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穆十娘,你居然早就知道
穆十娘:
“十娘并非大罗神仙,只是提前猜到罢了。”穆十娘朝穆四夫人扔了一张毯子与伤药,淡淡地转移了话题:“四婶如今的情况不适宜骑马。暗影卫马上会带着一辆大马车来的。”
“这段时间,四婶不若先去处理一下伤口。”
穆四夫人终于从杀身之祸中缓过神来,七八脚接过了伤药,惊恐不安地连连点头道:“对,先处理伤口。我今日受伤太重了,得先处理好伤口。”
大抵是方才经历的事,着实吓破了她的胆,穆十娘从天而降的解救又令她印象太深。
穆四夫人在接过伤药与毯子,走向破庙内堂准备上药时,竟扭头复杂看了穆十娘一眼,嗫嚅地开口道:“十娘”
她其实是想要道歉的。
——她想之前的事,是她做错了。
她不该不听穆十娘的话,不该嘲笑穆十娘的愚蠢,以至于闹出今日大劫,还得靠穆十娘来救命。
归根结底是她太愚蠢短视,对不起穆十娘的好意。
但她终究没脸出口,最后也只咬唇丢下一句:“十娘,今天谢谢你了。”就匆匆扭头钻进了内堂。
后面赶来的二管家,刚踏入破庙的门,就看见了这一幕。
待穆四夫人快步躲入后堂后,他忍不住由衷感慨道:“还是二姐善于驭人啊。经历了这么一吓,四夫人如今居然都会开口感谢二姐了。想必此次之后,四夫人也将痛改前非了。”
穆十娘神情却十分平静,淡淡地道:“只是一时落难被救的本能反应罢了。”
“传奇戏本里,那些经历了某些事就幡然悔悟痛改前非,人生因此改头换面的情节,大多都只是为了给人一个心里安慰,让他们相信尽管现状并不如意,但只要有一天遇上了遇,他们就能够翻身改命罢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都是有惯性的。”
“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她经历了那么多事,只能明她已适应这一思维与行事了。”
“如今只有短短一天,她就彻底洗心革面,抛弃旧有的思维与行事了。”
“二管家,你相信吗?”
二管家登时哑口无言,最后只能苦笑道:“大姐,人活在世,又何必如此清醒。”
穆十娘平静道:“身处乱世,若不能清醒地活,便只能混沌地死。”
“而我想要活着。”
然后她吩咐道:“只和以往一样派人继续盯着她。如再遇今日这样的事,也是一样的处理——不要急于救人,让她吃一番苦头,只派人在旁边看着,不死了就行。”
“虽然不能让她变了性子,多吃几次苦头,总能让学会一些敬畏与教训的。”
二管家明白穆十娘的意思:“老奴知道怎么做的。”
二管家不敢保证别处,但穆家内部的任何风吹草动,是都躲不过暗影卫眼睛的。
因而盛齐南一寻到那三名粗使婆子,暗影卫的人就已经发现,并知晓他们的计划了。
他们并没有一开始就出,就是为让穆四夫人吃一个教训。
穆十娘又扫了眼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还有这些人也一并处理了吧,记得脚千万得干净些。”
四个被彻底打晕的人还好,其余还有一丝清醒的人,听见这句话都是登时一哆嗦。
盛齐南甚至已顾不得被打烂的嘴,惊惧挣扎着想要往后爬:“穆十娘,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我可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孙。镇国公府不比你们穆家这破落户,我要是丢了。我若是除了任何事情,镇国公府不会放过你的。”
穆十娘颇为惊奇地问道:“所以,你们镇国公府原来竟想放过我?”
盛齐南当即被噎住了:“额这”
镇国公府的确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穆十娘。
但每一次对付穆十娘时,镇国公府都会败得一败涂地,甚至主动给穆十娘送上好处。
从这种程度上,他这句‘不放过’的威胁好像真没有威胁力。
想到此处,盛齐南仍是迷惑不解,忍不住开口道:“人死前好歹还给顿饱饭。”
“穆十娘,今日我明明已经买通了穆家下人,又伪造好了穆四夫人在别处的痕迹,甚至还找了相似的人与马车去了钱庄,种种都做到了天衣无缝。
“你究竟是怎么发现我们的,又到底打算作什么?”
“天衣无缝?”穆十娘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斟酌了半晌措辞:“盛公子,你知道这世上有种嗅觉灵敏,可以帮主人分辨与寻人的动物叫做犬吗?”
盛齐南:???
盛齐南表情茫然,喃喃地道:“居然是犬?”
穆十娘于是语重心长地劝道:“盛公子,我还是认为如果自己不聪明的话,就不要想着做局害人了,否则只会徒然惹人笑话。您呢?”
盛齐南:
他是想要反驳的,却发现自己竟是没法开口。
“至于怎么处理你们?”穆十娘上下瞄了他一眼,挑起了眉头:“这个问题,盛郎君您不是早想好答案了么?”
“活着有活着的用法,死了有死了的用法。”
“活着可以用来要挟镇国公府,盛家长子嫡孙身份贵重,多少能换些好东西吧;若是死了就制造一场凶杀案,将嫌疑栽赃给镇国公府的人,让本就因一百二十万两银子焦头烂额的镇国公府,再彻底乱上一把。”
“无论如何,穆家都不会亏。”
“不是么?”
盛齐南表情一瞬变得格外惊恐:“穆十娘,你一早就知道?!”
他的惊惧不仅因为穆十娘语气里,对他生命的淡漠与不在乎;更是因为原因一无所觉的穆十娘,竟一口道破了他所有计划。
这只能明一件事情。
——从一开始他们的每一步动作,都已经落入了穆十娘的股掌之中。
她如同一只闲暇的猫,玩弄着一群愚蠢的老鼠般,看着他们辛辛苦苦大半天做好了捕猫局,在自鸣得意沾沾自喜时,轻轻巧巧出拍死了所有人。
只这一点便能看出,这个女人何其聪明何其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