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常手里拿着相机：“唔, 再笑得大一点……对，就是这样。”

    李越穿着黑色的毕业服，手里拿着证书，冬日的阳光在他的周身晕成了一层浅浅的光辉，付常将刚刚拍的那几张照片调出来，嘴角忍不住向上翘起：“你过来看看我拍的怎么样？”

    李越颠颠地凑过来，在付常的侧脸上亲了一口：“你拍照技术没得, ”完从付常的手上拿过相机, 一条手臂搂住付常的肩膀，“我们也来合个影, 到时候就摆在房间里头, 做一个大大的相框。”

    “又不是结婚照。”

    “结婚照拍好了可以挂在这张照片的上头嘛，”李越调整好了姿势, 露出大大的笑容，“准备好了啊，一、二、三！”

    “咔嚓”一声，时刻凝固。

    李越急急忙忙地去了一趟法国，他这次要折腾的手续还有点儿多, 每天一睁开眼睛就开始跑相关的程序：他原本工作室的, 还有学校方面交接的。

    虽然累, 但是李越还是不亦乐乎，想到以后总算不用分隔两地, 心里头踏实了很多。

    杨懋倒是对他的行为挺不理解的：“这边才刚刚势头好一点, 你就要退出去, 将市场让出来？”

    李越：“嗯。”

    杨懋靠在门边看着他，嘴上挂着淡淡的一缕笑：“你还真的就不是事业型的男人。”

    李越答：“在国内又不是折腾不了事业。”

    杨懋：“一切重新起步，多难啊。”

    “不难的，”李越，“在他的身边，多难熬我都能笑着撑下去。”

    杨懋无言以对，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幸运还是不幸，在这么一个圈子里碰到了李越这种有一些特别的人，只不过这个人名草有主，自己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还有点儿闹心，杨懋想，这人啊就怕对比，自己的眼光本来就比一般人高了，再有李越这么个参照对象在，以后想找个男朋友不知道有多难。

    所有的程序都办好已经是在两周之后，他回国的那一天，s市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毛絮似的雪花着旋儿地落下来，在地面上铺盖成薄薄的一层。

    李越推着行李箱出来，上了付常的车。

    “新年快乐。”付常对着坐在驾驶座上的李越。

    “新年快乐。”

    “事情都弄好了？”

    “嗯。”

    付常笑了一下：“那我们等一下去趟超市，买点儿年货。”

    李越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对着超市门外摆的剪纸摊情有独钟，一连挑了四五幅还嫌不够，拉着付常问手里头的两款哪一个比较好看。

    付常手里拿着一包糖炒栗子，往李越的嘴里塞了一颗：“买这个好像家里也没有地方适合贴吧？”

    他们的公寓是简约现代风的，这种红色剪纸实在是不合适。

    而且，付常看了一眼李越拿的款，一个大大的红色“囍”字，实在是让他有些心情复杂。

    李越却觉得挺好的，他付了钱将两个都买了下来。

    付常问：“到时候贴在我们房间门上？”

    李越：“嗯，我觉得大门外也可以贴。”

    付常：“你还挺恨嫁。”

    李越笑着默认。

    城市的年味儿也越来越浓了。

    大年三十这一天，奶奶围上了围裙，热情的想要露两手包饺子的绝活。

    付常做包饺子这种事情还真的是头一遭，往常他都是直接在超市买了速冻饺子回来凑活着吃的。

    包了几个软趴趴的，付常也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尴尬的从李越的手中拿过擀面杖，用脚踢了踢李越的鞋：“你过去包。”

    李越笑着看了他一眼：“你包的挺好的啊，不会就更要学了。”

    “我包的放锅里一煮全都散了。”付常低着头擀面皮。

    李越瞧着付常那副有些别扭的样子，没忍住凑过去亲了一下，奶奶咳了一声，付常脸都红了，瞪了李越一眼：“干你的活儿去。”

    “好嘞。”

    李越从跟着奶奶长大，能烧一手的好菜，包饺子这种事情更是不在话下，付常喜欢吃香菇白菜馅儿的，李越早早的就起来拌好了馅儿。

    付常面皮擀完了，李越朝他招招手：“过来，我教你。”

    付常跟着有一学一，包坏了就直接往另外一个盘子一放：“都归你解决。”

    “好，你包成什么样子我都吃。”

