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哀默心死,生亦何欢死何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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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很远很远……好像来自于很远的地方,安晓晓听到了范有金的声音。

    “晓晓,你醒醒。”范有金在揪耳朵、拍脸都无效后,他选择了最后一招,掐人中,好在这一招灵,因为安晓晓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的晓晓是迷茫的,她不知自己在哪里?

    为什么被范有金抱在怀里,眼前是一大两三张涕泪横流的脸,。

    她恍惚的:“怎么了?”

    她想抬起手去擦儿子那张鼻涕眼泪糊满了的脸,却让剧烈的疼痛唤醒了模糊的意识,她记起了昏迷之前发生的事。

    她咬着牙,对着眼前同样涕泪横流的那张熟悉的大脸狠狠的挥着手掌。

    虽然她很使劲,但在刚抱起哭泣侄女的有香看来,嫂子的手都没有怎么挨到自己哥哥的脸上,因为嫂子挥动手掌带来的龇牙咧嘴的表情,让担忧嫂子的有香感觉人的人更疼。

    安晓晓推开了范有金,拉起床上的包,艰难的抬起胳膊,咬着牙把包挂在脖子上,推开拎着鞋拉她给她穿鞋的姑子,将抱着她的腿的儿子和女儿的手扯开,她走了出去。

    天,好像理解安晓晓的心情,同情为了爱情孤注一掷从省城来到县城的这个柔弱、倔强、漂亮的女人,碎雪转成了鹅毛大雪,吞噬着安晓晓穿着袜子的脚踏出的印记。

    风,还在肆虐的飞雪中助阵着,与安晓晓的丈夫一样给这个不听父母之言的女人更厉害的惩罚。

    安晓晓的思维好像停滞了,她不觉得自己考虑什么?

    实际上她也没有考虑什么,她只想离开那个曾经装下她新婚甜蜜的房屋,离开那个承载了她开心与快乐曾经的家,现在已经不是了,里面住着对她宛如敌人一样的婆婆。

    她甚至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今天领会了。

    一路上,她只穿着袜子,嘴角还流着血,走在街上。

    无视过往行人注视的目光,好像路边有人在和她话,但她什么都没有听到。

    她走回了家。

    路上,范有金几次拉她,都被她拳脚踢的挣脱开后,选择默默的跟在她的后面,看她像一个孤魂野鬼似的,在这个熙熙攘攘办年货的大街上,跌跌撞撞的走着。

    由于没有穿鞋,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在今天这样一个漫天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下着的今天。

    有些细心的人看到了就盯着看,安晓晓没有感觉,她只是脑袋懵懂的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走着。

    范有金也很后悔,但最多的是恐惧,当安晓晓昏过去、在母亲一声声「使劲」的声音中,掺杂着妹妹惊恐的叫声:“哥哥,你把嫂子死了……”

    他才猛然从愤怒仇视的拳头中拉回了理智,他的心被悔恨和恐惧吞噬着。

    但当安晓晓睁开眼睛的时候,恐惧和悔恨已经被一种奇异的快感掠过,似轻轻飘荡的羽毛刷了一下,有一种无法言的舒畅。

    他跟在安晓晓的身后,他一次次的拉她,被她拳脚踢的挣脱开,在走出院门来到街上时,他不敢拉她了,因为在街上,怕熟人看见、怕领导看见……

    他看见安晓晓只穿着袜子的脚,走在寒冬腊月天气,已经沉积了厚厚一层洁白雪花的柏油马路上,自己虽然穿着厚厚的棉衣,但忍不住还是激灵灵地了个寒战。

    他再次走上前,用头把安晓晓拱在路边的电线杆上,把从妹妹手中拿出来的鞋给安晓晓穿上。

    可能是地太冷了,这次安晓晓抬起脚任范有金给她把棉靴穿好,继续向前走,并掉了范有金想牵她的手。

    范有金的心是忐忑的,他不知道安晓晓要干什么?要去哪里?

    他已经做好了跟岳父岳母姨子舅子们解释的思想准备,确切的是,已经为自己殴安晓晓找好了最好的辞。

    让安晓晓的父母觉得他们的女儿这次做的太不像话了,居然骂他妈,这是每一个为人父母都无法容忍的。

    更何况岳父还是上千人单位的领导,这一点岳父肯定会向着自己的,忐忑不安的心,在自己的安慰下也逐渐硬气起来。

    而且安晓晓脾气不好,岳父母都知道,毕竟连岳母都对他,晓晓人善良,但就是倔强、性格要强让他平时多让着她……

    给安晓晓穿上鞋的范有金有点放心了,毕竟晓晓肯穿鞋了,明……

    他跟在安晓晓的身后走着,思绪万千直到看着安晓晓是向家的方向走,他才放心。

    在安晓晓低头从包里取钥匙时,紧走几步的范有金已经将门开并闪身进去,扶着门等晓晓。

    安晓晓抬头看见站在门里的范有金扭头就走,范有金赶紧一步追出,嘴里道:“你进、你进!”

    安晓晓低头想想,回头走进门去,反手将门狠狠关上并反锁了门。

    范有金拧着钥匙,转不动,他抽出钥匙放进口袋,轻轻的敲着门:“晓晓,开门!”

    邻居司机老李从楼梯上上来,看见范有金在门口,:“怎么,出差才回来啊?钥匙没拿,要不来我家坐一会,等一下安晓晓?”

    范有金:“钥匙拿了,可能锁子有些问题,我得找个开锁匠开一下,你先进家吧,外面怪冷的。”

    老李:“那我先进屋去了,需要帮忙你一声……”

    范有金呆在门前,听着屋里的动静,想着安晓晓会干什么?

    但屋子很静,仿佛没有人一样。

    寒冬腊月今天又过年,哪里去找开锁匠?

    好在,一向被爱钱如命的母亲念叨的不愿呆在家里的父亲刚才自己追晓晓出来时还没有回去,在街上修车呢,不知这会大雪纷飞的回家了没有?

    谢天谢地,父亲的修车摊还在。

    离十字路口还有很远,远远地,范有金就看到了父亲。

    从父亲的修车摊位上拿回了修车配钥匙的工具,将门锁连捅带撞地弄开后他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

    走进去,将工具放在茶几上,他推开了卧室的门,眼睛看到的一幕令他魂飞魄散。

    因为斜对着门的墙壁上溅起的是血、安晓晓用刀片划断手上血管后喷溅上去的血。

    脸色苍白的安晓晓在床上静静地躺着,手腕上的血还在汩汩的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