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戒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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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张纸巾盖在乔逆手腕上,  一身老学究扮的家庭医生煞有其事地给他把脉,就像古代给皇帝后宫妃嫔号脉的太医。

    严老不死心地问:“是喜脉吗?”

    乔逆:“……”

    医生摇摇头。严老难掩失望。

    林琬:“要是怀孕,乔上次体检就会有了。”白女儿一眼,  “一惊一乍的,风就是雨。”

    严芭眼神闪躲,嘀咕:“你们刚才不也高兴……”

    严老却:“距离乔上次体检也过了好些天了,  按理也该有了。”话锋一转,“严禛,你不够猛啊。”

    严禛:“……”

    乔逆脸红到几乎滴血,垂着脑袋不发一言。

    严扬憋笑:“爷爷你就放过他们吧。”

    林琬问医生:“他肚子疼究竟怎么回事?”

    作为一个家庭医生,大病无法确定,  病他一眼就能看穿,  也不破,笑呵呵道:“没事,Omega肠胃娇弱,喝点红糖水、注意休息就好了。”

    “快。带乔上楼休息。”

    严禛二话不,将乔逆横抱起,乔逆也只能故作娇弱地搂着严禛脖颈,  将肚子疼装到底。

    几分钟后,乔逆半躺在床,腹部敷着热水袋,  手里端着红糖水。女生来大姨妈时莫过于此。

    严禛:“趁热喝。”

    乔逆:“……”

    他这到底是为了谁啊。

    认命地喝下红糖水。严禛问他:“好点了吗?”

    “嗯。”

    “为什么装肚子疼?”

    “……”

    严禛拿了三个影帝,乔逆这点演技根本不够看。

    既然被看出来,  乔逆也就懒得装了,“我不想让你吃绿豆糕。”

    严禛不解:“为什么?”

    “太甜了。”

    “就这样?”

    当然不止这样,乔逆怀疑绿豆糕有问题,但没凭没据。严禛不再多问,  让他先去洗个澡。乔逆挠了下后颈,阻隔贴撕了扔进垃圾筐。

    严禛脚步一顿,眼神幽深。书房改造的卧室并不大,甜美的Omega信息素让人心痒。

    乔逆浑然不觉,抱着睡衣去浴室洗澡。

    而与自己专属Omega共处一室的Alpha,只能秉持君子风度,强作镇定走了出去,去健身室练上个把时,以此消耗过于旺盛的体力,以及驱除脑中的黄色废料。

    乔逆洗完澡耳听八方,确定楼下没什么动静了,轻手轻脚走下楼,客厅餐厅厨房寻了一圈,也没找到那盘绿豆糕。

    佣人唬了一跳:“少、少夫人,你干嘛呢?”

    乔逆嘴角一抽,没去纠正少夫人这个称呼,问:“方姨做的绿豆糕呢?”

    “被方夫人带回去了。你要是想吃,还有夫人做的槐花糕。”

    “不用。”

    方檬专门带走自己做的绿豆糕,这行为像极了消除罪证。

    乔逆思忖,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能再让严禛吃方檬做的东西,否则哪天一命呜呼,他就守寡了……啊呸,什么守寡。

    绿豆糕严禛没吃上,没过两天,方檬又跟着林琬学做米糕,用模具弄成漂亮的梅花形,有杂粮味与水果味,闻着喷香可口。

    因林琬在一旁全程指导,乔逆确信方檬没机会动手脚,放心吃了两块。

    林琬:“乔,你送几块给楚澜尝尝。”

    方檬撇嘴:“楚少爷真是娇贵,来庄园这么些天没见几回人,明摆着不把姐姐你放在眼里,你又何必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林琬笑笑:“他腿不方便。”

    “不是坐着轮椅,比走路省事多了。”

    这话不光让林琬无语,乔逆听着也觉刺耳,:“那方姨也去买个轮椅省得走路?”

    方檬眉梢一吊,尖声道:“乔逆你什么意思?咒我残疾?”

    “我这不是为您省事嘛。”

    “你!”

    林琬挥手让乔逆赶紧走,安抚方檬:“乔他笑呢,你还当真了。”

    方檬气成了乌鸡眼,“姐姐你这儿媳嘴巴真真是厉害,也不怕他将来骑到你头上?”

