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国师
苏寄云深吸一口气,拿起一枚棋子,起天元。
国师微微摇头,却带着些许笑意,落子边角。
长孙承晔看着她的第一天元,恨不得直接闭上眼。他从不知道她棋艺这么差,书院不是教棋艺吗,这几年都下得这么臭,夫子怎么忍得了?
苏寄云倒是很坦然,随心下棋,她不适合步步为营去做局,所以都是见招拆招。
两人一开始下得比较慢,之后越来越快,你方落子我便落,似有人催促一般。
国师最初也因她起天元而意外,可随着落子越来越多,她竟看不出她要做什么。不按常理出牌,她的围困之术毫无作用。到最后两人下棋都过快,很难再有时间去仔细思考。
只剩下厮杀。
长孙承晔越看眉头便皱的越紧,他一时间竟看不出谁的赢面更大。国师下棋的路子他很清楚,步步设限寸寸杀,可这一局完全不是这种风格,仿佛是在乱打。
是因为换了对弈的人?
长孙承晔不了解苏寄云的棋艺,作为第三者跳脱出来看着棋局,不知道这局棋最后会走到什么地步。
苏寄云一开始下的很潇洒,之后随着国师的寸步不离,她的挣扎就有点举步维艰。
她微微皱眉,看着国师不曾消失的浅淡笑意,一时福至心灵。
她在压迫她,逼她放弃防线,逼她认输。
认输?不可能。
下得菜归菜,但是就这样认输不是她的风格。
她放弃了一切防守,一味进攻,贴着白子,与它正面对决。
国师抬头,下棋的顿了一下,“苏姑娘,永远让人惊喜。”
“国师大人谬赞。”苏寄云又吃掉了她一子。
双方厮杀的如火如荼,不经意间已经摆满了棋局,胜负只在最后的几个子之中了。
国师下不再留情。
苏寄云在国师的攻势之下节节败退。
白棋看上去已经压倒了黑棋。
长孙承晔呼出一口气,看来这局棋的胜负已定。
国师落下最后一子,“你输了。”
苏寄云看着棋盘,对着她灿然一笑,“还没有。”
她落子在一个两人都未注意过的地方,局势翻转。原本白棋已经占据了半壁江山,但是最后这一黑棋却与之前的黑棋一起,营造出了一副充满生的布局。
“平局。”国师语气隐隐带着几分欣赏,“一开始的随性而为,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中局的放弃防守是为了营造出败兵之像,让我觉得这是你最后的垂死挣扎,我就不会去注意你还在布局。最后这一,可称绝妙,一子翻盘。妙极。”
苏寄云浅浅微笑,“在国师下苟延残喘,只能剑走偏锋了。”
国师看着长孙承晔,“子,被比下去了吧?”
长孙承晔看着棋局,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棋艺不如人,“甘拜下风。”
国师看着棋局,“棋局如人心,从下棋的法便可以看出来人的心性。苏姑娘虽年岁不大,但很会审时度势。确实是当朝臣的好料子。陛下也算是捡到宝了。”
这话听着不像好话。苏寄云在心里吐槽。
“姑娘若是对占星术感兴趣,可随时来钦天监。”国师微笑道,“姑娘或许会有占卜的天赋。”
苏寄云很意外,“我对占卜一窍不通,并不了解这些。”
长孙承晔捏了一下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这些没用的蠢话,“你只需要答应下来就行。”
苏寄云条件反射,“只要国师大人不觉得打扰便好。”
“怎会,我很期待。”国师起身,“我还有事,就先行离开了。温泉山庄景色秀美,二位可多观赏一番。”
“国师慢走。”长孙承晔行礼。
苏寄云行礼放下,等到国师走远了之后问道:“殿下是想我去学占星术?”
“你学不会的。”长孙承晔领着她往外走,“占卜这一门学问,是需要极高的天赋的,后天的努力根本没用,就算能觑得一线天,也只会让自己受损。”
苏寄云莫名其妙,“那为什么让我去找国师?”
