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 你怎么了？”谢解追上来，看到顾枕脸色不好, 忙扶了他一下。

    顾枕回过神来, 推开他的手：“我没事。”

    他继续朝着后厨的方向跑去。

    其他人不明所以, 也跟着跑起来。

    正是吃饭的时候, 本该忙碌的后厨里却空无一人。

    来不及收拾的案台上, 还摆着一只山鸡。山鸡的脖子被割掉一半, 鲜血汩汩往外冒, 彩色的羽毛被血浸透了, 黏在一起。但山鸡还没彻底断气, 正在徒劳挣扎, 的眼睛里满是痛苦和对生的渴望。

    牧洵上前, 将手放在山鸡的颈部，度入灵力。

    山鸡是妖，但这时候已经被毁掉内丹，不了话，甚至已经没多少意识, 只不过比普通山鸡命长一点而已, 不过也救不回来了。

    牧洵叹息一声, 闭着眼睛弹出一缕指风，让它安静地去了。回头看到苟真也跟了过来, 忙示意他来查看。

    顾枕戴了天眼, 一眼就看出厨房里不对劲——空气中有丝丝缕缕颜色各异的雾一样的东西, 细细密密地缠绕在一起, 其中黑色最多，而看到那些黑色，会让人心底里觉得不舒服。

    “那些是怨气。”牧洵走到他身边，，“这里杀的动物，多半是已经成精或者有了灵智的。虽然那些妖类都被毁了内丹，但他们毕竟和普通动物不一样，所以怨气会格外重。”

    他着，走过去开旁边储物的冰柜。冰柜里还有一堆鸡鸭鱼等动物尸体，外表看起来跟普通鸡鸭鱼没什么两样。但顾枕看得出来，冰柜里竟然也有大团凝固的怨气。

    因为他们制造的动静太大，很多吃饭的人和服务员都跟着跑了过来。

    舒北井在外面亮出证件，拦住无关人员，只放了老板进来。

    老板是普通人，看不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看到一只活鸡，毛都没拔，就那么扔在案台上，厨房里到处是血迹，看着脏兮兮的，也很不开心。

    他以为牧洵他们是来查卫生的，急忙为自己开脱：“我们这里一直很卫生很干净的，今天只是，只是……老李！老李呢？”

    “老李是谁？”牧洵问。

    “老李是厨师长。”老板，“平时厨房的事务都是他负责的。他做菜好吃，但是不喜欢别人看到，是怕被偷师学艺。我们也想着这也可以理解，便很少来后厨，没想到他竟然……”

    牧洵不想听老板在这里推卸责任，断他的话：“你们后厨除了厨师长，连个杂的都不需要吗？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杂的有，都是老李自己招的人。”老板这时候也后悔，“刚才明明都还有人在的，谁知道跑哪里去了。找到老李，我一定要开除他……”

    牧洵再次断他的话：“老李家住哪里？什么来历？”

    老板支支吾吾一会儿，什么都没出来。

    看样子，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也正常，能随便杀妖类来做菜的，怎么可能是普通人？他想必也不会把真实的来历告诉老板，那些他招来杂的帮工，不定也全是妖精。

    “牧头儿，西南方向。”苟真从尸体中抬起头来。

    “你家店内卫生明显不达标，先关门整顿吧。”牧洵发掉老板，又朝舒北井使了个眼色。

    然后他拉着顾枕朝西南方向而去。

    舒北井等牧洵他们走了，拦住谢解。

    “你干什么？”谢解着急，想跟着顾枕他们去。

    “这些事情，你就没必要知道了。”舒北井伸手在他额头上一拍，谢解晕了过去。

    顾枕跟着牧洵走出饭店，抬头一看，西南方向刚好是晋羽山。

    吴之珩已经跟着苟真抢先走了，霍南跟在牧洵身边转。

    牧洵则低声跟顾枕商量：“我们得快点，我要用法力带你过去，能抱你吗？”

    顾枕知道他是故意的，但顾枕现在也着急，所以稍微一犹豫，就抓紧了牧洵的胳膊。

    牧洵瞬间笑得看不见眼睛，搂住顾枕的腰，脚上稍稍用力，飞了起来。

    这不是顾枕第一次被牧洵带着飞了，没有了第一次的紧张，他还抽出心思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只可惜飞太快，夜色又浓，什么都看不清楚。反倒是因为跟牧洵靠太近，鼻端感知全是牧洵的气息，感觉有点燥热。

    两人眨眼就到了晋羽山脚下，吴之珩和苟真等在那里。

    “山上气息紊乱，我只能判断大概方向，就在晋羽观附近。”苟真。

    吴之珩的脸色非常难看，晋羽观算是他的大本营。

    “分头上山，在晋羽观集合。”牧洵停下来，却没有松开抱着顾枕的手，“厨房的怨气极重，明他们杀了很多妖，大家要心。”

