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寄云点点头，“也是。”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照顾好自己。”长孙承晔看着她。

    苏寄云连连应声，“知道了知道了，不用殿下操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殿下好好照顾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毕竟与王爷一起去。”

    长孙承晔已经习惯了她的敷衍，也不再什么，等到东西都收拾好之后，便启程准备出发。

    苏寄云站在城墙上，目送他们的队伍离开。

    上次在这里送走的，还是长孙樊。长孙樊离开之后没有再回来，此次长孙承晔又前往了云州。

    云州怕不是什么被诅咒的地方，谁去谁遭殃。她微微皱眉。

    长孙樊失踪的消息传来之后，她一直忙于帮陛下处理各种事情，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一开始她也很担心长孙樊是真的出事了，直到那封信到她里之后，她才放下心来。

    那封信能够准时到底她里，证明事态还没有失控，长孙樊的安全没有问题，最起码可以证明，长孙樊不是突然发生的意外，他早有预感，甚至做好了准备。至于为什么会直接传来失踪的消息，背后的原因不难探寻。

    云州官场的反扑，比他预料的来得更快。

    乃至于长孙樊做好了准备，也要用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才能金蝉脱壳。

    林惜雪不知何时上了城楼，站在她身边，“你在担心吗?”

    “没有。”苏寄云摇摇头。

    林惜雪奇怪的看着她，“你不担心，这副脸色是怎么回事?”

    “我在想，这件事太反常了。”她道，“齐王云州返京途中失踪，云州居然敢上折子呈报，他们不应该把事情压住，能压多久算多久吗?”

    “或许他们觉得，一个不重要的王爷，就算出事了，也不会引起朝堂注意吧。”林惜雪道，“但其实这样的做法也没错。齐王出事，云州没一个人能跑掉，他们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与其被怀疑，不如主动上报，起码能博得个先。”

    “但他们没能博得先，而是得到了一旨死亡律令。”苏寄云冷笑道，“这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吗？”

    “陛下，对这件事的态度，这么决绝?”林惜雪有点意外，她知道圣旨的大概内容，也只是将云州刺史押解进京，没想到会赐死其他人。

    苏寄云轻声道:“有些东西是密，我不能，但可以的就是，云州官场，估计会大换血。”

    林惜雪啧了一声，“一字并肩王都亲自前去了，那些人自然没什么好下场。不过，也是好事。”

    “旧人不去，新人不来。”苏寄云对着她绽出一个心有灵犀的笑容。

    林惜雪:“嗯哼。”

    “最近怎么样，我很久没有回书院了，也没会见你们。”苏寄云问道，和她一起下了城楼。

    林惜雪拎着裙子，“还是老样子，该上课上课，该休息休息。灵姗一如既往很拼，想要早点结业。谁让你比她年纪，却先入朝堂了呢，她深受刺激。”

    “灵姗其实不适合朝堂。”苏寄云叹道，“她太一根筋了，很容易树敌而不自知。但她政务天赋又很高，若是身在翰林不惹是非，好好晋升是没有问题的。”

    “身在朝堂，怎么可能不和人打交道呢。”林惜雪摇头，“一直在一个职位困死，是不可能的。你也身在翰林几个月了，有什么感觉?”

    “事务驳杂，堆起来的时候看着就想死。”苏寄云一脸无奈，“这还只是开始。”

    “你身在陛下身边，得提起十二分的心，天子的好恶，只在一瞬间。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被抓住辫子，就很不错了。”林惜雪拍拍她的肩，安慰道。

    苏寄云叹气，“陛下倒是很好相处，没什么架子。但真的就是那句话，虽然看上去很好相处，在某些时刻却会让人感受到极大的压迫感。那种时候才会恍然大悟，啊，那可是陛下，掌握千万人生死的人，然后就对之前的放松感到后怕。”

    “适应了就好了。”林惜雪表示同情，“你的路还很长呢。”

    “你别一副看我笑话的样子，你明年也要入仕的。”苏寄云抬去戳她的脸，傲娇道，“到时候你还得对我恭恭敬敬的叫苏大人。”

