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

    齐王的队伍在到达云州城之前，云州的一众官员便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了。

    寻风掀开车帘看到排的整整齐齐的官员，冷笑一声，“当初他们可不是这嘴脸，现在见主子封王了，才知道上赶着来迎接了。”

    “世人趋炎附势乃是天性，也不能怪他们。”长孙樊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谁让我是罪人之子呢。”

    “主子现在是齐王，就凭这他们也不敢再什么。”寻风缩回头。

    长孙樊无声笑了笑，没什么，等到城门口时，一众大臣上前行礼，他连车都没有下。

    “各位大人，陛下下旨命本王前来处理赈灾事宜，不知具体名册，各位整理好了吗?”齐王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众臣面面相觑，最后将刺史推出来回答。

    “回殿下，灾民名册已经整理好了，等殿下亲至便可以着下发款项。”

    “好，那便直接过去吧。”长孙樊咳嗽了一声，语气不容质疑。

    众臣没法再什么，让开道路，几个负责赈灾的官员带路，前往水患严重的地方。

    云州年年水患，受灾的地方大多集中于海边的城镇，今年的雨势比前几年都要大，外加大风，所以受灾的范围更广。当地官员已经处理了一部分，将百姓从灾区迁出，在高地搭建临时的住所，并且派遣官兵去疏通淤塞之地，尽量保证房屋完整。

    长孙樊到达的时候还在下雨，所带的粮食和赈灾款投入使用，他天天在岸边监工，有人想整幺蛾子都没有会。

    往年受灾之后，赈灾款都是一级一级的往下拨款，但这次因为是齐王带队，所以直接从帝京带着赈灾款前来，没有经历几层的运转，款项分文未少。

    除了每日监工，长孙樊还需要处理赈灾款的发放，还有各种物资的采买和运送。身体本就不好，在高负荷的运转之下，再次病倒了。

    但他生病的消息被封锁没能传出去，云州官员只能每天看着他精力十足的去各地监工，并且找各种理由骂他们。

    油水没捞着，还天天挨骂。云州官场苦不堪言。

    上报灾情的奏章传到未央宫，女帝看完之后很是满意。她派齐王去赈灾，本就是为了折磨云州官场。那些官儿仗着天高皇帝远，什么都敢干，这下有个动不了的上级坐阵，他们的日子可好过不了。

    长孙景澜看着凤南卿的笑容，摇了摇头，“真惨。”

    凤南卿把奏章递给他，“我觉得他们还不够惨，要是齐王能让他们把吞下去的钱都给倒出来，那才能让我满意。”

    “那你还不如一旨令谕杀了他们。”长孙景澜扫了一眼内容，继续给她剥葡萄，“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这样更痛快。”

    “都杀了谁给我干活?”凤南卿接过他剥好的葡萄，“就是要他们提心吊胆，才能给我好好干活。”

    长孙景澜无奈的笑，“算他们倒霉，遇上你这么个皇帝。”

    “难不成遇上你就不倒霉了?”凤南卿觑他。

    长孙景澜正色道:“遇上我他们死得更惨。我不光要让他们把贪的钱吐出来，还要他们把家当都赔光。”

    “啧，暴君行为。”凤南卿靠在他怀里，“他们该庆幸没栽在你里。”

    长孙景澜低头吻了吻她的发，“你我本一家，没有区别。”

    凤南卿满意的勾起嘴角。

    苏府。

    苏寄云这几天在翰林院和户部来回跑，女帝让她查近三年云州赈灾款项的下发和使用，她得到了查阅卷宗的权限，这几天忙到飞起。

    翰林院只有一部分卷宗，剩下的大多数都在户部。查完了翰林院，便开始往户部跑。但是越往下查，越有问题，她不得不开始提笔写奏章。

    她整理了近三年所有云州水患的奏章，统计了国库下发的款项和经的人员，和最后到灾民里的钱进行对比。发现在各层下发的路上，赈灾款不断减少，最后真正能到的，只有千分之一了。

    她越看越气，写奏章都带了几分怒意。

    “姐，云州来信。”银月拿着加了火漆封口的信件进来，看到自家姐一脸怒容的在写东西。

    苏寄云抬头，“齐王寄来的?”

    “对。”银月将信递给她，“姐看了什么这么生气?”

    苏寄云一边拆信封一边道:“官场那些蛀虫，看得让人生气。”

    “哦，贪官都该死。”银月点头。

    她展开信件，确认是长孙樊的字迹。

    “展信悦。日前已到达云州，忙于处理赈灾事宜，没时间抽空出来写信。今日忙得差不多了，想起来还没有给你写信，便提笔写下。云州官场一如既往让我厌恶，此次回来，他们碍于我的身份收敛了一些，但我还是想要收拾一下他们。陛下给了很多权力，可惜，不能让我宰了他们。”

    “灾情比我想的还要严重，估计还得半个多月才能处理好。此次款项已经下发，足够百姓撑过这一段艰难的时间。其他的事情都是琐碎的政务了，我便不和你多，以免你烦心。帝京已经入夏，夏日酷热，你要保重身体，出门心，日头毒，还是多待在屋子里为好。”

    “朝政千头万绪，记得折中。有些人做得一些事情你可能会看不过去，但你只能忍耐。以你的职位，你谁都惹不起。切忌不要出头，不要过于惹眼。现在还是明哲保身的好。云州的雨很大，想起之前和你同游时的那场大雨，倒是有点怀念。希望你一切都好。长孙樊亲笔。”

    苏寄云看完信，微微笑起来。这人虽然事务缠身，但还想着叮嘱她心，只字不提自己的身体状况。

    她看向快要写好的奏章，走过去将纸拿起，放在烛火上烧掉。

    “这奏章不是刚写完吗?怎么烧了?”银月不解。

    苏寄云看着火苗，“他提醒我了，有些话是不能由我的。陛下让我去查云州事务也不是为了想要知道其中到底哪里有问题的。”

    “我没听懂。”银月挠头。

    苏寄云将信纸塞回信封，收好，展开一纸新的奏章，“陛下想借我的，去试探那些人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