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久违的吻
楚斯年像是一尊石像般一动不动立在原地, 他一眼不眨地盯着秦昭,只觉得头脑中一片空白,好像坠入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梦。等他终于抖着嘴唇准备开口时, 他已经被按在一个温暖宽厚的, 无比熟悉的怀抱里。
“终于找到你了。”
秦昭把头紧紧地埋在楚斯年的颈窝,双目满是红血丝, 满心的委屈和欢喜纠结在一起,连声音都在发抖:
“我好想你, 好想好想, 你知道吗?”
楚斯年愣愣地被他拥抱着, 他依旧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可是对方的气息太让他熟悉了, 几乎已经刻印在他的灵魂最深处, 提醒着他,这不是梦。
楚斯年的手臂微微发颤, 很久很久才心翼翼地抬起, 那动作很像是要拥住秦昭的背,但是指尖触碰的一瞬,他却突然用力把秦昭向外一推!
秦昭猝不及防被推后了两步:“你怎么啦, 你——”
“把他, 带到隔离区!”
楚斯年突然断了秦昭的话。两个同样穿着防护服, 带着MSF袖标的助手就立刻上前一把架住了秦昭的胳膊。
秦昭:?!!!
秦昭不明所以, 一脸惊愕地看着楚斯年, 然而楚斯年却远远的,刻意偏着脸不去看他,只留下半个苍白的侧脸,似乎在咬着唇,努力忍耐着什么。
“楚斯年!楚斯年!”
听到久违的呼喊, 楚斯年浑身一震,但是立刻就转过身,在众人的惊讶又好奇的注视中,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昭伸着手,发狂般挣扎起来,然而他根本不是那两个人高马大的黑人的对手,很快就被摁住,然后被拖进了村子外一排临时搭建的板房。
这些的板房和秦昭在非洲沿路所见的临时隔离病房别无二致,房与房之间的间隔都很大,足有30米之遥,用尖利的铁丝栅栏分开,所有帐篷之外还又围了一圈密密匝匝的铁栅栏,每隔一段,就有一个MSF志愿者穿着防护服,拿着电击棍站岗。
“对不起,按照楚队长的指示,你必须要在这里接受医学隔离7天,如果身体一切正常,才可以出村。”
黑人志愿者一脸严肃地把秦昭关进了隔离板房。
原来,无国界医生组织MSF来到这个德拉病毒闹的最凶的亚姆村后,为了防止疫情扩散立刻就封了村。但是,如果彻底封村,村里贫瘠的医疗条件是根本不够支撑MSF工作的。因此,为了保证物质供应,仅有给村子运输物资的志愿者可以出村。
不过在出村前,所有志愿者都必须经过全身消毒,然后在这排隔离板房中度过七天,才能获得通行证。
“不是,你们讲点道理行不行?”
秦昭浑身都散发着消毒水的味道,又气又急,心里直冒火。他拍着门,隔着窗户咆哮:
“我又没要出村!我是来找人的。现在我人找到了,我要陪他,我不走!!我不走!”
“对不起,是楚医生你要离开村子。我们只听他的。”
志愿者冷冰冰地完,把门锁咣当一挂,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秦昭着急地喂喂大喊了几声,四周却没一个人搭理他。他一个人折腾半天,直到把嗓子都喊痛了,才精疲力竭地停下来,量着房子里的环境。
很的一间隔离房,倒是设施齐全,也很干净。几乎所有东西都是一次性的,角落里还放着事先备好的方便食物和水。秦昭在房子里转了好几圈,依旧没找到任何可以溜出去的办法,只得气呼呼地坐在床边。
虽然这几天为了赶路,他一直没怎么好好吃饭,但这会儿人气极了,却是觉不出饿,只拧开一瓶凉浸浸的水,仰头咕嘟咕嘟猛灌了几口。
他本来藏了一肚子的话,一肚子的柔情,只想在见了楚斯年的面后好好地倾诉。谁能想到,他刚摸到楚斯年的头发丝,就被楚斯年不由分地赶了出来?
隔离,隔离!他当然知道楚斯年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他,防止他接触村里可能的病毒而被感染。可是,难道他就不想保护楚斯年吗?!他来到这里之前,已经变卖了大部分资产,甚至连父母后半辈子的生活都安排好了。他还怕什么?他只怕楚斯年陷入危险。可楚斯年怎么就不明白呢!
现如今,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冒着生命危险救死扶伤,可自己却被关起来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滋味,简直被被人捅了几刀还让难受。
想到这,秦昭不仅感觉胸中憋闷委屈,甚至连胃部都跟着绞痛起来。
“咚咚咚!”
秦昭捂着胃部,在床上蜷了一会儿,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他心中一动,立刻跳起来。然而结果却让他失望。窗户外立着的人影,分明是那个络腮胡安德鲁。
安德鲁带着口罩手套,一身防护服裹得严严实实,上面还留着没来得及蒸发的消毒液的痕迹。一双蔚蓝色的眼睛狡黠地冲秦昭眨了眨。
“嘿!伙计!有办法让我出去吗?!”秦昭扑倒窗户前,扒着铁栅栏可怜兮兮。
“有啊。”安德鲁耸了耸肩,向西边望了望:“等七个日落。着急什么。”
“我当然急了!你知道我过来是为什么——”秦昭突然一顿,不服气地指着对方喊:
“诶你怎么没有被关起来?你不是运输志愿者吗?凭什么只关我一个人!!!”
