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
江篱也曾对陆遥年少心动过, 只不过随着她与陆遥接触下来,她才发现陆遥的目光总是分给了太多人,而对任何人都是那副略带深情的模样。
原来, 她并不是他心中的特例。
从陆遥娶她的那一刻, 她便知道,她爹定是与陆遥达成了什么协议, 而她不过是证明他们联盟成功的存在。
即便婚后陆遥忙了些, 但对她也算是无微不至,只是无论何时面对她,陆遥眼眸中始终是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她找寻不到陆遥有一丝爱她的迹象, 可江篱不甘心,于是她总是故意在给陆遥找麻烦, 以期望能换取在陆遥眼中多看到一些情绪, 多在意她一点。
如果那日, 她没有在殿外听到陆遥对禾的魂魄自言自语,估计她还是那个为情爱所困的凤凰。
陆遥在殿内看着已经温养差不多的禾魂魄, 扶额冷笑了片刻,“禾,我会复活你的,只不过你太不听话,太不可控了,我这也是以防万一不是,你可不能怪我。”
原来在将禾魂魄送去茗萝境时, 陆遥便从中抽出了魂魄中的一魂, 只为了在禾不受控制时, 便可将她毁了。
江篱只听得这一段,惊讶不已的捂住了唇, 她只听她父亲过禾,也曾远远的见过几面,那是一个令人可敬的女子,身怀大义,却又心存善念。
在听得禾与浊邪勾结,最后落得个自裁的结果,江篱本是不信的,可他父亲,陆遥,大家都这么,江篱也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从那之后,江篱偷偷摸摸开始查这件事,因着她的身份,倒是给了她不少的便利。
江篱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结果,在不可置信之余,江篱更是决心要阻止他。
那缕魂魄陆遥看的极为重要,江篱近几百年来心翼翼的试探寻找着,才摸到了些许规律,比如陆遥总是会在早上朝会时,短暂的将魂魄处的结界关闭片刻,以防那些神仙察觉到此处的异常。
“你竟然为了她,将自己的魂魄换了进去。”陆遥头一次眸中带上了不解,他不明白他的妻子为什么会选择背叛他。
甚至为此牺牲自己的魂魄,也在所不惜。
江篱坐在地上,发丝凌乱,有些嘲讽的笑着,“在我偷换着魂魄时,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怕你发现的早,才不得不分魂。”
鱼欢欢不明所以的看着江篱,为什么要救她,明明她不是想要置她于死地吗。
这前后矛盾的行为,令众人皆是不疑惑。江篱扭过头看向鱼欢欢,高傲的抬着下巴,很是不服输,“其实我不讨厌你,但——”
“也不喜欢你。”
“换你魂魄,追杀你,都是为了阻止陆遥罢了。”
江篱隐藏着眼底的不忍,毕竟前世的禾,着实是令她钦佩的人。
事到如今,陆遥看着江篱逐渐冷下了神色,少了那些假装的深情,周身温润的气质变得冷冽。
鱼欢欢走向前来,禾已占据了身体,向江篱抬起了手,将那缕魂魄收入了体内。
终于魂魄归位的禾,将白珩的青钰剑拿了过来,“来吧。”
看着禾这副永远平静的模样,陆遥突然有些恼怒,凭什么他做了这么多,禾仍旧是这样,眼眸中从没有自己。
陆遥也升起了斗志,这千年他可从未松懈过,他便不信了,现在的他还能不过禾。
转眼二人缠斗在一起,众人只看得两道残影,不多时,二人各自后退了两步,只见二人面无表情,令人分不清谁占了上风。
直到陆遥弯下腰,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来。
禾俯视着他,颇为淡漠道,“我本就无意与权势,在那场战争后,我已算四处走走。”
只要你真心为了这天下人,她从未想过不让他掌权。只是陆遥太多算计,令禾放心不下,准备让他再多些历练,省得多出些麻烦。
可惜,她这片苦心终究是白费了。
陆遥抹掉唇边的血迹,冷笑着看向禾,“你的轻巧,可我付出了多少,你可曾知。”
“你太过相信这个世界的光明,可却忽略了人性的复杂,我,远比你适合掌权。”
