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春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福芸一大早起来，就跟着两个哥哥，去了地里。

    她要去挖萝卜。

    萝卜种下去有阵子了，前几天翻土的时候她看见萝卜已经长得很好了，可以挖出来吃了。

    顺便再摘一点白菜回去，中午再煮一碗红薯饭，又是美滋滋的一餐。

    远远的，自家田那边，福大富就吆喝道：“妹妹，你挖土的时候仔细着，别伤到啦。要不要我帮你呀？”

    “不用啦——”

    福芸大声吆喝回去，挥动铲头，那是一个上下翻飞。

    她也是医学院出来的，草药挖得多了，挖个萝卜还难得倒她？

    不一会，福芸拿着铲子，顺着萝卜的边缘就将土给刨开了，再抓着萝卜头，用力一拔，却没拔出来。

    “”

    福芸连忙去看怎么回事，却发现，这萝卜好像有点大，根茎有一部分延伸出去了，缠在了土里，这才没拔出来的。

    “哼，萝卜，我今天吃定你了。”

    福芸心里想着，再一用力，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脸也拧巴在了一起，这一棵大萝卜，才终于拔了出来。

    但也因为惯性，福芸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泥地，软趴趴的，福芸拍了拍屁股，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两个哥哥，见他们认真锄地没发现，才松了口气。

    刚回过头来，忽然果树林子里，沈清河就冒了出来。

    他正对着光，脸上看着却是那么干净，笑着就道：“脸上还有呢。”

    完凑了过来，像是想从袖子里拿帕子，一时却没找到，便直接拿了衣袖，帮福芸擦了擦脸。

    福芸是呆了呆的。

    她怎么能想到，堂堂“难不倒我”的医学生，这头一次拔萝卜就吃瘪了，还给人看见了。

    还好她现在是个短腿，力气有限，不然就丢人了。

    “咳。”

    福芸站直了一些，假装严肃就道：“你怎么偷偷躲起来看我拔萝卜呢，砍完柴了？还不如来帮我”

    沈清河看着福芸“脾气”上来了，嘴角忍不住就扬了扬，道：“好啊，我来帮你。”

    二人蹲在地里没一会儿，先前福芸种的萝卜基本上都已经挖了出来，顺便还挖了几颗白菜。

    “你这萝卜，倒是大。”

    沈清河看着背篓里的农作物，忍不住就道：“一颗也就罢了，好像每一颗都这么大，厉害啊，福芸。”

    沈清河难得这么正经叫一次福芸的名字。

    福芸便继续板着脸，装作正经道：“那是当然。你不看看，我福芸可是”

    话还没完呢，忽然远处的田埂上，匆匆忙忙跑过去了一个人，那人眼熟，像是福强的儿子，福长山。

    “长山哥！”

    福芸忙喊了一声，提醒道：“你篮子里的东西都掉出来啦。”

    福长山今天应该也是去了地里摘一些菜中午吃的，可这会儿也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竟然这么着急。

    篮子里的大白菜都掉出去了，他竟然也没发现。

    福长山听见福芸远远的这么一吆喝，停了脚步，忙回头一看地上，就见一颗大白菜正在地上打滚，往田埂边上滚过去呢。

    正好，是福芸的方向。

    福芸看着朝着自己滚过来的大白菜，忙不迭跑过去就要接住，她一弯腰，白菜近在眼前，却忽然又消失了。

    被沈清河截胡了。

    “长山兄弟，呐。”沈清河动作很利索，捡起大白菜以后，直接就往福长山那儿丢了过去，又问道：“出啥事了？急匆匆的？”

    “唉！”

    福长山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解释道：“我爹的老黄牛今天一早还好好的，刚刚忽然就趴在地上不肯动了。”

    “这可不吓死个人？我连忙要去找找张大夫，看看能不能医。”