    林惜雪恼羞成怒，追着她打。

    苏寄云早已跑远了。

    长孙承晔坐在马车里，闭着眼假寐。

    沈一骑着马，到他马车旁边去敲窗户，“殿下，主子找你。”

    长孙承晔开窗，询问道:“什么事？”

    沈一嬉皮笑脸道:“殿下去了就知道了。”

    长孙承晔只好从车上下来，走到他爹的马车上。

    长孙景澜正在写东西，看到他来了之后，示意他在旁边坐下。

    “父亲，叫我来有何事？”长孙承晔坐下。

    长孙景澜将上写好的一张递给他，“把这些人名记住，记下来就烧了。”

    长孙承晔不明所以，只好照做，记东西什么的，对他来菜一碟。他抬将纸烧掉，然后看着他爹继续写。

    第二张纸很快也写了出来，长孙承晔本就坐在旁边看着他写，自然也记住了这些名字。

    “第一张纸上面的人，重点查处，直接送上刑场。”长孙景澜放下笔，“这一张纸上的人量刑可以轻一点，抄没家产的程度就行了。有一部分人流放，剩下的打回底层继续当官。”

    长孙承晔看着这些人名，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预感，“这些不会都是云州官场的人吧?这差不多杀了一半，选新人填也没有那么快吧?”

    “当然是他们，我早就想动了，你娘一直拦着不让动。这次好不容易落到我里，一个都不能放过。”长孙景澜道，语气毫无波澜。

    “云州的事情，您参与了布局?”长孙承晔一言难尽道。

    “自然。”长孙景澜很理所当然道，“云州是齐王经营的最根深蒂固的一个地方，这些年来为了将这个毒瘤一次性拔除，你娘没少花心思。”

    “齐王身体那么差，怎么可能在云州有这么雄厚的积累。”长孙承晔不信。

    长孙景澜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儿子，“蠢货，我的是死掉的那个齐王。”

    长孙承晔:“”

    好吧，我蠢。

    长孙景澜恨不得戳他脑门，他这傻儿子怎么这么不开窍，这点事情还要他来解释。

    “之前齐王谋反，绝大部分后盾就来自云州。那个时候我没时间对云州下，你娘当政之后百废待兴，云州趁此时又苟延残喘了数年，这次总算撞我上了。”长孙景澜眼神恶狠狠。

    长孙承晔下意识远离了他爹一点，“之前齐王谋反，派人追杀母亲，母亲因此受伤失踪。之后齐王落败被杀，你也算出了一口气了，不会这么久了还耿耿于怀吧?”

    “伤我夫人的人，当然不能活。”长孙景澜道，“因为受伤你母亲身体受到损伤，你能出生已经是太医院倾尽全力的结果了，傻子，你母亲为了生你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你知道吗?”

    长孙承晔神色严峻，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出生给母亲带来了极大的损伤，他对云州那些蛀虫的恨意更上一层楼，“父亲放心，我定会让那些人付出惨痛的代价，让他们后悔出现在这个世上。”

    长孙景澜这才算满意一点，最起码在这一点上，他们父子还是一条心的。

    长孙承晔看着那些名字，“所以云州官场藏污纳垢，是有意放纵的?就是为了现在的彻底清洗?”

    “一半一半吧，一开始是没有精力管辖，之后是积重难返。”长孙景澜道，“你母亲一直在找会，想要彻底清理云州官场，这个会可遇不可求。现在这个会来了，自然要快刀斩乱麻。”

    “既然已经收集了证据，为何还需要您亲自前去，派一个有权势的臣子去就行了。”长孙承晔道，这次他爹亲自出马，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长孙景澜神色凶狠，“我在宫里待太久了，某些人忘了我的作风了，是时候提醒一下了。免得某些人心生妄想，给你娘找麻烦。”

    长孙承晔:“”

    我悟了，我爹只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长孙景澜看着他，“这是一个为人夫的基本守则，明白了吗?”

    长孙承晔:“明白了。”

    谢谢，我不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