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你,不要太得意,他现在能杀了我,保不齐什么你就步我的后尘。”尚书千金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刺芸娘几句。
孟修在尚书千金身上又补了几刀,“芸娘,别听她瞎,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芸娘默不作声,目光沉沉的注视着孟修。片刻后,“好,这是你的。”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后面,与他们在客栈听到的所差无几,孟修在人前装的很好,对尚书千金万分怀念。人后,同芸娘倒也过了一段安稳日子。
起初,因着心里那不多的愧疚,孟修将谋夺来的家产,自己搜刮的钱财,如流水一般,源源不断的往芸娘这儿送。
人也低声下气、意温柔的捧着芸娘。
这日,孟修忙碌了一天回来,随手将外袍扔给丫鬟,一边问着夫人这一天如何。
丫鬟垂着头,同他道,“夫人这一天都把自己关在屋内,不肯出来。”
孟修烦躁的揉着额头,却还是脚步不停的去往卧室,“芸娘,你这是在干嘛。”
放眼望去,只见芸娘绣了一堆大大的衣服,无论从款式,大来看都是一对,男孩女孩各一套。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都这么久了,她还是放不下那两个孩子。
“别绣了。”孟修抢过芸娘手中的针线,一把摔在地上。
芸娘被他的动作吓到,呆滞的看着他不顾形象的,将她绣好的衣服扫落在地。
“没关系。”她还能再绣的。
待发泄过后,看着这一片狼藉,孟修有些不知所措。
“芸娘,我,不是……”
孟修拼命的想要去拉住芸娘,“我们还会有孩子,很多很多的孩子。”
孩子,再多的孩子,也不会是她的修安,不会是她的婉容。见芸娘摇了摇头,孟修脸上难看不已。
二人不欢而散,从那以后,芸娘对他日渐冷淡了起来,孟修虽有心同芸娘上几句话,也抵不过芸娘沉默对抗。
冷战了半年多,在一次孟修喝多后抱着芸娘哭诉,芸娘终究是心软了。
不再提她的那双儿女,看上去也算夫妻恩爱。
可是假装出来的平静,始终是镜花水月。
深夜寂静,芸娘看着身侧的这个男人,一点一点的用手指虚虚的描绘着他的面容。
在自己心中,他的夫君当然是俊美无双的,对自己也从来没有一丝不好,可是,他为什么不爱他们的孩子呢。
明明那是她辛苦十月怀胎,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才生下的孩子。而他在舍弃他们的时候,心底可曾有过一丝犹豫。
芸娘的眼眶中渐渐升起水雾,模糊了视线。
手放在腹处,芸娘心中升起一个念头,或许,会有什么办法,能让她的孩子再次投到她的肚子里。
她不会知道,她心心念念想要回来的孩子,正被她深爱的男人困于一地,永生永世不得轮回。
她的愿望注定会落空。
孟修觉得很是奇怪,最近芸娘对他态度极好,也不再暗自垂泪,夜晚在夫妻生活上,也是极尽配合,更甚至是有些让他吃不消。
只是白日里他这公事太多,没时间去猜测芸娘的反常,想着或许她终于想开了。
在处理尚书府这事上,孟修和土匪们各自得利。不过,为了站稳脚跟,孟修不得不和周围的同僚好关系。
因此常常与同僚出去,回来带着一身酒气,醉醺醺的倒在床榻上,芸娘的算也就落了空。
渐渐的,那花楼酒地,凭借着风趣幽默,和那张不错的脸,孟修的名字在勾栏地也广为流传了起来。
这种风言风语是止不住的,芸娘知晓的时候,孟修正领着个大着肚子的女子,站在堂下。
孟修心虚的撇开眼,自顾自的坐下。这一刻,芸娘诡异的没有动怒,反而仔仔细细端详起那花楼女子。
一双上挑的桃花眼,腰肢细的一手能掌握,只不过腹微微凸起,不过也足以看出这身段风流,人起话轻轻柔柔的,别有一番滋味。
芸娘心下想着,若自己是男子,也定是欢喜有这么个妾室的。
“是不错。”芸娘中肯的点了点头。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从侧门抬进府吧。”
罢,芸娘目不斜视的略过他们二人,走出了大堂。
眼中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没人能代替你们。
那花楼女子被一顶轿子抬进了府中,当晚孟修却歇在芸娘这儿,搂着芸娘着甜言蜜语。