    福芸就站在沈清河边上，听完有点惊讶。

    昨天她还见过那老黄牛呢，一双眼睛那么亮，今天就病了？

    这古时候的牛呀，可不像电视剧里演的能随便吃。

    牛是拿来耕地的，朝廷里还有人专门负责记载，哪个村里有一头牛，牛要是忽然出了问题，那可是要被问责的。

    难怪，福长山这么着急。

    “我去瞧瞧。”

    福芸略微觉得奇怪，忙就往田埂上跑了过去，跟着福长山一起，到了她昨天“逃命”时去过的那一片农田。

    早春，麦田绿油油的。

    福芸赶到时，见到了田间路上，为了好多人，她依稀能从人堆缝里，看到躺在地上的大黄牛。

    还真病了？

    “福芸——”

    福芸正要过去呢，忽然从人堆里传出来了一声吼。

    福大妞从人堆里出来，气势汹汹地往福芸这里赶，一边又喊道：“昨天我可瞧见了，福芸来过这。”

    “不定，就是她给大黄牛下毒的，玉兰，是不是？”

    完，福大妞就推了推福玉兰。

    果然，福玉兰也跟着点头，开始控诉福芸。

    “”

    福芸有点想扶额，看着凶巴巴的两个人，忽然就露出呆愣的样子来，喃喃道：“我没有呀，我我为什么呀？”

    这两个人话，不过脑子的吗？

    她家这阵子仰仗福强，得了不少照顾呢，害她家大黄牛做什么呀？

    “福大妞，不许胡！”

    福芸咬咬牙，眼看着福大妞握着拳头要过来，她就开始琢磨着，应该向大人们求助，还是应该拔腿就跑。

    就在这时

    福土不知道从哪儿出来，挽起了自己的袖子。

    “啊——”

    福大妞和福玉兰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回忆，直接转身拔腿就跑。

    “？？？”

    福芸根本就没看到福土，还觉得奇怪呢，喃喃道：“我都还没跑呢，你们俩跑什么呀？”

    喃喃完，福芸已经走到人堆前面了。

    大黄牛躺在地上，四肢摊开，跟死了一样，但是肚子还在有规律的起伏着，显然在呼吸。

    就是

    昨天大黄牛一双有神的眼睛，今天看上去好像呆滞了一些，竟然还流眼泪了。

    “”

    福芸觉得很奇怪，伸就去摸了摸大黄牛的脉搏。

    给动物摸脉搏，她也是学过的，这会儿又试了试，发现勉强还能得心应，只是摸完以后，她更疑惑了。

    大黄好像，脉象正常呀！

    就在这时，人堆后头，提着药箱的张大夫跑了过来，一边过来，还一边问道：“谁，谁晕倒了？”

    大春天的，难不成有人中暑？

    福芸看着张大夫胡子都没刮干净呢，就知道这是刚起来洗漱刮胡子到一半，就被福长山给叫过来了。

    “这儿呢，大黄病了。”

    福芸笑嘻嘻的，就见张大夫愣住了。

    原来，不是人啊。

    这一顿折腾，就过了好久，张大夫到底是个大夫，不是兽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

    围观的人眼看着日头大了，早上的活儿都还没做完呢，也只得纷纷散了，但一个个的脸上呀，都是忧心忡忡的。

    他们村里有这头牛，隔壁村羡慕不已呢。

    要是出了事，福强那儿怕是要被问责，他们村里人引以为傲的“有牛”以后就没了呀！

    福芸忍不住握了握拳头。

    村里人的集体荣誉感她都看在眼里了，福强家这么帮她家，这回不管怎么，她都要想办法，让大黄牛好起来。

    “强叔。”

    福芸眼看着把脉没作用，只得从根源想办法，便问道：“大黄这几天都吃了什么？能带我去看看吗？”

    “我以前吃坏了东西，肚子痛，会拉水的张大夫不是医者吗？从这方面入行不行呀？”

    福强是真的关心则乱了，老脸拧巴在了一起光着急了，都没想办法。

    这会儿，被福芸这么一提醒，还真的就反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