“国师出身巫族,是天语者,真正可以传达神谕的人。”长孙承晔认真道,“这些年来她所做的预言,都一一应验了。但她做出预言的时候状态不定,如果身边有人的话,透露出的东西可能会更多。”
“殿下想要我常伴国师身侧,是想知道什么?”苏寄云试探问道。
“不,我希望她能在你身上做出预言。”长孙承晔脚步一顿,“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愿景。”
苏寄云:“我不懂。”
“你不需要明白,闲暇时去找她,没有坏处。”长孙承晔道,“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
苏寄云怀疑,“真的?”
长孙承晔很笃定,“真的。”
“国师出身巫族,巫族是哪里的人啊?和我们有区别吗?为什么他们有预言的天赋?”苏寄云不再纠结与要不要去找国师的话题,毕竟她也很想去,她更关注的是国师的身份。
“除了她出身巫族,你的其他问题我都无法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长孙承晔很无奈,“我出生之前,国师便已经是国师了,我也没有办法去探查她的身份,毕竟她真的会预言,而且很会洞察人心。”
“哦,这样啊。”苏寄云很是遗憾,“那就没有办法了,民间对国师的传言可谓是神乎其神,没想到本人这么平易近人。”
“国师与陛下相交,为了陛下才常住大晟,留下来预言国祚。”长孙承晔道。
“那么国师有哪些成真了的预言?”苏寄云好奇心更甚。
长孙承晔回想了一下,“永延九年,国师预言禹州宁川地动,受灾百姓数以万计。陛下听闻之后立刻派人去遣散民众,赶在发生之前将百姓迁居它地。当时百姓不理解,颇有怨言。就在百姓迁走的三天之后,禹州发生了百年以来最严重的地动,山川倾塌,海水倒灌,最严重的区域,便是宁川。”
“因为百姓提前迁走,所以剩下的都是空房。宁川也因此改变地貌,变成了一片沼泽。”长孙承晔道,“宁川占地不少,虽然百姓迁走了,但是这块地不能放弃,陛下派人治理沼泽,填土造地,现在形成了最大的临海港。这次事件直接将国师之名传扬出去,百姓也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这个我听过,当时我还,云州离禹州不远,也有震感。我只记得那段时间父亲特别忙,没想到,那次灾难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原因居然是这样。”苏寄云恍然。
“这是流传比较广的事情,还有一些已经验证是真的的事情,但是不能外泄。你只需要知道,国师之所以为国师,是因为她真的够资格撑起这个名头。”长孙承晔领着她走上半山腰,扶着她上吊篮。
苏寄云跨进去,“国师确实不负盛名,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山顶。”长孙承晔心护着她,“今日阳光很好,可以眺望远方。”
苏寄云点了点头,她还是第一次坐这种吊篮,感觉悬在空中有点心悸,但同时又很兴奋,她趴在围栏边上往下看,已经离地很远了。
“好高啊。”苏寄云俯瞰着下面,“很远吗?”
“嗯,快到了。”长孙承晔指着前方,“绕过去就差不多了。”
两人到达山顶的时候,阳光极盛,因为海拔高,也不显得热,山顶的风甚至带着凉意。
苏寄云走到了至高点,四周空无一物,触目所及便是云海。
“这就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吧。”她赞叹。
长孙承晔站在她身边,“登高望远,山河尽在眼前。”
“殿下很喜欢登高?”
“尚可,不想见人时,见山更好。”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苏寄云侧身看着他,“这大好河山,有欣赏之人,才算不辜负。”
“也许吧,你看到城墙了吗?”长孙承晔负,眺望着帝京城方向。
苏寄云嗯了一声,“就算是站在如此高的山峰之上,也可以看到远处繁华的帝京城。这还是我第一次俯瞰帝京城,它比我想象的还要大,还要壮丽。天子脚下,富庶之都,千万人魂牵梦萦之地。有无数人,尽其一生都想在这座城池里活下去。”
“凡人庸庸碌碌,为碎银几两,这便是平凡之人的一生。”
“殿下要成为好的掌权者。”苏寄云顿了顿,轻声道。
长孙承晔看着她,“妄议王储,你胆子越发大了。”
对围棋只了解皮毛,我瞎写的。起天元这样的招式不要学,会输的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