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大殿暴哭的宝宝
帝后新婚, 皇帝得以休了三天就得继续上早朝了。
帘幕深深,裴肆坐起身,头发却被狐焰压住了一截。他心地从狐焰的手下取出自己被压住的一束发。
虽然裴肆的动作很心, 仍旧是惊醒了狐焰。
狐焰的眼睛还未睁开,只是习惯性地张开胳膊搂住裴肆的脖子蹭了蹭。
“裴肆,已经早上了吗?”
“还没有。天还黑着。你继续睡,待会儿饿了再起来。”
“哦。”狐焰嘴上答应着,手却没有松开, 下意识抱得更紧些。袖口随着他的动作褪到了臂上,露出了深深浅浅的绯红色。
裴肆眸中一深,却仍是忍耐地拍拍狐焰的背, 温声:
“乖了,阿焰,待会儿再抱抱你,好不好?”
狐焰嘟囔一声, 却是不依,迷迷糊糊间,反是更深地钻到他怀里。几乎整个人都压进裴肆宽大的怀抱里。
然而狐焰其实并未清醒, 这一切都是下意识的动作。裴肆心里一软, 怒骂该死的早朝。
早朝的规矩也该改一改了。凭什么皇帝结婚还要继续上早朝, 只休三天根本不够……
裴肆将睡得满身毛发凌`乱的崽子塞到狐焰怀里。狐焰怀里有了可以抱的东西,裴肆才借机起身。
洗漱穿戴好, 临出门前,又迟迟不愿意走,一步三回头,最后又弯腰在狐焰脸上亲了一下。
崽子已经醒了,瞪着大大的黑葡萄似的眼睛, 用专注的眼神咕噜噜地盯着裴肆看,似乎是在控诉裴肆怎么只亲阿爸不亲`亲钰钰呀。
裴肆心里泛起一丝愧疚,也亲了亲崽子的脑门。
“父皇不是有意忽视你的宝贝儿。”
磨磨蹭蹭了许久,裴肆终于舍得去上早朝了。
崽子却是完全睡不着了,硬是从狐焰怀里钻出来,跳到裴肆怀里。
裴肆原本已经站起身准备走了,崽子猛地起跳,其中爪子勾着他的衣领,勉强够上,另一只爪子却是悬空了。
整只狐就这样勉强挂在衣领上,半掉不掉的。崽子懵住了,嘤咛一声。
裴肆托着东西的屁`股将他扶住。
“朕的祖宗!你这是要干什么?”
崽子拍拍裴肆的胸口,指了指大门,意思是我跟爹爹一起走呀!总之,他是赖着不愿意下来了。
裴肆无法,只能带着他一起去上早朝。不过中途崽子又控制不住变回了原型。裴肆又是一顿忙活,给东西穿上衣服,抱着去往金銮殿。
这时,文武百官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不过今日早朝多了点新的变化。众人发现,李玖拾将军竟然回朝了。
“李将军,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有人问道。
这话听起来不对劲,仿佛是在臆指他悄悄回京却不报告圣上,恐怕有不轨之心。
李玖拾忙解释道:“夜里刚刚到的京城,连家里都还没回,便赶着来觐见圣上了。”
“国舅爷舟车劳顿,辛苦了。”
“不辛苦。为皇上分忧这是我辈应该做的,本官只是做了一点儿微的功劳,实在不足挂齿。各种同僚谬赞了。”李玖拾谦虚地。
他一边着,同时也在一边观察朝中的情况。虽然京中的状况都会通过书信反馈到南疆,即使他不在京中也了解大概。
但信上简单的几句话,怎么能够完全详尽地明一切,有一些微妙琐碎的事情还是要亲眼见到才行。
扫了一番后,李玖拾便立刻发现眼熟的官僚少了。先帝时提拔的一些人如今已经找不到面孔,皇上扶持起了不少新人。
比如现在的左丞相,在他离京前不过是三品官员户部尚书。此人乃寒士出身,于知天命之年坐到户部尚书,已是极不容易之事。按照一般情况,这几乎是顶点了。
但几年过去,此人如今却已经官拜左相。看来皇上在有意扶持新贵。
但看右丞相,仍旧是先前那位,又似乎皇上并没有要拿他们这些人开刀的意思。
不过右丞相如今六十有五,有些年纪了……
似乎是察觉到李玖拾观察的目光,一直老神在在眯着眼睛似乎在瞌睡的右丞相突然睁开了眼睛。
明明已经老眼昏花,浑浊的眼睛里却突然射`出光芒,仿佛在告诉众人他虽然老了,却还没死透呢。
但下一瞬间,右丞相又恢复了那种老态龙钟的状态,变得死气沉沉,似乎万事不关己身。
“国舅爷何故在看老朽?”