    林琬:“他骑不到我头上,他骑的是严禛。”

    猝不及防吃一嘴晚辈狗粮的方檬:“……”

    你这个婆婆这种话真的好吗?

    乔逆提着饭盒走在庄园的林荫道上,西楼距离有段距离,他边走边在手机上戳戳点点,看到一篇文章:Alpha摄入糖分太多会降低精子质量?

    乔逆:“……”好文章!

    他立即分享给严禛。

    严氏集团总部,顶楼办公室,严禛正算喝杯咖啡,休息片刻再继续工作,看到手机屏一亮,信息栏显示是乔逆发来的。他滑动锁屏点开:“…………”

    严禛缓缓放下手中足足加了五块方糖的咖啡。

    指尖在宽大的实木桌面扣了扣,移到笔记本键盘上噼里啪啦敲出那片文章标题,很快找到反驳的文章,Alpha摄入糖分太多会降低精子质量纯属伪科学。严禛悄然松了口气,却没再喝咖啡。

    他给乔逆了发个问号。

    乔逆语音秒回:“你少吃甜的。”他在心里默默补充一句,特别是方檬做的甜食。

    青年嗓音清泠如叮咚作响的山泉,煞是悦耳。严禛听了三遍,含笑问:“怕将来影响宝宝发育?”

    点开语音的乔逆:“……”

    严禛的第二条语音接踵而至:“放心,这是伪科学。我身体好得很,上次体检你不是看过了。”

    乔逆:“不管是不是伪科学,糖吃多了就是不好,万一得糖尿病怎么办?”

    严禛:“……糖尿病不是因为吃糖得的。”

    “糖吃多了容易衰老,导致肥胖!”乔逆半句不让。

    严禛扶额,“我戒糖,行了吧。”

    听到这句,乔逆眉开眼笑,嗓音愉悦:“行!”

    戒糖对严禛而言是从未想过的事,与乔逆三言两语就改变了一直以来的生活方式,他自忖,比起糖,当然是自己的Omega更甜,所以才能这么答应得这么轻松。

    他不厌其烦地重复播放乔逆语音,直到助理徐济进来收拾咖啡杯,发现咖啡一滴没少,问:“不够甜?”

    严禛:“从今天开始,我戒糖。”

    “???”

    无糖不欢的老板有一天居然要戒糖,究竟是何种力量让他如此狠心?

    徐济一脸懵地端着纹丝未动的咖啡走了。

    乔逆是真开心,严禛戒糖,意味着他将少吃甚至不吃甜食,方檬做的甜食自然失去用武之地。

    但也不能太乐观,如果方檬真想害人,就算没有甜食作引,照样有十余种置人死地的方法。

    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正如楚澜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家中除了严扬,鲜少有人来扰这对母子。

    西楼乔逆没来过几次,周围景致清幽旷静,他看着还很新鲜。竹叶的青与阳光的金洒在他茶褐色双瞳中,潋滟如秋波。

    二楼窗边,楚澜默然注视走来的青年,苍白清秀的面容无甚表情。

    乔逆走进楼,只见一匹匹华美的丝绸悬挂于横梁,多是墨绿翡翠水碧等冷色调,其上所织的花草蝴蝶就像活过来一般,相当明艳夺目。

    乔逆听林琬过,兰茵嫁给严俊国之前开一家布店,给人定制衣服。本生意,她又是Omega,在外抛头露面终究不好,嫁进严家之后布店自然而然关门大吉。

    “兰姨。”乔逆叫了一声。

    兰茵正在裁剪布料,闻言头也不抬,只:“你先坐。”

    乔逆乖乖坐在沙发上,待布料裁好,笑问:“兰姨要做衣服?这些料子真漂亮。”

    兰茵放下造型纤巧的金剪刀,视线落在精美的漆盒上,“什么?”

    “我妈做的米糕。”乔逆称林琬为妈时依旧有些赧然,“楚澜呢?”

