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闪一闪亮晶晶
之后的时间,二人皆静默不语,燕情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字上,一手提笔一手握着洛君荣,充当着不要钱的人形暖炉,完全没有一点尴尬之意。
寻常人的掌心都是热的,哪怕手再冷,掌心也会有那么一丝丝热度,而洛君荣,他就像死人一样,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热乎气。
根据世人传言,他应当是不喜被人触碰的,但却不知为何,任由燕情握着他的手,这么久了姿势也未变过,远远一看,二人着实太亲密了些。
燕情的桌上足垫了一百张纸,等到最后一张写完,一上午也都过去了,他微微拧眉,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
洛君荣看在眼里,若有所思,几息之后,他忽然将手从燕情掌中抽出,站起身道,
“今日你也辛苦了,明日再来吧,练字这种事急不得。”
“师父的是。”
燕情闻言点了点头,他撑着桌子站起身来,对着洛君荣拱手道,
“那徒儿就先告退了,明日再来。”
洛君荣颔首应允,转身进了内室,
“去吧。”
燕情眼见他清瘦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只见他的手不知何时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而且掌心被冻得青紫一片,整只左手像是被一团灰蒙蒙的东西裹着,还泛着浅浅的死气。
燕情见状眉头微瞥。
他着实没料到洛君荣体质如此奇寒,只不过肌肤相触,自己的五脏血液便都快凝结了,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用天水决修炼起来的内力竟是悄无声息间被对方吸了个七七八八,什么也没留下。
这个世界只有玄气,并无内力一,燕情一直是偷偷修炼的,没有告诉任何人,可如今……
他强压下心底的慌乱,只希望是自己想多了,洛君荣应当是没有发现的,不然对方怎会如此镇定。
燕情苦着脸搓了搓手掌心,但这事儿也不准,万一洛君荣早就发现了,只是面上不显呢?
自己可不能这么心大,等晚些来探探口风才是正经。
燕情想好了对策,整个人哆哆嗦嗦的走出了南归殿,他感觉自己快被冻成傻狗了,急需洗个开水澡,烫成死猪他也认了。
是夜,树影疏疏,明月当空,燕情拿着一本剑谱溜到了南归殿,算假借学习之名探探洛君荣的口风,谁知刚走到半路就看见围墙上坐了个人。
因着光线问题,燕情看不清对方的脸,乍一看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毛贼,直接把手里的剑谱当做武器甩了出去。
“哎呦——!”
那人许是有些腿脚功夫,加上燕情没用多大劲,他险险的在边上站直了身子,却是手舞足蹈左摇右晃看得人心慌。
临沂站在那狭窄的围墙边上像个不倒翁,站站不稳,掉掉不下,最后索性把心一横直接跳了下来,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却没出现,一只手稳稳的托住了他的后腰,
“原来是你,大半夜的为什么不去睡觉,跑来做夜行侠?”
燕情看着他,眼中有莫名的笑意,临沂见状又气又恼的甩开他,
“你整日被师父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哪里晓得我们的苦楚!”
游星尊柯月精研奇门八卦,算尽星移斗转,乃天下第一预者,修习至今共算三千六百七十卦,无一出错。
临沂熬过了游掌教的戒玉尺,活过了燕情的夺命腿,撑过了梵音尊的音杀术,却没有躲过游星尊的天辰变,
天,就是天空,辰,就是星辰,变,就是变化,你可以理解为天上星星的变化。
这几日燕情在南归殿受罚,并未去上课,因此不知道游星尊给众人布置了怎样的课业。
临沂抹了把脸,生无可恋的道,
“游星尊让我等细看皓月繁星,记住三十六宫星宿变化,明日考较。”
嗯?
燕情闻言挑眉,无知的道,
“三十六宫,不多啊。”
临沂没话,只是面无表情的把他下巴抬起来迫使他看向天空。
燕情自来浮云,从未细心看过这里,他每日只想着如何保住自己的命,再要不就是拼命修炼。
而今他抬头,将这一方繁星之景尽收眼底。
浮云宗在极峰之巅,除去星河月家的羿落摘星阁外,是这个世界离天最近的地方,如今抬眼,千万颗星星遍布黑夜苍穹,星河阔阔,又岂是一句壮观可以概括的?
燕情失神感慨,
“确是人间盛景。”
“去他娘的人间盛景!”
临沂没忍住爆了粗口,
“他让我们将这些星宿宫位全部记住并按顺序排列于曙天简中,没个三年半载的谁能做到!”
“哦……”
燕情闻言点了点头,“所以你晚上为什么要跑来这里蹲墙头?”
临沂没好气的拨了拨手中棋盘模样的曙天简,
“南归殿的方位最好,能看清星局,我得趁着子夜之前标出星宿宫位,不然乌云遮月,可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完又指了指墙头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喏,不止是我,还有心锁师兄跟月师兄他们呢。”
他此言一出,燕情这才发现那边的墙头上还立着月半缘跟陈心锁,二人皆是一边抬头望天观察星宿宫位,一边在曙天简上飞快的比划着什么,上面密密麻麻的方位点都亮了大半,再看临沂,实在慢的可怜。
燕情问,
“怎么没见其他人?”
临沂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沈师兄早就背熟了星位图,现在估计正睡得香呢,应南枝没来,相迟师兄他们被无伤尊带去后山谷吃……咳咳,尝百草药性去了。”
燕情没什么诚意的安慰了一下他
“慢慢来吧。”
按理临沂既然能通过浮云宗比试,各方面应当是不差的,可他偏偏干啥啥不行,笨得让人怀疑他是走后门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