李玖拾被抓到了也没有不好意思,落落大方地:“见右丞相身体似乎大安,鄙人心里高兴。”
右丞相呵呵笑了一声,老油条一般道:“多谢国舅爷关心。老朽承蒙圣上关照,得以多在世上苟延残喘几年罢了。感念陛下圣恩,在一年便为陛下分忧一年,从不敢忘。国舅爷你是不是?”
“自然是。”李玖拾听不明白右丞相这句话的意思。
不过满朝文武大换血,尤其是先帝时的旧官,更是多数已经替换,或是下放或是革职,总之一朝天子一朝臣。是留不下了。
但右丞相能历经数朝屹立不倒,实在仰仗于他这种心态。
万事不关心,该装聋作哑便装聋作哑。
殊不知,在许多人催皇上纳妃催皇上诞下皇嗣的时候,右丞相沉默。在皇帝宣布大婚时,许多人反对时,右丞相还是装聋作哑。
这种装死的功力果然深厚。
陛下姗姗来迟,众人朝拜,直呼万岁。裴肆隔着屏风,逗着王福怀里的宝宝。
他如今挑剔,吃了两口奶后,就开始不乐意吃了。推开王福,不要他喂。
裴肆拿他没办法,便哄着给喂了几口。
于是底下的人都在好奇皇上怎么还不宣布平身?难道是故意冷落他们,要他们罚跪?
众大臣额头冒汗,纷纷开始自省,这几日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如果真做错了什么,一定要在皇帝亲口点出你的错误之前主动承认错误,这样还有机会得到原谅。若是从皇帝口中道出,那就是真的完蛋了。
裴肆似乎是终于想起这一朝的臣子,收起逗钰钰的笑容,立刻面对众大臣恢复了冷脸。
“都平身吧。”因格外不想上早朝,裴肆今天的脸也拉得老长,比平时还要臭些。
“谢皇上。”众人战战兢兢起身。胆的差点腿一软,没站起来,被身后的人飞快扶住。否则这一摔,估计要治个君前失仪的罪名。
此罪可大可。皇上不在意随便批评两句就过去了,皇上若是在意,午门处斩也有可能。
其中右丞相年纪大了,颤颤巍巍起身,看着似乎要倒下的样子。李玖拾扶住他,右丞相了一句道谢的话。
裴肆对左右道:“朕感念右丞相年事已高,特赐座。”
右丞相感恩戴德地感谢。裴肆却不让他再跪了。生怕这人当真一跪不起。左右抱来一张椅子给右丞相,右丞相坐下来,其余人未有意见。
右丞相位高权重,又年纪很大了,确实可以坐着,也不算突兀。
宝宝张开胳膊要他抱抱,满心满眼里全是各种期待和依赖,恨不得全身都黏在裴肆身上。裴肆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抱抱他,只能伸手捏了捏他软乎的爪子,安抚。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裴肆轻飘飘地。他还急着抱抱东西了。
呼啦啦一下跪倒一片,把坐在椅子上的右丞相,和站着的老王爷还有裴奕,以及新回来的李玖拾吓了一跳。
就连裴肆也因为这跪倒一片的场景愣住。今天竟然有这么多事情需要上奏吗?那岂不是他又要晚点才能下朝了。
裴肆的脸上变得更臭了。他要下朝!立刻!
于是百官的脸上更加灰败,头低得更低了。皇上一大清早就不高兴,一定是要收拾他们了。
主动认错,才能争取宽大处理。
顺天府尹和礼部尚书两人不经意地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其实都有片刻的迷茫。
最近他们的任务都算完成得不错,可是皇帝不高兴了,他们到底哪里出差错了啊!
“都有何事上奏,速速来。”赶时间的裴肆语气格外恶劣,暴躁溢于言表。
百官一阵哆嗦,飞快开始谢罪,各自着自己近来犯的错误。
裴肆越听脸色越难看,一甩奏章道:“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都是百姓的父母官,结果就给朕看这个死样子?如何去面对黎民百姓?都是废物!”
裴肆拔高了声量,声音却仿佛低沉地来自地狱深渊。一盆冷水浇在众人头顶。
百官下意识觉得这下子完蛋了。皇上今天肯定要杀鸡儆猴,拿他们当中的谁开刀了。
原本以为帝后新婚,皇上看在新婚的面子上,至少脸色也能好看点,没想到比平时脾气还差。
难道?难道是皇上不满足……
众人不怕死地浮想联翩之时,寂静的大殿之上忽然突兀地响起了一声婴儿的啼哭。
裴肆太凶,声音太大,把正在喝奶的崽子吓了一跳。东西一哆嗦,门牙咬到自己的舌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