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十八章 断尾 青时,荡夫就该有荡……
解青时比叶紫玉先醒来, 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被体温烘干。
他将压在身上的女人心推到一旁,从满是碎砖和青苔的泥地坐起身,神情有刹那迷蒙。
【MAX, 我刚才, 我好像......】他捂住头。
智脑没有一点回应。
为什么他晕了, 她也晕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啊, 对了!
一下想起她在身后扑过来那个意外的吻,他往后坐, 这才摔了。
所以她也跟着一起摔晕?
解青时捂住嘴唇,脸上一阵青红。第三次了, 算上水里渡的那口气,已经是第三次了!
都事不过三, 上辈子最多牵了手, 洞房那日她趴在他身上解开衣服, 刚刚埋头于他锁骨啃了好几口, 明明是情意正浓,气氛动人之时, 忽然她就恼了, 气了,一下推开他跑了出去。
自那以后,他就成了被入后宅冷宫的怨夫,荡夫。
虽然想过很多办法讨好她, 修复急转直下的关系, 可她就是晾着他,要不就用鞭子......
“青时,荡夫就该有荡夫的样子,你对吗?”
那时的他很羞耻, 无助,可还是什么都依着她,他以为这样做,她能感动,能回头。
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的羞辱。
直到他死,他们之间,连一个吻都没有,根本不像正常夫妻。
想到这儿,解青时刻意忽略精神上里那种被满足,倦怠,又懒洋洋的舒爽感,恨恨的一抿嘴唇。
【我才不会负责的,是她不心撞上来,MAX,你呢?】
智脑依旧没有回应。
解青时觉得奇怪,但也不能再耽搁时间,新甬道里水位上升很快。
他爬起行动,一伸手从洞穴那头勾出叶紫玉脱在地上的外衣,将衣服撕成几条做绳,绑住卡在溶洞一侧雪侍郎的尸体于水中拖住,收拾好她落在四周的工具袋,便迅速背起叶紫玉从新通道离开。
同一时间,广陵城东门大街的潇湘酒楼
卓正和雪无在一间靠窗的包厢相邻而坐,卓正难得穿的十分华丽蓝色锦衣,连领襟袖口都缀着金色玉络,仿佛孔雀开屏。
两人桌前摆满美食。
“今日这席请了许多人,却只雪妹妹一人卖了我这面子。”卓正伸筷子替雪无双夹了一只辣子醉蛙:“雪妹妹,招呼不周。”
雪无双满面羞涩,她本以为今晚就算叶紫玉不来,至少表哥解青时也要来的,没想到最后只剩下她和卓正。
仿佛天注定要人约黄昏后。
少女眉目含情,卓正如何看不出,于是愈发殷勤意,一时两人聊天十分愉快。
卓正再次从油纸包里拿出几颗“连心红”,同样的话术对雪无双了一遍:“雪妹妹,你那将军妻子做的可对?”
雪无双:“若身在炎国也就罢了,她既嫁入犬戎,便该守犬戎的规矩。何况她本人亦是胤族贱籍,若她愿意忍一时之气,就凭郎君是将军,将来儿子和弟弟便不愁没有前程,可她因为一时之气,毒死郎君,岂非也连累了自己的弟弟和儿子?”
卓正讶然:“没想到无双妹妹竟是菩萨心肠,替家人想的很是周全。若无双妹妹以后成家,应该也是极为顾家之人。”
雪无双不好意思的笑了:“哪里哪里,只有一个家族崛起,族人才有更好的生活。”
“可若是这样,那妻子只怕会早早抑郁而亡,难道不令人扼腕?”卓正又问。
雪无双想了想:“不钻牛角尖不就好了,她也可以不再爱她的丈夫呀。”
卓正笑了下:“付出过那么多,怎么能不爱就不爱。若是那妻子被气死,只为换回弟弟和儿子的前程,是该她愚蠢,还是周全呢?”
雪无双瞥了下嘴:“若我是那妻子,我自然还是先护家人周全。”
卓正愣了,没想到雪无双选择了和那人同样的答案,眼中顿时露出点不是滋味的神情。
原来这个世界上,似家姐那般的傻女人也不是没有。
他点点头,又叹息:“以后不知何人能娶到雪妹妹这样的贤妻,实在是他福气。来,我先敬雪妹妹一杯,祝你学业大成,姻缘顺遂。”
雪无双脸顿时红了,立刻举杯对敬。
她起初拘谨,喝了几盏酒,人也多话起来:“解表哥虽是族长,但广陵城解家大部分产业可是我雪家人了算。”
卓正好奇:“哦?这话怎么?”
雪无双:“我三舅就是解家在广陵城的总管事,当初我三舅手上有一条极秘密的水路可直通莫罗城,非常赚钱。若非十几年前解家人胆不敢随同陛下起义,此刻我们也该是新朝权贵。”
卓正叹口气:“那时有魄力胆敢和陛下一起夺宫,能看清大势的世家又有几家?”
雪无双了个酒嗝,一掌拍在桌上,气愤:“那雪三娘可不就是有胆吗!若我早生十几年,也必定如她一般敢作为!起来,都是姓雪,我家和朝廷里那个雪家,多少也沾亲带故。可穷在深山无人问,人家发达了,用哪只眼睛看我们这房远亲。”
卓正点头:“雪妹妹的是,来,再干一个。”
两人继续对酌几盏,忽然门外被人急急敲响,卓正的书童墨香等不及他喊便冲了进来:“少爷!”
