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很好。宁王，很好。”女帝猛地站了起来，“来人!”

    殿外的侍卫长走了进来，行礼，“陛下。”

    女帝将纸丢在地上，“名单上的人，全部投入天牢，家眷拘禁府中，等待另外发落。府邸禁止任何人出入，若有违抗者，格杀勿论，不用再来回报朕。”

    侍卫长捡起地上的纸，扫了一眼，心下大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诺!”

    苏寄云轻快的眨眼，她没想到女帝的盛怒来得这么迅疾这么猛烈。

    或许这就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吧。

    连让刑部去复查都直接跳过了，让皇家禁军直接赶往各大府邸，打人一个猝不及防。若是宁王提供的名单有问题，这些人可能就是无妄之灾。但如果没有问题，这些人确实也应该去天牢与宁王作伴。

    之前刑部彻查霖郡王一案时，便已经牵扯出来很多人，这次宁王直接丢了个重磅炸弹出来，朝堂，这次是真的会被彻彻底底的清洗一次了。

    皇宫内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飞快的传播出去，听到风声想逃的人也不是没有，但是速度总快不过带兵的皇禁军。逃跑路线都没有决定的时候，府邸便已经被封了。

    朝臣集中居住的区域，纵横相连，牵一发动全身，被封禁的府邸旁便是其他官吏的府邸，禁军在巷陌间穿梭，所带来的威慑感前所未有。

    尖叫声声哭喊声此起彼伏，也有不愿合作的，禁军执行了女帝的若有违抗格杀勿论的命令之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无数人等待自己的命运，驶向那无尽的深渊。

    苏寄云站在大殿，不知道为什么女帝还不让她走，她的事情已经上报完了，女帝却丝毫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

    女帝震怒之下连下三道命令，将下面的人折腾了个半死，这才想起来苏寄云还站着。

    “差点忘了你还在。”女帝看着她，“这里没你的事了，跪安吧。”

    苏寄云麻利的行礼，“微臣告退。”

    离开宫城，接过自己的马匹，赶回苏府。

    她有事得问她爹，连吃饭都顾不上了。

    苏以棠愁眉苦脸的看着写了一半的奏章，看到苏寄云进来之后移开了视线。

    “回来了。”

    苏寄云走过去，“爹。”

    “这次遭殃的，又是哪些人?”苏以棠直接开门见山。

    苏寄云一愣，“有点多，爹你知道什么吗?”

    苏以棠起身，“你觉得爹该知道什么?为父让人在水榭摆了晚膳，先吃点东西再正事吧。”

    苏寄云欲言又止，最后将原本要的话咽了回去，低头，“好。”

    快到盛夏，池塘的莲叶飘满了，些许已经冒出头的荷花迎着风，轻轻的摇曳着，带来阵阵荷香。

    两人在水榭坐下。

    苏寄云有点恍然，她似乎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这样于她爹一起面对面的用膳了，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一般。

    苏以棠给她夹菜，“你喜欢吃这个，多吃一点。”

    苏寄云接过，尝了尝，“府里的厨子做菜从始至终一个味道。”

    “你啊，口味被养刁了，才觉得府里的饭菜不好吃。”苏以棠无奈道，“虽然我也觉得味道差了点，但也能接受。想来这厨子的艺还不如你娘。”

    苏寄云有点意外，“娘从未下过厨。”

    “那是你出生之后。”苏以棠拿着筷子，虚空点了点，“因为生病，大夫不能进厨房，便再也没有做过。你是不知道，你娘的艺可好了!”

    苏寄云撇嘴，“我又没吃过，别在这逗我。”

    苏以棠笑了笑，“你啊，馋猫。”

    苏寄云噘嘴，不高兴的扒拉饭。

    “吃菜吃菜，别光扒拉米饭。”苏以棠给她夹菜。

    苏寄云吃了几口便饱了，放下碗筷。

    苏以棠也用完，下人将饭菜撤了下去，等到没人打扰的时候，他才开口道:“陛下让你去撬开宁王的嘴，你收获如何?”

    “得到了一些消息，都已经上报给陛下了。”道这个苏寄云就精神了，“除此之外，爹，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苏以棠理所当然的反问道:“瞒着你的事情多了去了，你的是哪一件?”

    苏寄云:“”

    苏寄云:“宁王，他曾经试图找爹合作，爹拒绝了他。所以他才将目标转向了我，打算将我坑死在夷州。”

    苏以棠默然了一会儿，叹气，“果然如此。”

    “什么意思?”

    “我们一家刚回朝的时候，便接到了绝大多数朝臣的橄榄枝，但是陛下需要为父做纯臣，任何人都不能倾向，任何人都不能站队。这样的情况下无论是是谁找来，为父都只能拒绝。”

    苏以棠站着，面向荷塘，“与整个朝堂为敌，必然会招致祸患。”

    “而宁王是一个变数。”苏寄云叹道，“他是个疯子。如果拒绝他，一定会有麻烦。”

    “确实，宁王很麻烦。”苏以棠道，“他的背景，他的个性，注定了若是遭到拒绝定会报复。为父也不怕他报复，但没想到，他从我身上无法下，居然会找上你。当初夷州那么危险，若是你出了个万一”

    他停住了，唯有深深的叹息，“终究是为父对不起你。”

    苏寄云摇头，“爹已经尽力了，宁王那种人，不是好相与的，爹没有对不起我。”

    苏以棠看着她，眼中溢满了怜爱，“让你入仕，究竟是福是祸”

    “福祸相生，无论选择什么路都是这样的，爹不用太放在心上。”苏寄云伸握住他的，“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知道自己的选择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苏以棠感慨的看着她，“你长大了。”

    “都已经在官场待了几年了，也该长大了。”苏寄云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松开。

    “是啊，都已经几年了。”苏以棠轻声道，“苏虞那子的课业，看上去也没什么指望，看来不能走仕途了。”

    “这不是好事吗?苏家入仕的人已经够多了，他还是离朝堂远一点比较好。”苏寄云道，“我当初带他回来，就是为了让他快乐的长大。”

    “你没有过上的人生，让他过上，也好。”苏以棠点头，“只是不知道这子以后有什么造化了。”

    苏寄云道:“无论什么造化，都得慢慢来，不是吗?”

    苏以棠点点头，没有再什么。

    夜色凉如水，荷香随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