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扇的窗户，步临薇看到宁王终于从垫子上站了起来，一直漫不经心的眼神终于变了。

    他问道，声音寒凉，带着前所未有压抑着的盛怒，“你做了什么?”

    步临薇扬起一个胜利者般的微笑，“自然是让你的子嗣断绝，除此之外，我还能做什么?”

    宁王猛地向前，伸出窗户，抓住她的衣襟，“你敢打掉本王的孩子?!”

    “我为什么不敢?孩子在我肚子里，我不想留就不留。”步临薇将他的扯下来，眼神嫌恶，“别碰我，我嫌脏。”

    “你全身上下都被我碰过，早就脏了。”宁王红着眼，暴怒。

    “所以我来送你上路。”步临薇并没有生气，死死地盯着他，“我要看着你被一寸寸的凌迟，死在百姓的面前，死在他们的唾骂声中，我要让你死也不得超生。用你的绝望，用你的愤怒，用你的鲜血，去祭奠那些被你害死的人。下地狱吧，宁王。”

    “你做梦!”宁王试图再抓住她。

    苏寄云上前，拿刀在他上划了他一道口子，“嘿，想什么呢，我还喘气儿呢，轮得到你用脏碰她?”

    宁王猛地看向苏寄云，“本王早就该弄死你，那场大火没有烧死你真是可惜了，没想到之后的暗杀也被你躲过了，你可真是命大啊。哦不，也不是命大，还是你会勾搭男人，勾搭着皇子为你卖命，你这种女人，本王再清楚不过了。”

    苏寄云眼眸一沉，扬又在他臂上留下一道伤痕，她没有留力气，那一刀下去深可见骨。反正女帝又没有不能滥用私刑，她划两刀算什么，就当提前练让他熟悉熟悉，反正最后都是凌迟。

    “可真是让你失望了，我不光命大，我还能先弄死你。”苏寄云道，“你的刺杀根本近不了我的身，遑论杀了我，你那些杀都是些废物罢了。重刑之下，该吐的都吐了。你以为你为什么还活着?陛下迟迟没有下令处死你，是因为和你一起死的人不够。”

    “你那么喜欢豢养杀，贿赂官员，那么就让他们和你一起死吧。这样黄泉路上也不孤单，不是吗?”苏寄云步步紧逼。

    “呵，你们若是真将那些人全部找了出来，也不会在这里和本王浪费时间了。”宁王恢复了冷静，似乎刚刚步临薇所杀了他的孩子的震动也只有那么一会儿罢了，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深刻的影响。

    苏寄云知道他迟早会看穿她们的来意，也不觉得挫败，她退后两步，状若无意问道:“长孙樊，和你是同盟吧?”

    宁王往后走了几步，偌大的牢房寒意刺骨，他话间都冒着寒气，听到这话动了动眉，但没打算回答。

    “他命不久矣，和你所商量的大计终究是空中楼阁，无论他承诺了你什么，最后都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们的计划，终究会夭折。”苏寄云道，“朝廷为什么会那么快查到你身上?因为长孙樊提前透露了你的存在，所以朝廷才会迅速转变方向，一心抓捕你。”

    宁王脚步一顿，他明白苏寄云是在诈他，但这确实是长孙樊干得出来的事情。

    “你觉得我在诈你?没必要。”苏寄云冷笑一声，从袖子中掏出一张纸揉成团丢了进去，“你自己看看吧。”

    宁王看着近在咫尺的纸团，犹豫了一瞬，但他如今已经是这样的境地，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就算苏寄云在纸上下毒，于他来也无关痛痒了。

    他弯腰，将纸团捡起，看到上面的字迹，他绝对不会认错，正是长孙樊的字迹。

    “帝京混乱，万事心，若有必要，心宁王。”

    “呵，长孙樊，果然。”宁王将纸撕掉丢到一边，“他就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哪怕是对着生养他的人都能下，更何况他人，本王与他只是以利相交，利尽则散，他若是出卖本王，无可怨尤。”

    苏寄云皱眉，抓住那句生养他的人，“生养他的人?齐王妃?齐王妃不是得病去世的吗?”

    宁王扫了他一眼，“一个被下毒之后还活了十几年，将幼子抚养长大之后的女人，突然在一个特定的时间暴毙，你觉得这正常吗?”

    苏寄云一愣，她从未想过齐王妃之死会有蹊跷。她甚至不知道齐王妃还中毒过。

    也是，她其实对齐王一家，毫无了解。

    正如她认识了长孙樊数年，本以为深知他的脾气秉性，但最后事实证明，她所知道的都只是长孙樊愿意让她看到的罢了，真正的他，她毫无了解。

    长孙樊是一个完美的演员，将自己伪装成无害的模样，哪怕是东窗事发，也不忘给自己找一层幕布，掩盖住那背后丑陋的真相。

    哪怕明知是徒劳无功，依旧兢兢业业。

    宁王见她陷入沉默，倒是起了几分嘲讽的心，“怎么，长孙樊骗了你?也正常，他谁都骗，包括他自己。你们总本王是疯子，其实长孙樊才是疯子，一个极端自负的疯子。”

    “不重要了。”苏寄云道，“他会得到他的报应，你会得到你的报应。”

    宁王还打算嘲讽她几句，听到这话卡了壳，他憋红了脸，“你们这些一丘之貉!”

    苏寄云:“这词用来形容你和长孙樊还差不多。”

    “宁王。”步临薇突然出声，“你杀了那么多人，你怎么睡得着呢?”

    宁王停下走来走去的脚步，奇怪道:“没有心的人，怎么睡不着?本王所杀的，都是些蝼蚁罢了。为什么要因为蝼蚁的死亡而睡不着?本王不光不会睡不着，本王还睡得很好尤其是和你一起睡的时候。”

    “临薇啊，其实本王还是很欣赏你的，你会成为一把利刃，无往不利。”宁王看着她，眼中泛起奇异的光，“有朝一日，本王死在自己一打造的刀里，也并不遗憾。”

    步临薇看着门锁，忍住砸开它进去胖揍一顿宁王的冲动。

    虽然他身陷囹圄，但他武功健在，她打不过。

    苏寄云注意到她的视线，明白她在想什么，伸搭在她的肩上，“冷静，他在激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