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谋可不是我们？’穆四夫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直到她又挨了那粗使婆子一巴掌，被打得眼冒金星后，看见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男人，背着一双走入了破庙。

    “盛少爷。”

    她听见那名婆子恭敬唤着那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摆了摆，态度和煦地道：“不必管我，你们只管做你们想做的就行，这是当初答应了你们的。”

    ‘盛’这一个姓令穆四夫人瞬间反应过来，惊惧不定地道：“你、你你是镇国公府的大少爷，盛齐南。”

    被直接叫破了身份，盛齐南毫无惊慌，只微微笑了一下：“穆四夫人博闻多识。”

    穆四夫人瞬间更为惊惧了，浑身都发起了抖：“你你们究竟要做什么？我告诉你们，我可是穆家四房明媒正娶的夫人，你们不能对我怎么样否则、否则穆家、不、我侄女穆十娘不会放过你们的！”

    ——盛齐南绑她时甚至都没有打算隐瞒身份。

    这代表她今天可能回不去了。

    似乎猜出了她的所想，盛齐南脾气很好地解释道：“穆家虽然已经没落了，但好歹是有些姻亲故旧在的，莫名丢了一个房头的当家夫人，确实是不好交代。”

    “所以我们一开始并没有打算灭四夫人的口。”

    “只是”

    他看了眼那三个粗使婆子，挑了一下眉道，“只是这些合作伙伴的要处置穆四夫人您的态度实在太过坚决。我们盛家又一向好话，想着不过是多麻烦一点，所以考虑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

    然后他不屑啧了一声：“穆四夫人，您在府里的人缘很不咋地么。”

    穆四夫人惊恐地看向那些婆子：“你、你们想要杀我？”

    那名粗使婆子眼睛都红了，怒视着穆四夫人道：“夫人，这都是你逼我们的。”

    “穆家经历了这等大难，养不起那么多下人了，要遣散一部分我也能够理解。”

    “可从没有一个人像您一样，把事情做到这么绝的。”

    “如大姐教导的三房那般一人给了二两银子安顿费，我们也都不指望了，心想着四夫人您入府时间短，头积蓄不多，行事气一些也能体谅。”

    “谁知道我们体谅了您，您却从来没打算放过我们。找我们要身契银子就算了，还要这些年的伙食银子住宿银子和衣裳银子。”

    “您这是苍蝇腿里都要抠三两油啊。”

    “我们在穆家干了大半辈子，你的衣食住行哪一样不是我们伺候，哪一样不是我们我们操心。这些年你十指不沾阳春水，吃得用的无一不精，哪一样又不是我们这些人精心伺候的。”

    “合着我们累死累活了半辈子，在四夫人的眼里，都成了我们白吃白用府里的，临走竟还要给倒贴给您银子了？”

    “还有，你不给我们发月钱就算了，还不让人给我们吃饭，不让我们住府里的屋子，甚至连我们自己花钱到外头买东西，都要先给你交一笔过路费。”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要给奶奶治病，一直没能存下钱来，而给不起那一笔过路费，厨上的银杏儿昨儿个在饿了三天后，一头栽死在了大锅滚水里。”

    那名粗使婆子着蹲下身子，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银杏儿是我唯一亲孙女，是我这后半辈子的根唯一指望。要不是你，以她的勤快本分脚，哪怕出去当街淘米，都不会把自己活生生饿死。”

    “四夫人，你真该下地狱啊！”

    伴随着那名粗使婆子的哭声，其余两名粗使婆子也扭头，愤恨地望向了穆四夫人。

    “我家汉子常年要吃药，都靠我给府里粗使拿钱。因为四夫人您不肯放人，他已经断药一个月了。大夫他撑不了多久了。四夫人，这都是你造的孽。”

    “我大孙女今年才十岁，刚进府里当差一年而已。你嫌她拿不出钱来，居然还想着要把她再卖一次？四夫人，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在那些如要吃人的目光里，穆四夫人感受到了生命危险，也终于感受到了后悔，一时不断挣扎着往后退，哭得涕泪俱下。

    “不不不，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你们不要过来。”

    “我把银子都还给你们，都还给你们好不好，求求你们了，你们放过我这一回，好不好。”

    在绝对的恨意面前，穆四夫人的求饶没有一丝作用。

    她被三个粗使婆子拳打脚踢了足足一刻钟。

    直到她脸肿得都看不见眼睛，胳膊上都是青紫痕迹，险些不出话来，问不出任何消息了，盛齐南才喊了一声停，将她救了出来。

    盛齐南听完几名粗使婆子的控诉，看向穆四夫人的神情十分惊异，忍不住开口问道：“敢问四夫人一句，您这么克扣下人的钱，还险些丢了一条命，最终赚了多少么？

    穆四夫人已经被打怕了，不敢不开口：“一、一千三百两。”

    盛齐南露出一言难尽表情，对穆四夫人道：“你知道前段时间三房放走的一个管事，因惦念着老东家的恩情与困难，去了新东家幕合斋后，随拉了一笔生意给三房布庄，让穆十娘赚了多少么？”

    穆四夫人茫然地摇头：“多、多少？”

    盛齐南伸出了一根指：“幕合斋恰好急需要用布，一口气把穆家三房布庄搬空了。仅仅这么一趟，穆十娘就在半天内，赚了整整九千两银子。”

    穆四夫人发出了震惊的惊呼声：“什么？”

    她第一反应是抱怨穆十娘又坑她，又这么好的事居然都不带上她；随即又想到了那日分家时，穆十娘曾对她们的劝，和她私底下对这番话的嘲笑，又悻悻然闭了嘴。

    她鸡飞狗跳闹了大半个月，把府里府外上上下下都得罪遍了，还即将丢了一条命，才换来了一千五百两银子，还在自鸣得意地觉得穆十娘会嫉妒她。

    谁知道，仅仅是一个管事的随搭条线，穆十娘就这么轻轻巧巧的，在短短半天里，赚到了整整九千两银子。

    一时间穆四夫人嫉妒得肠子都悔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