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 37 章 她永远不会成为程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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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并不是燕惊鸿接到过的唯一一道赐婚圣旨。

    傅询之事过了两年, 先皇又给燕惊鸿赐了一桩婚事,对方是名门望族谢氏的嫡子,谢寒羽, 也是谢寒宿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先皇到底是宠爱晋宁的, 给她挑的夫婿,都是世家大族, 名门之后。

    而全天下都知道谢寒羽的结局——先皇过世后没多久, 他便死于兄长谢寒宿之手,此后不久,谢寒宿向新帝求娶了晋宁长公主。

    人人都,谢寒宿六亲不认,为了权力地位,为了娶到新帝的同母姐姐来钳制帝王,连亲兄弟都毫不犹豫地下杀手。

    但谢寒羽其实是燕惊鸿杀的。

    理由也很简单,谢寒羽参与了景王之乱, 他想助景王上位。

    身为谢家嫡子, 他此举,会连累包括谢寒宿在内的整个谢氏。

    谢氏是个大家族,上下百余口,上到耄耋老人, 下到初生的婴儿,如要追究起来, 一个都逃不过。

    燕惊鸿终究动了恻隐之心,查证到谢氏其他人并未参与后, 杀谢寒羽一人,放过了谢氏一家。

    杀谢寒羽,并没有让她有多为难。

    她和这位名义上的未婚夫婿, 实在没什么感情可言。

    谢寒羽喜欢她的脸,但不喜欢她强势的性子。

    当初先帝晚年沉迷修道,燕惊鸿的母妃所受宠爱大不如前,她本人又被下旨禁足。朝中景王势大,连带着谢寒羽也嘚瑟了起来,此前他一直被晋宁公主压在头上,此时觉得她失了帝王宠爱,自己便能趁机调/教一下这位嚣张的未婚夫人。

    这厮竟然往她的芳华殿中送了一箱子女训女诫一类的书籍,还放话让她好好研习三从四德,学学如何侍奉夫君。

    他自然是不怕报复的,人人都知道现在晋宁公主已经失了圣心,连宫门都出不得。而将来景王称帝后,他身为有从龙之功的功臣,燕惊鸿还不是要乖乖地听他的话。

    只可惜,他没有等来位极人臣的那一天,只等来了燕惊鸿手里那柄闪着寒光的剑。

    那一日,燕惊鸿把剑搭在谢寒羽脖子上的时候,对方还不相信她敢动手杀他。

    于是燕惊鸿在抹了他的脖子前告诉他:“景王也是我杀的。”

    最终谢寒羽在不敢置信中合上了眼。

    杀就杀了,燕惊鸿敢作敢当,倒也没算让谢寒宿给她背这个杀害未婚夫婿的声名,但谢寒宿执意如此。

    按他的话,那是他同父的兄弟,谋反事发,必然也会牵连到他,燕惊鸿只杀谢寒羽一人,也是救了他谢寒宿,没理由让她来背这个骂名。

    还有,“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杀谢家人了,把谢寒羽的命算在我头上,也不算冤枉了我。”

    燕惊鸿还待再什么,谢寒宿又摇了摇头:“我如今骂名满身,也不在乎多这一桩。”

    “一桩又一桩,你这骂名还有洗清的那一日吗?”

    谢寒宿就抬头对她笑:“会有的,待陛下亲政那一日,我自然会把一切公之于众。”

    燕惊鸿也对他笑:“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于是谢寒宿想,这就是有一个太过聪明的未婚夫人的弊端,想骗过她太难了。

    —————

    “玲出事了。”这天,燕惊鸿正在摄政王府写一份文书,张礼找到她,神色凝重。

    “什么?”

    “昨晚,她所在的绣坊起了大火。”

    “她人没事吧?”

    张礼摇头:“情况不容乐观,主人给她看过伤了,她的额头有一道很深的伤口,能不能救活全看她的求生意志了。”

    “我这就延请名医全力为她救治,玲现在身在何处?”

    “她的伤不宜挪动,所以我们就近把她安置在咱们住过的那家客栈了。”

    燕惊鸿出门找到谢寒宿的亲信忘戈,吩咐了几句后才又回转:“火是怎么烧起来的?昨晚具体是什么情况?”

    张礼却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我本算将查到的东西禀告刑部,但主人,要我先来告诉您。”

    燕惊鸿立刻反应过来:“此事有内情?”

    张礼点头:“也算玲命大,火光燃起时正好巡城队就在不远处,把绣坊的人都救了出来,当时她已经昏迷了。据巡城队的人,当时楼里横梁还未烧断,她的额头不可能是被塌下的横梁砸到的,那就只能是先受了伤,才……”

    燕惊鸿的眼神里含了一丝怒意:“先杀人,再放火烧楼掩盖事实?”

    “主人也是这样想的,”张礼补充道,“这个季节天干物燥,火势起的很大,若巡城队来得稍晚些,也许真相真的就被掩盖了。”

    “玲初入京城,没有与人结过恩怨,此事会不会与陆敏、徐子明二人有关?”

    张礼道:“我最先怀疑的就是这两个人,我拿着画像去问了周围的商户和人家,据客栈老板,昨晚的确有这样两个人去客栈听了玲的去向。不过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无法查明,也没有目击者。陆敏是从五品官员之女,徐子明有进士功名在身,这点证据,似乎不足以让两人入刑。这两人具体是谁动的手,也不得而知。”

    “放心吧,他们两个,一个都跑不了。”

    燕惊鸿微微闭目,上次分别时,玲还在笑着“等攒够了银子,我就把妹妹也接过来。”

    当时燕惊鸿觉得她很勇敢,敢于不依靠任何人,独自在陌生的京师谋生。

    虽然初遇时对玲并无好感,但一路走来,玲的改变都看在她眼里。燕惊鸿带着她离开徐家院那一日,绝对没有想到这个人有一天,会成长到让自己都略感惊讶的地步。

    她在玲身上,看到了一个人成长的轨迹。

    何况她把玲带到京城,就总觉得自己对其负有一份责任。

    如今玲遭受这种事,燕惊鸿绝不会放过罪魁祸首。

    她抚摸着手中的匕首,久未出鞘的匕首,仍然锋利如昔。

    做程艳红做的久了,她似乎连性子都被同化了一部分,变得温和了不少。

    但她毕竟是晋宁,不是程艳红,不管身体换不换得回来,她永远不会成为程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