可只有芸娘自己知道,她有多恨,她没法再有孩子了。早在和好之前,她便自己找了大夫调理身体,试图祈求她的孩子再次来到她身边。
可大夫却告诉她,她身体太虚,生产后落下了病根,怕是今后难以有孕。
而现在口口声声爱她的夫君,却让别的女人有孕在身,真是莫大的讽刺。
那青楼女子的孩子终究是没能保得住,孟修看着芸娘眼中的快意,只是拍了拍那女子的手,吩咐着下人多加照顾。
他明白这是报复,对他和对她自己。
只是他没有想到,芸娘狠心到,想要他死。在被钦差抄家的那一天,孟修没有反抗,只是最后对芸娘了一句,“以后,你一个人不要再熬夜绣花样了,伤眼。”
芸娘的泪水扑落落的流下,心里似乎缺了一大块。
笑着喝下芸娘斟来的酒,一饮而尽。看着孟修倒下的身影,芸娘有种解脱了的感觉。
这次,她什么都没有,她的家,没了。
记忆的最后,芸娘收起了孟修的尸体,回了原先他们的家,郁郁寡欢而死,却因执念滞留人间。
四周响起芸娘不甘的声音,“我有什么错。”
“我不过是想要找回我的丈夫,孩子。”
鱼欢欢大概能想到芸娘做了什么,炼制傀儡,构建一个她想要的孟府,再以长明灯召魂,找回她的一双儿女。
“你算计的很好,可即便我们没有到来,你的想法也注定落空。”
芸娘似是被激怒了一般,怒吼着,“你撒谎,都是你断了我的计划。”
依旧不知悔悟,白珩决定让她得个明白,看向衣袖的方向,带着几分怜悯,“出来吧。”
白珩的衣袖中,飘出一股轻烟,显露出的正是丫。
“这,这是……”芸娘激动的声音传来。
丫望着虚空,忧郁内敛的张口,“我是婉容,孟婉容。”她都想起来了。
那天晚上,所有的一切。
时间太久,恨又太累,丫,应当称为婉容,孟婉容已记不清自己为何要停留在这儿,只是放心不下弟弟,想着看看他就好。
可没想到就同弟弟见了几面,就被锁在这里,直到现在。
要不是芸娘施法,她不心被带进去,孟婉容怕是永生永世都想不起来。
孟婉容摸着自己的脖颈,“孟夫人,这多可笑啊,杀了我,关住我,再准备由他的夫人复活我。”
“若是孟大人有意识,怕是要气死了。”
芸娘显出身形,不安的摇了摇头,“不。”
攥着长明灯,芸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容儿,你看,伤害过你们的人都在这里,他们罪有应得,只要今晚献祭结束,你和弟弟就都能复活了。”
“我们一家四口,继续过我们的生活好不好。”
孟婉容的身形还停留在死前的年纪,稚嫩的脸上带着深沉哀痛。
直到现在知晓了一切,她心里还只想着粉饰太平,不去想他们之间存在着多大的问题。
覆水难收,孟婉容没法原谅他们任何一个。
丫便是孟婉容这件事,着实令鱼欢欢吃惊。而她从白珩袖中出来,鱼欢欢更是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他什么时候找到的丫。
鱼欢欢注意力都落在了芸娘身上,竟没仔细看上一看孟婉容的长相。
“你听娘的话好不好。”芸娘还在哀求孟婉容。
孟婉容没应声,眼看着满月即将过去,芸娘抬头望着月光,迫不及待的望着孟婉容,“你过来,娘怎么会害你。”
嗤笑出声,不会害她,的好听,可她这一条命都抵给了所谓的“至亲”。
“心。”鱼欢欢只看到芸娘带走了孟婉容。
时间要来不及了,她谋划了很久,凑齐了灵魂。本来,她只扣住了修安的魂魄,却怎么也寻不到婉容,原来她一直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孟婉容看向身旁那熟悉的面孔,惊叹不已,“弟弟,你怎么……”在这儿。
不等他们姐弟叙旧,芸娘抛出长明灯悬置在他们上方。
以他们为中心,亮出了纹路,整个阵法彻底的展现在鱼欢欢面前。
整个孟府所有人的灵魂都在长明灯内哀嚎,芸娘挑着眉,阴恻恻的抚摸着灯身,“你们叫什么呢,养了你们多时,该为我的儿女来赎罪了。”
“你住手吧,现在还能挽回。”孟婉容出声阻拦。
芸娘恶狠狠的盯着她,“你的什么话,就算你不为自己算,也不想着你弟弟吗。”
“复活有什么不好。”
“这么个男人,你还想继续同他一家四口吗。”
狐二一把将鼻青脸肿的孟修摔在地上,带着几分不屑。
芸娘喃喃自语,“怎么可能,你不是——”
“中了毒,是吗。”狐二靠在鱼欢欢的肩上,“你们要知道,狐族能留到今天,不单是运气。”
谁还不会点保命技能,还敢出去自己是狐狸,多丢人。
“现在,用他,换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