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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宿州城。

    因为距离夏朝最为遥远，相对来受夏军铁蹄肆虐较少。宿州城城墙较晋州、安州、许州三城来更为完整单薄，少了些战火肆虐后的沧桑与残酷。

    一如宿州城百姓的气质

    穆十娘领着一列大军到宿州城城楼下时，城楼底下已经聚齐了一大群闻讯而来的百姓，男女老幼都有，大多都衣衫褴褛带着补丁，不少还都连鞋都没有。

    尽管边境民生多艰，百姓们普遍都很穷苦，但仍能一眼看出这些人大多都是最底层的劳苦百姓。

    此刻他们正都拦在她面前，双眼含泪地看着她。

    “穆大帅，您不能去啊。”

    “穆家已经为边境牺牲太多了。”

    “穆家不能再为了边境百姓死人了，你们吃得苦真的太多了，我们良心受不住啊。”

    穆十娘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承诺道：“各位不必担心，穆家守护了边境百年，我都知晓该怎么做的。”

    然后她朝号兵示意了一眼。

    立即有士兵举起了铁皮大喇叭，高声喊着道：“穆大帅来此，请楚七皇子与夏朝使臣来见。”

    楚七皇子是早已等候在城楼上的。

    虽然昨天已提前高兴了一天，但当此刻看见穆十娘真的到了宿州城，他仍然没忍住当场笑出了声。

    “穆大帅，久违了。”

    穆十娘不耐地甩了甩马鞭，淡淡道：“上次这般作为对相见，还是我一枪将楚七皇子您挑下马，三招打得你屁滚尿流，看着我哭爹喊娘喊饶命时。”

    “的确算得上是久违了。”

    城楼上下都响起了轰然的嘲笑声。

    “居然还有这一着？”

    “曾经被大帅追着打成这样，现在还敢这么叫嚣，果然是老皇帝的种，一贯的不要脸呢。”

    “下败将还敢这么叫嚣，真是颇有勇气。我就觉得够丢人现眼的。”

    听着城楼下如潮水般的议论声，楚七皇子面庞登时气得青了：“穆十娘，看来你倒是一贯还牙尖嘴利。”

    穆十娘平静道：“多谢楚七皇子夸奖，比不得楚七皇子被老皇帝指责无用时，百般辩解与求饶时的口舌灵巧。”

    人群哄笑声更加响亮了。

    甚至还有不少好事的混混们吹起了口哨，朝楚七皇子比起了中指，接连发出了不屑的嘘声。

    被当众接连掀了老底，狠狠丢了一场脸，楚七皇子的脸已经黑如锅底了，咬牙切齿地道：“事到临头了，还这般不知好歹。”

    穆十娘似乎不解地挑起了眉。

    楚七皇子却已不敢和她狡辩了，只强忍着一腔怒气，朝穆十娘冷声道：“既然穆大帅都已经远赴宿州城了，想必是答应了以一名穆家人换一座城的条件了吧？”

    穆十娘漫不经心地挑眉：“看起来，楚七皇子提出了一门极好的买卖。为了边境三城的百姓，我并没有拒绝得权力。”

    楚七皇子冷哼一声：“你知道就好。”

    穆十娘挑眉道：“所以，楚七皇子殿下，我现在能够进宿州城了么？”

    楚七皇子勾起了一个张狂冷笑：“急什么。”

    然后他瘫在了轮椅上，任由着丫鬟仆妇们给他捶着背，恣意张狂地提出了要求：“本王作为和谈官员，奉旨传达夏朝方面的意见。在能够正式作为交换条件入城前，穆大帅需要证明自己诚意。”

    穆十娘漫不经心挑了一下眉，似乎觉得事情颇为有趣似的：“所以楚七皇子你想要提出什么条件呢？”

    楚七皇子面庞因浮现了阴毒与仇恨，一字一顿地压抑解气又咬牙切齿道：“当着所有人的面，你穆十娘要在楼下自断一只胳膊与一条腿，并且高呼着自己乃是夏朝人的一条狗。”

    此话一出就激怒了所有百姓。

    人群立即掀起了一阵怒骂与哗然。

    “这也太侮辱人了！”

    “砍掉一个胳膊一条腿就算了。穆家和夏朝可是百年世仇，要穆大帅当着所有人的面，自己是夏朝人的一条狗。这只怕是比杀了穆大帅更屈辱的事了。”

    “穆大帅，这实在是太欺负人了，您不能答应。”

    “对，穆大帅千万不能答应。”

    “穆家人有穆家人的骄傲，夏朝人这不仅是在踩穆家人的脸面，还是在踩咱们楚朝人的脸呢。”

    “大帅，不就是劳什子夏朝来使吗？大不了咱们一了百了了。”

    城楼下百姓们的喧哗与怒骂非但没有令楚七皇子感到愧疚，反而愈发令他头皮一阵一阵麻烦，感到了当众折辱穆十娘的极端兴奋。

    他死死地盯着穆十娘，眼神里满是兴奋考究的光。

    你穆十娘不是最在乎百姓吗？

    不是最讲究骄傲吗？

    我偏要看着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自己是夏朝人的一条狗，把自己的脊梁骨踩碎在了所有人面前。

    他也料定了穆十娘不会从命。于是他轻巧地拍了拍，又往本就热烈的火上浇了一桶油。

    城楼上立即多了一排被吊着的百姓。

    粗略一看至少有十来人。

    “同时夏朝人还了，如果穆大帅远道而来，折腾他们一番后，却又不想证明自己诚意得话，这些百姓就是他们被愚弄的代价。”

    这一番无赖作态又激怒了百姓们。

    他们咬牙切齿怒瞪着楚七皇子，口中一连声骂着‘畜生’、‘没有卵子’、‘逼人太甚’、‘真想杀了他’。

    楚七皇子唇角笑容越来越兴奋挑衅：“穆大帅，所以你愿意证明自己的诚意吗？”

    出乎意料，穆十娘一口答应了下来。

    “好。”

    周围百姓连呼着不要。

    楚七皇子愣了一瞬，随即是胜利的狂喜与爽感，扬天张狂地大笑了三声，才低头阴沉地望着穆十娘道：“穆大帅果然是个爽快人。本王静待穆大帅的表演。”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向穆十娘。

    从胯下马背上抽出一把长枪，穆十娘将那柄长枪握在了里，然后举到了头顶的高度。

    然后她用高亢雄壮的声音，朝所有人喊了一句：“全体穆家军听命，给我立即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