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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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禛洗完澡出来,  只见自己的Omega伏在吧台上,咬着笔头,对着剧本苦思冥想。

    习以为常的晚间景色。乔逆向来是个认真刻苦努力的人,喜欢在剧本上写写画画,  做笔记。严禛偶尔会指导他,  这里该怎么演,那里又该用什么样的情绪回应。

    “怎么了?”严禛走过去。

    Alpha的红酒味信息素钻进鼻腔,  却没有抚平乔逆眉间的郁色。

    严禛扫一眼便知道,  这不是网剧剧本,  而是品剧本。

    乔逆抬起眼睛,“我觉得这个剧本有很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

    乔逆思忖须臾,:“我直接给你讲一下这个品的剧情,  你就明白了。”

    严禛倒了两杯红酒,  与乔逆酌,洗耳恭听。

    乔逆喝口酒,  清清嗓子:“这个品讲的是一个叫周的男Beta回老家探望自己的爷爷奶奶,他父母意外去世,  是爷爷奶奶把他养大的,他是个孝顺的孩子,很听爷爷奶奶的话。”

    “这个周呢,已经结过婚了,  丈夫是个Alpha,他们大学相恋,毕业后结婚,  过得还算顺风顺水。因为跟Alpha结婚,在家乡也挺有面子的。”

    “然而好景不长,这不,  刚结婚两年,丈夫看上了一个Omega,与Omega得火热,要娶回家。丈夫跟周好,他还是‘正妻’,而那个Omega是侧室。周不乐意,就回了娘家。丈夫追来,那个Omega也来了,两人一起恳求周成全他们。”

    “然后左邻右舍都知道了这事,周百般纠结,提出了离婚,丈夫不肯,声称自己还爱着他,但丈夫已经标记了Omega,必须跟Omega结婚,否则就是不负责任。”

    严禛颔首:“然后呢?”

    乔逆深吸一口气,喝口酒,才继续道:“接下来就是最让我生气的情节了,周居然被哄回去了,大家和和美美成了一家人。happy  ending!”

    “确实挺happy的。”

    “happy个屁啊!周人设明显崩了好不好?既然他反对丈夫纳妾跑回娘家,甚至提出离婚,最后却被甜言蜜语与卖惨哄了回去,根本不合理!”

    严禛指尖在吧台上笃笃扣了两声,“品要的就是戏剧结局。”

    乔逆:“我无法接受。”

    “你要怎么做?”

    “改剧本。”

    严禛摇头,“这个品剧本能被电视台导演选中,明它符合大众的审美潮流,是为普通人服务的,你要改剧本,不容易。”

    乔逆何尝不知,拧眉深思良久,仍坚持道:“如果不能改剧本,我就不演了。就是因为总有这种作品问世,大家才对一A多配偶制习以为常。”

    严禛笑了,这才是他的Omega,他的青年,他的乔逆。永不向现实屈服。

    姚文珠得知乔逆对品剧本的质疑,叹道:“这个剧本确实存在问题,只是乔逆啊,这才是大家喜欢看的,一个品而已,就别那么较真了。”

    乔逆却问:“如果爷爷要带一个Omega回来,你会怎么办?”

    姚文珠一愣:“他都这把年纪了,就算带回来也不行啊。”

    一旁喝茶的严老:“……”

    乔逆:“如果爷爷行呢?”

    姚文珠:“那也太糟蹋人家了……”

    严老猛地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你们举例子别拿我取笑!”

    乔逆双手合十:“对不起爷爷,最后一次——如果时光倒退三十年,你们都还正当年纪,那时候爷爷要是带一个Omega回来,姚奶奶你会与对方和平共处吗?”

    姚文珠摇头:“三十年前,我的脾气可爆了,不定按着那个Omega三天一顿,或者让她怀孕,给你爷爷戴绿帽子。”

    乔逆:“……”

    严老气得差点心脏病发作。

    林琬哭笑不得给老爷子拍背,严老摆摆手:“好不容易大家吃个团圆饭,就这么气我,我走还不成!”

    姚文珠悠闲地端起茶杯:“你看你爷爷,举个例子都受不了,比我还脆弱。”

    乔逆拉回正题:“你看,你都受不了,品里的周怎么会接受他丈夫带回一个Omega,大家和和美美在一起?”

