顿片刻，不屑道，“惹。”

    他居然了惹，他居然惹！

    那声音轻咳两下，继续发问，“谁能反手给熊锁喉？”

    杰森不假思索，“当然是神奇女侠！”

    “我们能不能把范围限制在猛男里，猛男。”那声音重重提醒道，“男。”

    “好的。”我们乖巧闭嘴。

    那声音满意地提出第三个问题，“谁拥有钢铁之臀？”

    这道题迪克会，他快乐举手，“超人！”

    “呕，呕呕，呕呕呕！”那声音真情实感地吐道，“外星人不在回答范围内，跳过。”

    迪克拉上了嘴边的拉链。

    “下一个问题，”听声音，蝙蝠影子漱了漱口，“谁每天努力锻炼从不懈怠？”

    达米安冷静回答，“卢瑟。”

    “呸，”蝙蝠影子不满地哼哼，“秃子不配！”

    秃子很伤心，不过鉴于我们在背后已经编排过他很多次了，所以他也不差这一回伤心。

    “最后的问题，”喉癌嗓严肃道，“谁一直以来依法纳税？”

    提姆，我们之中的天才，最聪明的鸟，他给出了答案，“托尼·斯塔克。”

    “Iron Man Sucks.”

    304.

    那声音被我们敷衍的态度激怒了。

    我们发誓没有，我们回答他的问题时明明很真诚。

    “DC亲爹要把你们发配去索尼。”他威胁道。

    “哦，真的吗？”提姆惊讶道，“那我可以申请和蜘蛛侠搭档吗？”

    他美滋滋地畅想，“我要改一个代号叫‘德雷克’。”

    是的，这就是我们之中最聪明的人，一个拿自己本名当代号的大天才。

    那声音沉默了一下，安慰道，“虽然你一直在外面上大学，只有一句台词提到你，但是……”

    “好吧，”那声音自暴自弃道，“你就是没有镜头。”

    305.

    那个尖尖耳朵的蝙蝠影子往前站一步，从窗帘后面露出他的真身。

    和乐高杰森一样大的积木人站在窗台上，安慰提姆道，“往好处想，至少你有一个世界第一帅宇宙第一有钱的导师。”

    “呵。”乐高杰森突然冷笑，他双手抱臂气哼哼道，“第一有钱？你现在连一周五美元的零花钱都不愿意给我，你这只过气老蝙蝠！”

    “哇，一周五美元，”我感叹，“他好抠门。”

    “对吧对吧，”乐高杰森立刻找到同伙，痛斥起他爹的吝啬，“这个葛朗台、阿巴贡、泼留希金，他宁可花一个亿去研究反超人装甲，都不愿意给十美元给他儿子买最新款的电子游戏！”

    “……你有没有想过，”杰森抬起一边眉毛，“这是你自己的问题。”

    “天呐！”乐高杰森抱住他红彤彤的脑袋。

    “啵”的一声，他摘掉红头罩配件，露出就是我，我就是你，你居然不和自己站一边，”叉子手在半空中指指点点，“而是帮老头子话。”

    “哦，你得对。”杰森醒悟，“老头子真是一个吝啬鬼！”

    战线，如此轻易就统一了。

    306.

    乐高蝙蝠侠试图为自己申辩，“你已经连续三十天躲在蝙蝠洞里游戏没有出过门了，你甚至都不多走一步踏出庄园大门去拿你的快递。”

    乐高杰森振振有词，“我上个月份的红头罩好事已经做完了，所以我可以，我当然可以用剩下半个月的时间来享受生活。”

    我提出疑问，“可是三十天是一个月的天数欸。”

    “这是这个月份的，”乐高杰森理直气壮，“月中一过，下半月就是红头罩的正义执行时间！”

    这就是时间管理大师吗，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这不是重点，”的积木钩爪扣住窗沿，乐高杰森从茶几上起跳，啪嗒落到窗台上，用手点着乐高蝙蝠侠的胸口“重点是你连十美元都不愿意给我。”

    乐高蝙蝠侠那张不到一平方厘米的积木脸上以平均每秒六十次的速度变换表情。乐高杰森前进两步，他就往后退两步。乐高杰森再前进几步，他就又往后退几步，直到他们两只乐高全都踩在窗户沿的边边上。

    “好吧，”乐高蝙蝠侠咬咬牙，终于了实话，“因为我们上次游戏的时候，你嫌弃我技术太差拖你后腿，所以这次我自己提前买了第一批发行的游戏在偷偷练。”

    乐高杰森尖叫，“你居然背着我游戏！”

    “那是因为你嫌弃我的游戏技术！”乐高蝙蝠侠哼哼唧唧道，“我每天在各种崇拜蝙蝠侠的市民中间团团转，关注黑名单上的一百九十九个反派，剩下一点睡眠时间要分出一半来游戏，还要背着阿福偷偷，我做梦都梦到我在BOSS！”

    一转攻势。乐高杰森在老父亲犀利的目光下缩缩脖子，“也没有特别嫌弃你的技术，”他声道，“你也就比达米安差三个迪克吧，提姆闭着眼睛得都比你好。”

    我觉得这句话有点似曾相识，可能某个宇宙里杰森也这么评价过我。提姆是某种衡量游戏水平的战力标杆吗？

    “咳咳，”迪克清了清嗓子，在我们谈话起就安静如鸡的他手上拿着画笔，“你们看看这样行不行。”

    黑面具被涂回黑色的脑袋上以乐高的画风戳了几个代表眼睛、鼻子和嘴巴的黑色圆圈，为了给黑面具塑造凶恶的氛围，眼睛的圆点里很形象地留了一处三白眼涂红。

    虽然这个画风异常灵性简约，但一眼就能看出是黑面具，比达米安画的那几个少年少女漫特供罗曼更好辨认。

    万万没想到，达米安居然是输在了细腻的画风上。因为黑面具本人长得太过潦草，所以达米安的绘画习惯根本不适配！

    达米安：……

    我看见他掰折了手里的画笔，嘴角露出一个狰狞的蔑笑。

    从今天开始，黑面具要改名叫“黑潦草”。

    他这一晚上到底改了几个名字？

    307.

    “既然脸也画好了，”我蹲在拼在一起的胳膊腿躯干脑袋边，“是不是该让他复活了。”

    乐高杰森噗噗几下从窗台上跳下来，“没问题啦，看我的。”

    他的积木手刚刚挨到黑面具的脑袋上，一个尖尖耳朵的影子笼住了我们。

    “不是我。”乐高蝙蝠侠在我脚边上，“但是他没我帅。”

    我像坏掉生锈的机器人，咔嚓咔嚓一节节把脖子扭过去，正好和倒挂在窗台上的人对上视线。

    漆黑的披风，方正的下巴，健硕有力的胸肌上是被撑大的蝙蝠标志。

    我：……

    “爹，你听我狡辩，爹！！！”

    “不是狡辩是解释，你这样子不是更做贼心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