    吴之珩和苟真答应一声，默契地分开，一左一右朝山上跑去。

    牧洵拉着顾枕，刚迈出去一步，又转回头看向不声不响跟在后面的霍南：“你跟着我们干嘛？”

    “这不是有危险吗？”霍南，“我好歹也是吸血鬼，可以帮帮忙。”

    牧洵看了他一眼：“一个晕血的吸血鬼，能帮什么忙？倒忙？”

    霍南也不在乎他的讥讽：“不要看任何人，这话不是牧先生自己的吗？”

    牧洵眯了眯眼：“你认识我？”

    霍南不承认也没否认：“牧先生这么有名，知道你过的话多正常。”

    牧洵深深看了他一眼，也不再追问，只是道：“你愿意跟着就跟着，不过要是阻碍了公务……你自己心点。”

    他话没完，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

    霍南微微一笑，露出两个酒窝，无辜又可爱，倒显得牧洵有些人之心。

    牧洵也不再管他，带着顾枕往山上走去。

    这时候他好像一点不着急了，走得很慢。

    顾枕感觉很奇怪：“如果那么多妖都是老李杀的，那他显然很厉害，为什么还要在一个饭店做厨师？”

    “你有没有发现那些尸体和普通尸体有点不一样？”牧洵反问。

    顾枕想了想，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摇了摇头。

    “除了案台上的那只山鸡，冰柜里的尸体血量明显不足。”牧洵，“你还记得你煎牛排时吓唬陆羽周的话……”

    牧洵的声音戛然而止，尴尬地蹭了蹭下巴。

    顾枕微微一怔，忍不住笑起来。

    那天他和陆羽周瞎的时候，知道苟真和舒北井在外面偷听，他们把那些话转述给牧洵不奇怪，但牧洵自己漏嘴，就有点好笑了。

    不过牧洵向来脸皮厚，很快没事人一样继续道：“其实你那天的也有一定道理，今天冰柜里的尸体，全都干瘪苍白，像是……生前就被吸干了血。”

    被吸干血这种事情，很容易就会想到吸血鬼，尤其是后面还跟着一只的情况下。

    顾枕想要回头看霍南，但又觉得不礼貌，硬生生忍住了。

    但霍南却自己承认了：“牧先生的没错，那些尸体的确是生前就被吸干了血。”

    牧洵和顾枕同时转身看着他。

    霍南本就苍白的脸色在月色下简直像一张白纸，让他在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点瘆人。

    “所以，是你的同伴干的？”牧洵问。

    “不是同伴，顶多算同族。”霍南，“所以我才坚持跟来。”

    “那你知道是谁吗？”牧洵又问，“你一来就请客吃饭，外面那么多家餐厅不选，选中的餐厅刚好有问题，又在我们发现的时候瞬间撤得干干净净……霍先生，你可别告诉我，这些都是巧合？”

    “不是巧合。”霍南再次大方承认，“我就是冲着那个干坏事的吸血鬼来的。”

    牧洵不再话了，等着霍南自己坦白。

    霍南果然接着道：“你们都知道，吸血鬼这个种族，是需要不断吸食鲜血，才能存活下去。不过，现在的生存环境不好，吸血鬼的名声也不好，存活的族民越来越少。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少树敌，现在一般吸血鬼都尽量只食用普通动物的血。可是，相比普通动物，人类和妖类的血，更有营养。所以，也会有吸血鬼扛不住诱惑，偷偷在外面干些违背族规的事。”

    “老李叫李崖，是被驱逐出族群的吸血鬼。但他做的事情，已经影响到整个族群，所以我不得不出来除掉他。”霍南叹了口气，“但是我查到，李崖现在有个很厉害的帮手，我一个人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只好找你们帮忙。”

    顾枕忍不住道：“异案组本来就是管这些事情的，你直接报案不就好了？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一圈？”

    “我本来是想带你们去饭店，然后直接抓住李崖，既能完成任务，又能在喜欢的人面前刷好感。”霍南看了牧洵一眼。

    顾枕也看了牧洵一眼。

    牧洵：“……”

    “可是没想到，他们会逃得那么快。”霍南接着道，“可能是……认出我了吧。”

    顾枕觉得，应该是牧洵点的那一堆带血的菜品让李崖怀疑了。霍南为了牧洵的面子，才没直接。

    这是真爱啊。

    顾枕朝旁边让了让。

    牧洵抓住顾枕的手臂，问霍南：“你喜欢枕？那你趁早消这个念头吧。”

    顾枕：“……”

    霍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