    “现实中多的是接受的人。”姚文珠苦笑。

    AO注定天生相吸,就算Alpha娶了Beta,遇到命定的Omega,很难抵挡对方的魅力。这个品在她看来还挺现实向的。

    乔逆却:“也许现实中确实有很多这样的例子,但因为这样就认为是理所当然,我觉得大错特错。这与因为男人比女人力气大,就觉得家暴正常,有什么区别?”

    姚文珠一愣,是啊,习以为常的事不一定是正确的,这个道理居然还要一个孙辈来教,她活了大半辈子,第二次知道羞惭为何物。第一次是严老的原配,池奶奶给她的。

    翌日,姚文珠向晚会导演提出品剧本问题,导演看过之后否认有问题,觉得剧本挺好的,但碍于姚文珠的面子,导演存着三分恭敬问:“姚老师有何指教?”

    如果是乔逆来剧本有问题,那定然是一个白眼回绝,姚文珠这张老脸还是有点用的,笑道:“这个剧情啊,其实还可以再改改。”

    导演思虑再三,答应该剧本,但具体要看剧本改完的效果,如果没有原来好,自然还是用原来的剧本。

    乔逆牟足了劲想办法修改,向严芭求取意见,严芭灵活的脑袋瓜此时派上了用场,她问:“嫂子你想让这个周作出什么选择?”

    “那还用,当然是踹了渣男,自己逍遥快活去!那对奸A淫O爱咋咋的。”乔逆。

    严芭摇头,“嫂子你太天真了,剧本要是照你这样改,导演八辈子也不给你过。”

    “那要怎样?”乔逆头疼,他会演戏,编故事实在不是他的长处。

    严芭眼珠子一转,嘻嘻笑道:“嫂子你给我涨工资,我就给你出主意。”

    乔逆睨着自己妹妹,“五十。”

    严芭:“……一百!”

    乔逆:“七十。”

    严芭:“九十!”

    乔逆:“八十八,刚好跟你的名字相配。”

    “好吧。”严芭很容易满足,八八发发,寓意挺好的,“我跟你,这个剧本最大的问题,就是太平了,最大的冲突就是周与他丈夫间因为一个Omega的矛盾,这根本就不够看,戏剧性效果不足。如果再加一个角色,绝对能造成画龙点睛的效果。”

    “什么角色?”

    “周的青梅竹马,最好是个Alpha帅哥。”

    乔逆眼睛一亮,“这个可以啊。”

    于是修改后的剧本变成了,周没有接受丈夫的求和,并且在老家遇到了青梅竹马的Alpha,竹马暗恋他多年,就等着他跟丈夫离婚……

    最后的结局是,开放式喜剧。周离婚了,被竹马追求;丈夫与Omega结婚,但仍然无法忘怀周,算重新追回来。

    周:“不要问我选谁,我现在只想独美。”

    看完剧本的导演:“……”

    导演真诚地问姚文珠:“这是乔逆改的剧本吧?”

    姚文珠:“啊,这都看出来了?”

    导演笑道:“乔独美谁不知道啊。”

    最终,在各方努力下,这个剧本通过了最终的审核。

    十二月三十一日跨年夜,各家电视台争奇斗艳直播跨年晚会,A市作为首都,实际上没有一些娱乐性强的地方台收视率高,但就在乔逆与姚文珠的品播出时,收视率陡然直线上升,电视台台长都震惊了,效果竟然这么好?

    品《周是个Beta》引发网友的热烈讨论。

    [不愧是乔叛逆的品,笑死我了]

    [哈哈哈这剧本是为他量身定制的吧?特别是最后那句/狗头]

    [这个品有创意,我还以为周会跟丈夫和好呢,结果跳出来一个竹马,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丈夫好恶心,离婚大法好]

    [全程欢乐看完,但看完了有些怅然若失,如果没有竹马,周依然选择跟丈夫离婚的话,会不会有人他不知好歹?]

    [现实已经够苦了,就在品里看个甜吧]

    ……

    A市在北方,冬天的气息在这里较为浓郁,乔逆走出演播厅,顿时被寒流激得了个激灵,他低头给严禛发信息:晚点回去,有聚会。

    严禛:什么聚会?我来接你。

    乔逆:跟涂莓他们约好了,你不要来。

    严禛:现在已经凌两点,改天再跟他们聚。

    乔逆:没事啦,跨年夜嘛,大家都没睡。而且下一次不一定有时间,难得聚在一起喝一杯。

    严禛:嗯,我也没睡,在等你:)

    乔逆:……

    乔逆:我争取四点前到家。

    严禛:喝一杯就一杯,半杯都不许多,想想你耍酒疯的样子。

    乔逆:你胡,我什么时候耍过酒疯?

