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书院公子(2) 你在我心口剜的洞,也……
送给白徵羽的灵果显然要比送给自己的多, 渺渺面无表情的站在白徵羽的床边,只觉得手里的灵果越来越沉。
她干咳了一声,“白……公子。”
白徵羽没动。
此时的场景十分尴尬, 渺渺也不知道那个白鹤侍卫怎么就对自己这么放心,竟然直接让她进入了白徵羽的房间, 还把门给关上了!
她莫名其妙的走进去, 原本脑中已经将可能发生的事情演练了一遍——
白徵羽看到她,定会微笑着稍微迎接一下, 然后两个人些客套话,推拒一下灵果, 最后她这是大家的心意,强行把灵果留下离开,达成完美结局。
但是。
面前这个衣衫不整躺在床上进气少出气多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渺渺捧着一大盆灵果, 看着面前的人。
白徵羽不知是睡着还是晕过去了,他合眼躺在床榻上,沾满了血的黑色外衫挂在屏风上, 他只穿着一身白色单衣, 单薄的衣裳半侧依旧沾了血,已经干涸了, 与胳膊上的大洞相互照应,看起来相当惨烈。
他眉头微蹙, 俊美的脸上, 带着些愁绪, 呼吸也有些沉重, 银白色的头发仿佛天上的银河倾泻而下,散乱的铺在床榻上,让他看起来几乎有些纤弱了。
渺渺看了一会儿, 莫名觉得有些耳热,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还是赶紧走为上计。
她将灵果放在他床边的凳子上,转头声对他,“白公子,你……好好休息啊,我走了。”
然后她蹑手蹑脚的准备出门,起料刚跨出一步,便觉一只干燥的手掌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滚烫。
渺渺心中一悸,转头看他,见白徵羽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眼眸有些疲惫之色,微微眯着看她,灯光摇曳之下,却像是有些慵懒,黑色的眸子涌动着流光,静静地与她对视。
白徵羽声音虚弱而低沉,“先别走。”
渺渺想将手从他手掌中抽出来,却发现他竟是用的那只伤了的手臂,她一动,他那刚之血的伤口便有快要伤口崩裂的趋势。
“……你,你放开手,我不走。”渺渺心翼翼的朝他走了两步,生怕他扯动了伤口。
看着渺渺心朝自己蹭过来的模样,白徵羽手指微缩,指间触碰到她柔软的手腕,呼吸渐沉。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松开了手,撑在榻上勉强坐起身。
“你还好吗?”渺渺见他动作十分勉强,问,“没有人来照顾你吗?大夫呢?”
“让他们先去照顾学生们了。”白徵羽静静。
渺渺抿嘴点头,一时间空气里有些安静,她也不知道该些什么,绞尽脑汁想了一会了,才,“那些灵果是今日入学测试的弟子们送来的,感谢你的帮助。”
“嗯。”白徵羽,“谢谢。”
“……”两个人又安静了下来。
渺渺有些坐不住了,她有些尴尬,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见到白徵羽之后,感觉他的话变得少了许多,除了一些必要解答的问题之外,他几乎不别的。
人多的时候,他安安静静地站在人群之中,虽然脸上带笑,可是却觉得他与其他人有种格格不入感,仿佛没有人能够融入他的世界,与他站在一起。
仿佛很孤独一样。
渺渺迟疑,“要不你好好休息,我……”
“可以请你……帮我上药吗?”白徵羽问。
渺渺一愣,他眼神示意,渺渺身边的架子上,有一盒膏药。
“我有点……不太方便。”白徵羽靠在床边,虚弱的。
“这个……要不然让外面的侍卫……”渺渺心中还是觉得这样有些怪怪的,特别是她明明知道白徵羽的意图之下,依旧这样对他,实在是有些不太妙。
“他们手重。”白徵羽温声,声音中带着微妙的虚弱,恰到好处又不显得像是在撒娇,“渺渺,帮帮我。”
白徵羽黑眸凝视着她,睫毛微颤,在昏暗的房间里仿佛振翅欲飞的黑蝶,眼眸中虚弱的请求令人根本无法拒绝。
渺渺心头猛地一跳,立刻站起身,飞速拿起那个药膏,边开边,“好的没问题,我帮你尽快弄好。”
她甚至有些手忙脚乱,药膏的盖子都掉在了地上。
渺渺耳朵微红,尴尬的捡起盖子,“要洗一下吗?”
“不必,放着吧。”白徵羽眼眸中隐隐有笑意,他灼灼的目光注视着渺渺,渺渺看起来更不自在了,放下盖子以后,手指不自然的搓了搓,准备挖出那白色的药膏。
白徵羽垂眸,单手扯下单臂的衣裳,对待自己的时候,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有干涸的血黏在他的伤口上,他也不管,直接往下扯,好不容易结痂的地方再次被扯开,流下深红的血。
渺渺呼吸一窒,立刻摁住他的手,“你别!”