    “在楼上画室。你去送给他吧。”

    乔逆取出米糕,有两盘,“兰姨你也尝尝,不是很甜。”

    楚澜的临时画室由二楼客厅改造而成,一眼就能看到,只是此处鲜有人来,乔逆还是第一次有幸参观。

    比想象中整洁,宽大的黑胡桃木桌上,画具颜料摆放整整齐齐。画架立在窗边,一丛怒放的玫瑰跃然画布之上,鲜艳夺目,张牙舞爪,宛如幽灵起舞。

    乔逆乍一看只觉美则美矣,却似藏着愤怒与幽怨,让人心里怪不舒服。

    楚澜十指纤纤,漫不经心用湿纸巾擦拭干净,这才捏起一块米糕,“林姨做的?”

    “嗯。还有方姨。”

    楚澜动作一顿,将米糕放了回去。

    “你尝尝,挺好吃的。”

    楚澜再次伸出手,落在米糕上,就像拨开云雾般轻轻一推,咣啷一声,米糕尽数落在地上。他:“抱歉,手滑。”

    乔逆:“……”

    之前乔逆送过林琬做的糕点,楚澜都有吃,这次傻子都能看出来他是故意的,为什么?因为提到了方檬?

    方檬做的糕点有问题,楚澜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楚澜抬起清泠泠的眸子,望着乔逆。

    乔逆亦望着他。

    佣人听到声音进来,心翼翼问:“要收拾吗?”

    乔逆:“收拾。”

    收拾完毕,佣人退下。楚澜:“黄鼠狼给鸡拜年,她做的东西最好不要吃。”

    乔逆问:“你怎么知道?”

    “我我被她害过,你信吗?”

    乔逆信,他看向楚澜的腿。

    “哦,这个不是因为她。”楚澜,“害人不一定是身体的伤害。”

    乔逆:“你……被她伤过心?”

    “……”楚澜似笑非笑,“你的想象力很丰富。”

    乔逆便知自己误会了,脸颊微热,转移话题:“你画的是玫瑰园?”

    玫瑰园距离庄园很近,从西楼二楼窗口就可以遥遥眺望那一片花海。特别是傍晚日落西山,夕辉笼罩时,天上云蒸霞蔚,地上如火如荼,胜似人间仙境。

    乔逆站在窗边远眺,侧颜镀上一层暖融融的光。

    楚澜:“我想让你做我模特,不是笑的。”

    乔逆一愣。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楚澜是过这话,这都过去多少天了,居然还在等自己的答复?

    乔逆思忖须臾:“画人像可以,人体就算了。”

    楚澜一口答应:“让我画你就行。”

    乔逆忽又迟疑:“冒昧地问一句,你对Omega没兴趣吧?”

    楚澜一愣,笑意之中难得有了几分真开心,“我又不是花恋蝶。”

    到花恋蝶,乔逆禁不住发笑:“你也知道花恋蝶?他上次来跟严扬相亲不成,就吵着要见你。”

    “跟严扬相亲?”楚澜唇角弧度变得平缓,“这个我倒是没有听。”

    “方姨嫌弃得不行,就怕花恋蝶污了她儿子名声,不让人传。”

    “她一向如此。”楚澜语气淡淡,展开速写本,自笔盒里挑了一支削得尖尖的4B铅笔,便开始起稿。

    乔逆顿时胳膊腿都没地方放似的,“我就这样?不需要摆pose?”

    “就这样。”

    楚澜作画时不喜话,乔逆五六句,他才答一句,不过十分钟,二人缄默下来。直到楚澜:“不要总保持一个姿势,你随意活动。”

    乔逆便在客厅里随意走动,墙上挂了楚澜平时画的油画,画的多是花草树木建筑,少数几张浓油重彩的抽象派。

    乔逆想进娱乐圈,明他还是有点艺术细胞的,而艺术总有相通的地方,无论音乐还是绘画文学。

    他凝望画中不拘一格的的曲线,仿佛看到了狂澜巨浪,有个的黑影,像一只船。他上前欲要瞧个仔细,不心一脚踢翻堆在墙边的画框。

    整整齐齐的画框登时如同倾斜的大厦,倒了一地。

    画框中夹着素描纸,风吹进窗户,扬起窗帘,那些画纸如同翩跹的蝴蝶,在乔逆脚边飞舞,而后徐徐落定。

    乔逆先是吃了一惊,连忙道歉,弯腰去捡素描纸与画框,却是一怔。

    素描纸上画的都是一人——严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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