    严禛:你不会耍酒疯,但会缠着我要,不想明天下不来床,少喝酒,早点回来。

    乔逆:……

    这威胁,真流氓。

    “那是乔逆吧?”一群八卦记者拥过来。

    乔逆拔腿就跑,他累了一天,可不想再应对这群记者。飞快跑向自己的座驾,一头钻进面包车,“果快走!”

    果早有准备,踩下油门,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声响,鹅黄的车呲溜蹿了出去,就像一只成了精的奶黄包。

    八卦记者们:“……”这么可爱真的好吗?

    乔逆来到约定好的店面前,等了约莫十几分钟,一辆加长保姆车开来,拉开门,下来一众或帅气、或软萌、或妖艳的哥哥,惊艳路人的眼。

    不过这个点的路人也不多了,大家毫无顾忌,嘻嘻哈哈走进烧烤店。

    烧烤,啤酒,是冬天夜宵的标配,尽管还是初冬。

    乔逆脱下雪白的短款羽绒服,露出里面的焦糖色高领毛衣,这样就算不戴项圈,只用阻隔贴,再喷点信息素干扰剂,也不会有人察觉,毕竟不会有人专门扒着Beta的脖子看不是?

    焦糖色显肤白,店内的白炽灯再一照,雪肤红唇皓齿,眼波流转如水墨画。男团安静了一瞬。

    乔逆:“?怎么了?”

    有几人抓耳挠腮:“没什么,就是有时觉得你像个Omega。”

    乔逆:“……”

    乔逆:“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但你们不能对我有非分之想,否则拳头伺候。”

    涂莓不乐意了:“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我才是Omega!还有田瑶!”

    那几人笑道:“不好意思,相处久了,你跟田瑶都成了哥们哈哈。”

    涂莓气得翻白眼,不过这样的结果并非不能接受,当哥们,总比被惦记屁股与脖子要好得多。

    吃喝玩乐谈笑之际,喝多了酒,什么话题都敢往外。

    “乔逆,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你看我有机会吗?”

    乔逆:“没机会,我的理想型是Alpha。”

    “啊啊啊Alpha,一个个都喜欢Alpha,咱们Beta才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

    “那你们自产自销嘛,我看谁谁就挺好的,对你很有好感,要不你们现在就亲个嘴,私定终身吧。”

    “……”

    大家伙儿还真给闹上了:“私定终身!私定终身!!私定终身!!!”

    “我不要!滚开啊!”

    “哈哈哈哈……”

    又吵又笑又闹,还跳脱衣舞,喝口酒用火机朝天喷火演杂技。

    店老板摇头感叹:“这都什么偶像男团,我看就是一群嗷嗷乱叫的狗崽子,看我用手机拍下来……操!你们干什么?想烧了我店吗?!”

    乔逆回过神来,已经过了三点半。

    严禛的最新信息在五分钟前:还有半时:)

    乔逆:“……”

    二十五分钟,除非插上翅膀飞回去,否则怎么着都要四十分钟。

    除了乔逆与李瑛,其他人都喝得有点多,涂莓与田瑶相互搀扶,相互嫌弃对方身上的信息素臭,骂骂咧咧赏了对方一巴掌。

    好在各自的助理都是清醒的,将这对Omega分开,大家各自散去。

    乔逆裹上羽绒服,他喝得不多,脸颊透出薄薄的酡红,就像扫了淡淡的一层胭脂,他跟大家挥手道别:“回去都心点,有缘再聚啊。”

    “有缘再聚……乔逆我喜欢你!我不是Alpha不行吗?”

    乔逆:“哈哈不行啦,我家那位……”及时住。

    好在大家都醉了,除了李瑛,没人在意乔逆的话。乔逆挥挥手:“都回去吧,傻子们。”

    “呜呜呜我不是傻子……他为什么要骂我傻子?他才是傻子!我还会喷火呢!”