    看春晚早就成了一种仪式性的活动，大家吃完饭之后就坐在沙发上看节目，几个品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奶奶已经很困了，却固执的不愿意去休息，是第一个一起度过的新年具有不一样的意义，怎么也要熬下来。

    李越找来了一副扑克，三个人就在茶几上斗地主。

    奶奶斗地主很厉害，李越从兜里掏出十块钱，递给了奶奶，老人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开心。

    李越一边发牌一边：“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奶奶以前斗地主可是称霸我们那条街的，什么类型的都会玩儿。”

    “你子又在胡八道。”奶奶笑骂了一句。

    付常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很好，这么多年了，他终于找到了一点家的感觉。

    奶奶抽空问了句：“常啊，不给你家里头电话啊？”

    李越拉了拉奶奶的袖子。

    奶奶：“你也别太在意，我这样问也是因为真的把你当自家人了，我就是觉得，这人啊在世上一辈子，不管怎么样，那个根是永远也脱离不开的，这天底下白了也没有不爱自己子女的父母，没有什么问题是不能解决的。”

    “奶奶你的有道理，”付常扔了一对六出来，笑了一下，脸颊上出现一个很浅的梨涡：“只不过他们现在也各自重组了家庭，有了孩子，都过得挺好的，我这个做儿子的也只能给他们一些经济上的帮助，再多就不太妥当了。”

    奶奶显然没有意料到还有这么一出，她以为付常只是和家里闹翻了，没想到付常的父母各自也闹翻了，还重组了家庭。

    “这……”

    “不过您倒是提醒我了，”付常笑着，“不管怎么样，我和李越是算就这样定下来了，明天的话我想带李越去一趟我老家那边，也算是和我爸个招呼。”

    后来他爸妈离婚闹上了法庭，付常被判给了爸爸。

    秒针走向了十二，电视上难忘今宵的歌声响起，与此同时，外头也响起了烟花炮竹的声音。

    新的一年，到了。

    奶奶回自己房间休息了，两个年轻人还没有多大睡意，阳台上放了一个悬挂起来的藤椅，风格偏欧式，很大足以容纳两个人，里头铺着柔软的被褥。

    付常坐在李越的怀里，李越的下巴搁在付常的额头上，隔着落地窗看外头已经成了一个不夜城，绚烂的烟花细碎彩芒在空中炸裂，付常抬头看着天空，温声了句：“真好。”

    李越蹭了蹭付常的头顶：“对啊，真好。”

    “你怕吗？”付常问。

    “怕什么？”

    “我爸。”

    “你爸很凶？”

    付常点点头：“对，很凶，人很高，当然，没有你高，身子骨很健朗，这么多年一直都在锻炼自己的身体，跑更是风雨无阻的。”

    “你想表达什么？”李越捏了捏付常的鼻子，“你爸总不可能上来就我吧？”

    “这也不是没可能。”付常笑。

    “……那就有点儿伤脑筋了，”李越脸色忧愁，“我明天要不要在衣服里头穿套护甲什么的？”

    付常笑开：“随你。”

    “护甲也护不住我的脸啊，”李越叹了口气，“算了，到时候见招拆招吧。”

    “明天要起早一点，”付常，“我那个弟弟，今年才两岁，多买一点孩子喝了以后长身体的牛奶什么的，还有什么益智玩具之类的，老头子应该就会高兴了。”

    李越看付常是真的对这个名义上的弟弟没有芥蒂，这才开起了玩笑：“看来讨好舅子才是王道。”

    付常玩起了李越的手指：“这个家伙我也就是他百天的那一次去看了，的一团，挺惹人喜欢的，不管怎么样，孩子是没有错的，奶奶也得对，老头子再怎么样也是我的爸爸，血缘这种东西是改不了的，”付常转过头，“不过这是我的选择，他干涉不了我，我这次就是去通知他一下而已，他同不同意无所谓。”

    李越鼻尖蹭了蹭付常的。

    “要是他你的话，到时候你就拽着我跑。”

    李越被逗乐了：“好。”

    付常满足的抱着李越：“越越，你，未来会越来越好吗？”

    李越拍着付常的肩头：“那当然了，你看我们的名字，越来越好，长长久久。”

    “……好生硬啊。”

    “不生硬，”李越望着玻璃窗外的城市，“我们会越来越好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