“难道你不疼吗?”渺渺看着他,一幅不可置信的眼神,她将他的手从他胳膊上挪开,“你别碰了。”
“嗯。”白徵羽乖巧的一动不动,看着她放下药膏,朝他坐得近了一些,开始帮他扯开那些黏在皮肉伤的衣服。
照理来,这样的伤口,治疗术很快就能解决这些表面的创伤问题,可是渺渺不会,白徵羽也没,于是她只能用这种原始又折磨人的方法来应付。
她凑近,细细的将那些被染成深红色的布块撕了下来,虽然极其心,但是还是免不了连带着拉扯皮肉,渺渺看着那些被她不慎拉扯到开始流血的皮肤,心脏都微微一窒。
“疼吗?”渺渺忽然抬头问他。
这一抬头,便几乎撞到了他的鼻子,二人四目相对,呼吸相闻,空气中一片静谧。
渺渺赶紧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动作,只是她耳朵尖有些淡淡的粉色,仿佛夏季刚成熟的蜜桃尖。
然后渺渺便听到白徵羽声音清缓,在距离自己很近的地方,“不疼。”
渺渺手微微一抖,终于将他最后一块黏着血肉的衣裳弄了下来。
她可算是松了一口气,额头上差点见了汗,这活儿比她伺候自己伤口还难,她赶紧拿来膏药,细细的将那药膏涂在他的皮肤上。
药膏有些清凉之意,灵气流转接触到皮肤十分舒适,渺渺轻轻地抹着,不敢再抬头看他。
白徵羽低头看着渺渺认真抹药的模样,只觉得伤口的地方细细软软仿佛有羽毛在挠,心口的窟窿又疼又痒,他只觉得很渴,很想……像以前一样,将她搂紧。
“好了。”渺渺总算是搞定了这一切,呼出一口浊气,不客气的用他的衣角擦了擦手指,“现在好点没?”
“嗯。”白徵羽感激的露出惯常的笑容来,“多亏你了。”
“不客气。”渺渺,“那我先走了,他们还等我呢。”
“他们?”白徵羽几乎是顺口问,渺渺也没多想,道,“是啊,阿九还在房中等我,我给他住处安排好了,还没替他置办东西。”
白徵羽缓缓垂眸,“嗯。”
不知道为什么,渺渺感觉他的情绪一下就失落了。
“你……”渺渺环顾四周,不由自主的问,“你平时就一个人?”
“嗯。”白徵羽点头,“习惯了。”
渺渺看着他极简单的房间,只是一些必备之物,不远处的书房里隐隐约约像是有很多书,但整体看起来足以用“简陋”来形容。
“之前,我房间的东西,是你帮我安排的吗?”渺渺忽然想起这件事。
“嗯,替你准备了一些可能用得上的,也不知你喜不喜欢。”白徵羽道。
“喜欢的。”渺渺赶紧。
白徵羽微微一怔,抬眸看着她,“喜欢就好。”
渺渺忽然就觉得刚刚的回应有些唐突了,明明自己的是另一件事,怎么到了他的嘴里出来氛围就这样奇怪起来。
她不自在的,“以后不用专门为我准备,我很感激你,只是我……”
白徵羽微笑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渺渺反而不知道该些什么了,起来白徵羽在那次比武招婿之后也没有再坦明心迹,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烦他,甚至有时候莫名的想让他吃点苦头,就是因为他与那位仙尊有时相似的可怕。
如今人家已经为她受了伤,她心中总归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我也没什么可报答的,以后你若是需要换药,便找我来吧。”渺渺。
白徵羽有些意外的看着她,一时竟没有话。
渺渺出这话便立刻后悔了,脑子里一片浆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想的,赶紧摆手,“当然,这伤口可能一个治愈术就好了,你也不必在意,我就随口一,你……”
“渺渺。”白徵羽忽然温声叫她的名字。
渺渺这才平静下来,恨不得收回刚刚的一切话语。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今天脑子这么不清醒。
“并没有其他意思,我是……这是火蛇毒牙咬的伤口,火系术法克我,一般的治愈术没用。”白徵羽语气轻缓,出来的话却让渺渺呼吸一窒,“这伤于我而言,就像凡人应对刀伤,只能静养等皮肉再生。”
当然,你在我心口剜的洞,也是如此。
“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换药的事情,就麻烦你了。”白徵羽。
“……嗯。”渺渺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渺渺走出白徵羽院的时候,她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自己竟然克他?
那他是木属性?
渺渺皱眉,怎么感觉不太像呢?
她满怀心事的走出院,没注意到天色已经黑了,冷不丁的差点撞到一个人。
“啊,抱歉。”她抬起头一看,只见阿九眼眸一片深黑,清亮的瞳仁里映着自己的影子。
“主人,你终于出来了。”阿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