“咋咋呼呼的,怎么了?”
墨香气喘吁吁:“有点急事。”
卓正脸色一变,但看了一眼好奇的雪无双,又立刻坦然:“无妨,雪妹妹是我好友。”
墨香斟酌了下:“咱们存在西山档口那批药材,祁掌柜有一部分发霉了,问少爷如何处理?”
卓正眼中厉光一闪:“哦?”
墨香抖了一下,垂头:“祁掌柜还等您示下。”
卓正看了一眼雪无双,脸色很快重新变得柔和:“雪妹妹,你看这墨香,非不让咱们好好吃顿饭,全拿些生意上的事来扰。”
雪无双立刻道:“卓哥哥若着急忙公务,赶紧去吧,我也吃好了。”
“哎,不急!”雪无双正待起身避嫌,忽然手背感觉一热,竟是男人覆上一只手来,她顿时羞的满脸通红,起也不是,坐也不是。
又听卓正云淡风轻吩咐墨香:“多大点事,既然霉了,就不要了。”
墨香着急:“那可是一大笔银子,少爷,也许还有办法抢救一下。”
卓正瞪他一眼:“你好不晓事,是一堆霉了的药材重要,还是我们卓家药局的声誉更重要?壁虎都知危险来临时断尾求生,如今只是损失一些银子,看把祁掌柜急的跟猴一样,你告诉他,若是下次再拿这种事来烦我,趁早滚回乡下去。”
墨香应声而去,还贴心的为两人关好门。
包厢里面,雪无双不胜酒力,很快醉在桌上,一只手却紧牵着卓正的手。
卓正唤她几声,见女人是真的醉过去,这才轻轻从她手下抽出自己的手,又用手绢擦了擦,随即摇着身下木轮椅缓缓行驶到包厢外的走廊阳台。
潇湘酒楼二层阳台风景绝佳,即能看到月下节街上灯火盛景,亦能看到远处山峦叠嶂,还有在视线里缩成指甲盖的净明庵。
“卓少爷,出来看烟花呀?”阳台上,还有其他熟悉的食客与他招呼。
卓正嘴角含笑,点头致礼:“月下节,自然是要赏月亮。”
今日月色格外好,没赶上包厢只能坐在阳台上吹风的食客们酒过三巡,不少人醉酒当歌,吟诗作对。
......
叶紫玉在男人背上颠了一会儿后就醒了,但她浑身乏力,因此便趴在他背上默不作声。
莫名又晕过去,好像有段记忆缺失掉。
她发现自己今晚的行为越来越不灵族,那个忽然撞进他怀里的吻,是刻意,是报复,但也没有那么必要。
啊,我真是灵族中的败类!
最丢脸是,又因为和他对上眼晕倒,实在是弱鸡极了!
【MAX,作者金手指是不是给男主开太多了?】她很不爽【合同里可没写清他是看几眼就晕的男人,这样我还怎么做任务?】
智脑无回复。
显然理亏,怂了!
解青时背着她不知又走了多久,身旁的水流越来越平缓,山顶越来越阔,又过一会儿,眼前忽然露出微光,解青时脚下一绊,竟是踢到一根铁棍。
他用脚一勾,从水里带出那件东西,竟是一把闪闪发光的红缨铁枪。
“咦?”在他背后的叶紫玉立刻跳下,一手抢下铁枪,摸了一把尖端:“还未开封,是崭新的兵器!”
“你什么时候醒的?”
“解公子,兵器库应该就在这附近,我们快点!”她抢先往前面冲去,解青时无奈,只得拉紧拖浮尸的衣绳,也追过去。
没想到又过一会儿,拨开甬道尽头山洞口的杂草,两人竟直接来到了一处荒芜河滩。
河滩上有十几道规律的深痕,像是船底横桁拖拽的痕迹。
而几百米外就是停满船舶的栖梧港,入夜港口很少有船开出,这时遥遥一瞥,竟有十几艘白帆大船正在远遁。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明白。
犬戎人竟敢明目张胆将装满兵器库的大船停在这处河滩,怪不得地底下什么也没有找到。
“他们要逃,必须追回!”
叶紫玉迅速从解青时腰间抓下布包,自里面取出自己那根铁棍。
旋开棍顶,内里凹槽别有乾坤,竟藏着一枚见风便燃的信号弹。
信号弹腾空而起的瞬间
轰隆一声巨响,他们刚离开的那个洞口瞬间炸开,石渣飞溅。
“心!”解青时本能一把揽住身旁女人,将她护在怀里。
两人一齐被冲击波掀翻十几米,摔在地上。
叶紫玉晕头转向的爬起身,摇了摇头上的灰,再看向男人,却见他躺在地上,右手紧紧捂着一边脸,指缝间鲜血横流。
同一时间
气氛正欢欣鼓舞的潇湘酒楼二层阳台,廊下吊着的灯笼狂颤,有人站不稳直接跌在地上。
巨大的震感和山峦的轰鸣蔓延到此处。
醉客嘴里大喊:“地龙出来了吗,还是我晕了?”
有些清醒的人便迅速趴到阳台木栏前,指着对面蓦然腾起的巨焰:“天哪,山火,净明庵走水了!”
人人瞠目间,只有卓正面无表情盯着远处的大火。
“卓哥哥,怎么回事?”雪无双也被外面沸腾人声惊醒,踉跄着从包厢跑出来。
卓正面露伤感,双手合十,菩萨一样慈悲:“山中走水了,但愿不要有人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