    乔逆往自己的面包车走,李瑛跟上去两步:“乔逆。”

    “嗯?”乔逆回头,“李瑛你也回去吧,有空再聚。”

    李瑛:“我送你回去。”

    乔逆:“不用。”要是让李瑛送他回去,严禛的醋坛子又得翻。

    嘟——!

    这熟悉的,奢华内敛的鸣笛,乔逆扭头看去,雪飘洒的路灯下,果然停着一辆他熟悉的黑色豪车。

    因为乔逆迟迟不回去,他的Alpha来抓人了。

    怎么呢,并无意外的感觉。

    乔逆弯起唇角,眼中点缀星星点点的微光。李瑛看了一怔,抿唇不言。

    “咳,他来接我了。”乔逆微露赧然。

    李瑛只得“嗯”了一声。

    乔逆朝自己的Alpha走去,正当此时,突然冲出两名高大强壮戴着猪脸面具的人,直奔乔逆而去。

    黑色轿车的门霍然开,严禛拔腿冲过去,李瑛也反应过来,然而严禛相距太远,李瑛则完全不是那两人的对手。

    那匪徒几乎没什么犹豫,利落的三拳两脚下去,匕首在李瑛脖颈间一划,血线迸溅。李瑛霎时白了脸,乔逆瞳孔紧缩:“李瑛!!”

    李瑛捂着脖颈半跪在地,血珠自指缝间源源不断漏出。

    乔逆迅速飞起一脚,这两个匪徒显然是训练有素的,那一脚对他们根本造不成伤害。而在下一秒,属于另一个Alpha的拳脚冲击而来,匪徒这才正了脸色,抬臂格挡。钝重的攻击砸在臂上,那匪徒竟然只是后退一步,目露阴鸷,周身释放出精神力。

    这两人也是Alpha!

    严禛是顶级Alpha,但他并没有进行过系统的训练,格斗技巧学了很多,但在一些走野蛮路子的Alpha看来,太绅士漂亮了。

    而架,从来不讲究绅士漂亮,只论输赢。

    两个匪徒的精神力不如严禛,但他们格斗之凶猛胜于严禛,而且严禛有乔逆这个弱点,他总要顾及自己的Omega在哪里,是不是还在自己的保护范围内,因此他面对两个Alpha的猛烈攻击,不过几分钟便处于弱势,挨了几拳,唇角流血。

    加上精神力的高强度消耗,严禛的气息已经有些紊乱。那两个匪徒对视一眼,一人专注对付严禛,一人以始料不及的速度挟持乔逆,匕首架在他脖子上:“嘿!”

    严禛瞳孔紧缩,被迫停下动作,另一名匪徒冷笑一声,抡起一脚踹在严禛腹部。

    严禛退后两步,喘口气,站直了,一字一字道:“你们想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们。”

    “钱?那确实是个好东西。不过很抱歉,我们不要钱,只要Omega。”

    “他不是Omega。”

    那名匪徒陶醉地在乔逆颈间嗅了一口:“他身上分明就是Omega的味道。劝你别过来,也别再释放精神力,我们不想要他的命。”

    严禛捏紧拳头,他不能让他们带走乔逆,但他一动他们就会伤害乔逆。

    两名匪徒挟持乔逆心翼翼后退,在刚才的战斗中他们已经认识到,这个养尊处优的Alpha虽然没有进行过系统训练,但体质与精神力实在太强悍了,可以,他们只是险胜,如果再下去,或者没有乔逆,他们也没有把握能赢。

    严禛咬紧牙关,与乔逆对视。

    乔逆已经吓得酒都醒了,他朝严禛喊道:“没事的,我去去就回——”

    嘟——!!!车灯大亮,笼罩了他们。

    一辆轿车飞驰而来,就像没有看到人似的,横冲直撞,已然近在眼前。

    两名匪徒霎时头皮发麻,求生本能让他们抛弃乔逆,翻身滚到一边!

    不知是因为车灯,还是因为漫天的雪,抑或恐惧,乔逆的眼前只剩一片白茫茫。让他恍惚以为,自己是不是到了天国。

    这就死了吗?

    待视觉恢复,他发现自己还站在原地。他的Alpha为他抵挡了一切。

    那辆车的车前盖,生生被严禛双手按至塌陷,冒烟。

    隔着茫茫细雪,乔逆透过车窗看到了……一个与自己长得很像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