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濂成亲那日，云舒与顾临渊同去的，随了份子钱，定然也是要去吃一顿的。

    只是云舒没想到的是，张秀秀也去了。

    还送了一张刺绣，百子图。

    倒是让云舒好是心疼了许久。

    楚濂成亲是在雨花巷。

    张家被抄，张启明贪污受贿，被分配边疆，张家奴仆被发卖，张家宅院，商铺，统统被收回。

    就连张梦芝身边的丫鬟，婆子，都被发卖了。

    唯独剩下张梦芝自己被楚濂迎娶回了楚家。

    婚事是楚濂父母操办的，不是很大，但却也隆重。

    该给的都给了，毕竟这时的楚濂多少是个举人了。

    身份地位有成就。

    云舒跟顾临渊的前来，更是让楚家这个的宅院，蓬荜生辉。

    楚濂身穿喜服，胸前佩戴大红花，玉簪束发，可谓是春风得意之时，偏生那张过于俊秀的脸上，毫无喜色。

    还生出了几分烦躁。

    婚事进行一半，楚濂便以新娘身体不适，直接将人送到婚房。

    他并没与张梦芝拜堂行礼。

    所谓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一个都没行。

    云舒看了一场热闹，饭吃到一半，便提前离开了。

    也将张秀秀给带走了。

    “今日这婚事，你不该来的。还嫌自己不够难过？”

    “嫂子，我并不是真的难过。请柬送到我手里，我便来随份礼罢了。我知晓，楚濂不是那种人，他能在这个时候护着张家女子，反而更是令我钦佩。”

    着张秀秀笑了笑。

    请柬是谁送的，她也不清楚，只是觉着，既然别人送了，她礼貌性的来就是了。

    “嫂子您可别担心我，这几年我跟着您学了不少，我知道分寸。他如果不能娶我，我是不会在他跟前为妾的。”

    “楚濂与你过这话？”云舒皱眉问。

    “嗯！”张秀秀轻点了额头，“问过我的意思，我拒绝了。我是喜欢他，宁愿将身子给了他，但不会当他的妾侍。妾是奴，可以随意骂。”

    “若是之前，我兴许是欢天喜地的愿意，可我觉着，女子就该像您这般，活出自我，不能依附男人而存。”

    云舒听得她这般，倒是松了口气。

    “看来是我多虑了，我还想着，你对楚濂不死心，会做一些糊涂事儿了。没想到，你看的很透彻。”

    “极好！过几日我帮你介绍个不错的青年才俊，正是这次考试的第二名张仲谋，人不错，谦卑有礼。”

    张秀秀笑着喊了一声嫂子，自己不着急。

    顾临渊的马车在一侧停留，瞧他时不时的将马车帘子掀起，正是着急催促云舒了。

    “嫂子，顾将军在催您，您还是赶紧回去吧，我也是正要回去。”

    “好，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完，云舒便转身，上了不远处顾临渊的马车。

    刚进入，就被他拉着，坐在了他的腿上。

    “聊了些什么，那么久？”

    “一些闲话。秀秀是个通透的姑娘，改日，你将张仲谋带来，我要撮合他跟秀秀试试。”

    “又乱扯红线。张仲谋家中有妻，似是乡下的青梅竹马。”

    ——

    云舒刚走，张秀秀看着那马车离开。

    正是要离开，却发现远处走来一人，定眼仔细瞧，却是身穿喜服的楚濂。

    今日的新郎官！

    “恭喜楚公子新婚，祝您与贵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秀儿姑娘，是我欠了你的。”楚濂哑声。

    见张秀秀要走，着急慌忙之中，楚濂拉住了她的手。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碰触，楚濂的心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你可愿意再等等我，我会将张梦芝的事情处理好。我会给你一个名分的。”

    “楚公子，今日是您的大婚，您这话，怕是不合适吧？”

    张秀秀眸子里含着水雾。

    她觉着，楚濂在羞辱她……

    怎么可以出那么残忍的话。

    她的喜欢，他是知道的。

    现在他明明都大婚了，却让她等他？

    脸是个好东西。

    张秀秀甩开楚濂，“我不会再等你了。请你好好的对待张家女子。嫂子了，帮我介绍个别的男子。”

    “要给你介绍谁……”楚濂皱眉，眉眼之中带了几分惊慌。

    “楚公子认识的，张仲谋张公子。”

    完，张秀秀转身就跑开了。

    留在楚濂在原地，站了许久。

    后来，他便被几个同窗拉去喝酒。

    之前嫌恶不与他交好的一些同窗，如今在他高中举人之后，又与弋阳公主，顾将军的关系如何亲密，更是对他巴结奉承。

    楚濂勾起唇角，挂了一丝嘲讽。

    身边的人，除了那个在他最为落魄之时护着他，帮着他的姑娘。

    还有谁是真心的？

    父亲希望他能重振楚家雄风，不要沉溺情爱。

    母亲希望他能找个能帮得上他的老丈人，这样会让他省去很多力气。

    就连弟弟妹妹都觉着，他应该娶身份更尊贵的嫡女。

    可那些都不是他所想要的。

    喝酒！

    楚濂来者不拒，谁敬酒都喝。

    太阳下山，他成功的将自己灌醉。

    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楚家爹娘与二弟楚麟，将宾客送走，扫了下院子，便各自休息去了。

    楚梦君与母亲端了些食物，送到了新房那处。

    而新房里，红盖头下的张梦芝，哭花了一张脸。

    她嫁给了楚郎了，她终于嫁给了考中举人的楚濂。可她却也失去了那个男人的心。

    她没办法！

    就在她欢喜准备嫁人的时候，楚濂突然来，不娶她了。

    他可以帮她她保下良民身份，可以为她另外找一门亲事，唯独不娶她。

    但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正在张梦芝低声呜咽的时候，门咣当一下被从外面踹开。

    “大嫂，我大哥喝酒了……”楚麟搀扶着兄长，送到喜房内。

    “楚麟，你出去。”

    楚濂站稳了后，将人推开。

    张梦芝起身来想要去搀扶楚濂，却被他一把推开。

    “张氏，从今日起，你便是我楚麟的妻子，我只给你这个名分，其余的，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半分。”

    “那日，你不该动她。”

    低声，男人带着暴怒。与他平时的儒雅，完全不相符。

    而与此同时，回到家里的张秀秀，将自己整个人泡在木桶里，裸露在木桶边缘的肌肤，被搓的一道红肿。

    她笑着笑着，便哭了起来。

    都这个时候了，楚濂还想要她，她应该是哭着喊着、感恩代谢跟了他才对吧？

    可她偏偏不想自己被看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