“我半个月后才有出村任务。现在关我做什么?”
安德鲁像看大傻子一样看着秦昭:“伙计,老实点吧,这地方可不是你这种朋友呆的。楚队长可是为了你好。”
“你谁是朋友,你全家才是——诶?”
秦昭被安德鲁的态度激怒了,正要反驳,却见对方从栅栏外递了一个筐进来。
秦昭低头一看,只见筐上面也仔仔细细喷了一层消毒水,摸起来还有点潮潮的。开盖子,,竟然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还有一卷纱布和治疗伤口的药粉。
秦昭一愣:“……你,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安德鲁装作没听见,转身就想走,却被秦昭喊了几声叫住:“问你呢,是你给我的?”
“……昂……对。”安德鲁摸了摸后脑勺。
“还有给我包扎手臂的纱布?”
安德鲁的额头微微发红,含糊嗯了一声。
秦昭的心跳得更快了,他一眼不眨地看着安德鲁,亮出手臂上的伤口:“这伤,是被爆/炸碎片割伤的。你身上也有。因为伤口很浅,所以你我从来都没当回事。怎么现在,你倒突然关心起来我的伤了?”
安德鲁的神情更尴尬了,忙用大嗓门掩饰着:“烦不烦!给你的就给你的,哪来这么多事!”着就忙不迭地溜了。
秦昭抱着筐坐在地上,两手捧出那只盛粥的大碗,左看右看了好一会儿,才心翼翼的喝了一口。米粥熬得熟烂,味道也并没什么特别。但是温温热热地入了口,秦昭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暖地热乎乎,胃一下就不疼了。
喝完粥,秦昭又摸了摸那一卷纱布和一瓶药粉,摇头轻轻地笑了笑。之前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满,都一扫而光了。
哎,真是他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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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也是奇怪,虽然秦昭被隔离的那一夜不甘心地闹了一阵,但从那以后,秦昭就突然变得乖顺起来,每天例行配合消毒、检测,甚至碰到每天给他送饭的安德鲁,都是笑眯眯的,笑得安德鲁心里直发毛。
这子突然变得这么安分了,莫不是再什么鬼主意?安德鲁不安地想。
还真让他猜对了。秦昭的确是在鬼主意——“越狱”。
不过这次“越狱”,秦昭却并没算在隔离的七天中进行——万一自己之前不慎沾染了德拉病毒,那岂不反而害了楚斯年?想到这里,秦昭自然乖乖配合,直到七天隔离期满。
门依旧锁着。按照安德鲁的法,明天一早他将被送上被彻底消杀过的汽车,离开亚姆村。
夕阳慢慢落了下去,随着夜幕的降临,一场大雨哗啦啦地下了起来。听到雨声,秦昭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朝窗外望了望,眼睛一亮。
这场雨太大了。隔离区的守卫们也站不住,纷纷跑到一边躲雨去了。混乱中,没人注意到一个矫健的身影从隔离区的栅栏上一跃而下,瞬间就消失在了黑色的雨幕中。
豆大的雨点啪啪地在薄薄的门板上。楚斯年刚冲了个简易的澡,还没来得及擦干身体,就听见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
楚斯年问了一声,没人应,敲门声却更大了。楚斯年心中咯噔一声,他以为又是夜里有病人突发了状况,连忙随便扯了一件衣服披上,急匆匆就去开门。
可开门一看,竟然没有人。楚斯年一愣,正要往外看去,却只见一道身影突然从门侧抢过来,一把将楚斯年摁在门板上,扳着他的下巴就吻了下去。
“唔——!”
楚斯年的眼底俱是惊愕,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抗,秦昭那股熟悉的,充满雄性侵略性的气息就瞬间席卷了他的唇舌。他吻得那样急切和渴求,简直像把楚斯年吃了一样,楚斯年越挣扎,他就吻地越深入。直到激烈的缠搅中甚至不慎咬破了楚斯年的唇瓣,他才恋恋不舍地在那的伤口处舔了一舔,分开他的唇。
刚分开,他就被楚斯年用力一推,脊背咚地一声抵在门板上。
楚斯年退后两步,呼吸急促地盯着他:“你,你是怎么出来的!!”
秦昭向他摊开掌心。那是一段细细的铁丝。用来撬隔离板房上的那种粗陋的门锁,最合适不过。
“我看到送饭的筐把手上栓了一段用来固定的铁丝,就拿来试试,没想到真好用,嘿嘿嘿!。”
秦昭狡黠地冲楚斯年眨了眨眼,神情无比骄傲得意,活像是一条摇着大尾巴,等待主人夸奖的二哈。
可是一见秦昭想靠过来,楚斯年又立刻向后退了一步,他偏过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声线不要抖得太厉害:
“你不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