禾没有否认,只是用剑挑起了他的下巴,“你的没错,我是不适合,可你也不曾合格过。”
“你凭什么这么,在我在位这些年,哪里不是蒸蒸日上,一派繁荣。”陆遥很是不服气。
江篱却突然神情激动了起来,“你睁开你那眼睛仔细看看,什么繁荣,什么平和,都是假象,你不过也是在欺骗自己罢了,这些年你挑破的各界还不够吗。”
各界互相独立,猜忌,敌视对方,暗中厮杀,死伤了多少人,江篱都不敢去想,只装作不知,这样便能良心无愧一般。
直到,刀子冲向了他们自己,凤凰一族全部覆灭后,江篱才想明白,在她没有伸出援手时,他们族人的命运也便已经书写好了。
陆遥早晚都会对凤凰下手的,谁让他们知道的太多,且成年凤凰他们的涅槃之火,是浊邪的天敌,陆遥想要与浊邪合作,必然想要先除掉他们,才好弄出个大动作。
“想当你的救世主,可惜,你永远比不上禾。”江篱冷漠不已的扎着陆遥的心。
“你给我闭嘴。”陆遥神色狰狞着,看得出气的不轻,似是大有下一秒还能吐出一口血的架势。
“我哪里不如你了,凭什么他们都站在你那一边。”明明他那么努力,出谋划策何时少了他。
可结果却是,众人皆信服于神女,禾被他们奉若神坛,而他不过是她的好友,仙界的领军,众多微不足道的人中其中一员,他不甘心。
浊邪看着他们争执起来,不由得莞尔一笑,这岂不是最好的机会,趁着众人不注意,浊邪冲着陆遥而去,放弃了梧栖的身体,转而准备夺取陆遥身体的控制权。
没了浊邪,梧栖的身体瘫软在地,而陆遥却突然眸中一红,站起身来,活动了下四肢,很是满意,“都,这天帝的身体就是不同,仙力充沛,这是我换过除了梧栖最好的一个容器了呢。”
江篱再不能淡定,挣扎着跑了出来,“你放开陆遥。”
“你别忘了,他可是促成你全族人覆灭的元凶。”浊邪很是残忍的对江篱道。
“轮不到你来提醒我,你个浊物。”
浊邪瞬间变了脸色,他生平最讨厌别人如此骂他,伸手便要对江篱出手,却中途被禾拦住了去路。
“你的对手是我。”
禾到底是刚刚融合魂魄不久,才同陆遥一战,再对上浊邪便显得有些吃力。动作稍有些迟缓后,便见浊邪那刀即将落到禾的身上。
已经做好了受伤准备的禾,正要迎上去,顺势捅陆遥一刀。却见白珩突然冲了出来,替她挡了过去。
白珩扣住禾的腰后退了两步,在安全后立马放开了手,即便现在是鱼欢欢的身体,可从神色看出她是禾。
“心些。”白珩冷冷的道。
禾忍不住挑了挑眉,“怎得,你关心我。”
白珩毫不犹豫道,“不。”
“但这是欢欢身体。”她还要的。
禾无语,她这是比不过那丫头了吗,算了,她这么大年纪的人不该计较,也不能理解他们的情情爱爱。
禾只想着解决浊邪,便能彻底放下执念,也算对的起那些死去的英灵。
“想要她回来,便乖乖的听我的话。”禾满是兴味的看着白珩,她不信他会不答应。
果真,白珩思索了几息,便点了点头。
对视了几眼,二人几乎同时冲向浊邪的方向,对着他出了手。
结他们二人之力,与被浊邪占据了身体的陆遥了个平手。一时间倒也分不出个胜负。
陆遥此前同禾战斗中已受了伤,但浊邪并不在意他身体会如何,只是招招致命的着禾他们二人。
这近千年的酝酿,浊邪的力量有了很大的提升,若是今日不能斩杀了他,怕是这三界将要有一场大难。
而能否再有人制止浊邪,也便成了一个未知数。
看着上方的局势越发的紧张,江篱则是将眼泪逼回眼眶,伸手摸了摸腹部,带着几分遗憾而温柔的道,“你放心,不管如何,娘会让你活下来的。”
罢,江篱闭上眼睛,口中念着凤凰的禁术,竟是要提前将腹中的凤凰蛋催生出来。江篱的额头上止不住的汗水顺着发丝流了下来,可动作却丝毫没有停歇。
禁术燃烧着江篱的生命,但她不后悔,在天地间闪过一道五色的光芒,闪耀到还在架的那几位不得不暂时分开,便见得江篱唇上无一丝血色,站起身来,手中捧着一枚的凤凰蛋,微弱的生命力从中传了出来,证明这家伙还活着。
似是察觉了母亲要做些什么,那凤凰蛋拼尽了力量在江篱手中滚动了下,却依旧没能动摇江篱的决心。
江篱转头看向禾,带着她那独有的骄傲,“你替我好好养他。”
罢,不由分的将凤凰蛋塞入了她手中。
禾:等等,她现在将鱼欢欢换回来,应该为时不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