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爱是什么 手段心机统统都没有,还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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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日本后, 裴修年并没遇上傅玄西。

    傅玄西解决完事情就直接回了临宜,没去南城。

    转眼已经是十月底。

    裴修年从日本回来后,大病一场。

    没人知道原因, 只有裴光清楚。

    当时收到消息后, 他就陪着裴修年一起去了日本。

    而在日本,终于见到那个女人的一瞬间, 他们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裴先生,浑身都在发抖。

    是, 不会有人认错,那确实是他们家裴先生念念不忘二十余年的初恋白月光舒绒。

    只是此时, 她正跟丈夫和儿子一家三口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一起。

    他们在日本逗留了半月,每一天,都像是跟踪偷窥狂。

    看着舒绒上班下班, 看着舒绒跟丈夫和儿子一同去逛商场,一同去游乐园, 一起去看电影, 一起在夜晚去散步。

    他们的生活美满浪漫像电影,多一个人都是扰,少一个人都是遗憾。

    也足以见得,这些年, 这个女人都有在好好生活。

    而他们家思之若狂的裴先生, 却在那些时候,只是远远看着、跟着,连擦肩而过都不敢。

    那个在商场上使尽所有恶劣手段都不变脸色的裴先生, 也在这场无疾而终的暗恋里变得这样心翼翼。

    也就是那些时候,裴光才真的明白,原来那就是爱。

    爱是心翼翼, 是不敢扰,是怕被厌弃。

    爱是,即使嫉妒到发疯,也依旧为了要给她一个好的生活,而默默地找上她丈夫的公司高层,给人升职加薪。

    而不是,使尽手段心机,破坏她的感情。

    也不是,他们家裴先生对那个叫白芷的姑娘做的一系列事情。

    在日本的那半个月,他们家裴先生卸下了所有伪装,变得深情而沉默寡言。

    那些调查传回来的消息,变成一页页纸,在淡定到面无表情的裴修年手中一寸寸被烧毁。

    裴光在一旁看着都替盛家提心吊胆。

    他们家裴先生,生来拥有一切,却唯爱而不可得。

    除了裴修年自己,没有人知道,舒绒毕业聚会的那一晚,他是准备表白的。

    他一直叫她学姐,克制有分寸,跟当时温柔如水单纯美好的舒绒一直算是还不错的学姐跟学弟的关系。

    那一晚舒绒的毕业聚会,高二已经恢复了上课。

    裴修年逃了晚课,买了鲜花,等在舒绒毕业聚会的酒店外。

    整整一夜,没等到舒绒出来。

    电话过去,到关机,都没有被接听。

    而后彻底失去联系。

    他人生中唯一的一次心动,无疾而终。

    -

    傅玄西从日本直接回了临宜。

    公司事务繁忙,他忙到十一月才稍微有空闲。

    但到了这时候,已经不适合立即去找白芷了。

    临宜有点乱。

    从日本回来后,裴修年病了大半月,到了十一月才好转。

    而他好转后的第一件事,就开始实施对盛回言的报复。

    傅玄西不过从瑞士出了趟差回来,就听盛家最近水深火热,快要被裴修年搞破产了。

    他没想到会被裴修年发现,实在有点头疼,因为这样的事他并不想让白芷了解。

    盛回言现在是盛家掌权人,原本有两女一子,如今只剩下盛雪和他儿子盛辞。

    前几年,因为盛雨跳楼自杀的关系,两家人一直都有些隔阂,这两年才渐渐好转了。

    盛家不如傅家家大业大,盛回言虽然比傅敬之能力好点儿,但他儿子盛辞却比不了傅玄西,也是个浪荡的公子哥。

    裴修年这次出手比之前对傅玄西还狠,像是要把人往绝路上逼。

    抢项目,断资源,收股份,搞坏别人资金链……

    昼夜无雨里,郑星野挺纳闷:“这姓裴的是疯了吗?无缘无故搞什么裴家?”

    傅玄西端起杯酒喝了一口,表情淡淡的,没什么波澜。

    但是郑星野了解他,一看他这反应就觉得,他应该是知道什么,忙不迭撞了他手肘一下:“你,怎么回事?”

    傅玄西往卡座沙发上一靠,语气也很云淡风轻:“什么?”

    “别他妈装了,你肯定知道点什么。”郑星野端起杯酒猛地灌了一口,“我不能看着盛家就这么被他搞死。”

    傅玄西侧头瞥了他一眼,冷笑了声。

    这件事,他没算管。

    郑星野都要被他急死了:“你他妈能不能别卖关子?”

    傅玄西倒也没想着要卖关子,只是这种事情,怎么?

    毕竟关系到白芷。

    郑星野烦躁死了,虽然他对盛家没什么感情,但那毕竟是盛雨的家,盛雨不在了,他想替盛雨守着。

    眼下这姓裴的跟他妈疯了一样,也不知哪根筋抽了,就他妈要把盛家往死里搞。

    “你别插手了。”傅玄西,“让他自生自灭。”

    他这话时,语气和眼神都足够凉薄。

    郑星野见了,有些愣:“你至于?”

    又吼:“那是盛雨的家!”

    那又怎么?

    傅玄西扯了扯嘴角,面露几分嘲讽。

    真要算起来,还是白芷的家呢。

    傅玄西斜了眼郑星野,“你算怎么帮?”

    “我不知道,我他妈就一开酒吧的。”郑星野有些烦躁,又闷了一大口酒,“回去问问我家老头子。”

    “你觉得你爸能管这事?”

    “必须得管!”

    “……”

    傅玄西没话可讲,举起手里的酒杯跟他碰了碰。

    某种角度看,他这发真的足够深情。

    这些年万花丛中过,什么叶都沾身,偏偏放在心里的,还是最初那一个。

    -

    白芷又跟同事们一起外出了一趟回来,这次去的是另座城市的山区,待了一个月,特别辛苦。

    回到南城后,领导给他们放了一周的长假。

    之前忙还没太大感觉,现在闲下来,似乎就忍不住要胡思乱想。

    早上起床,外面空气凉凉的,白芷被子掀开一半,又拉回去,缩在被窝里躲懒。

    她掏出手机解了锁屏,才发现已经11月21号。

    傅玄西的生日,是11月22号。

    距离上一次傅玄西离开,已经一个半月,除了那天他要去日本一趟的短信,再也没有任何的消息。

    白芷撇撇嘴,心想这人肯定就是不甘心被她甩了,故意来逗她玩呢,什么要她回到他身边,不过是而已。

    也许,是想等她答应了,就马上嘲笑她?

    虽然这样想实在有点太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白芷还是觉得有一点可能。

    也没在被窝里赖床太久,白芷咬牙忍着冷空气起床,犹豫着是不是需要去买空调?

    主要是感觉阿婆那间卧室需要安一台,毕竟现在也不是没有这个经济能力。

    吃过早饭之后,白芷就踩着单车出门去家电市场看空调。

    贵的便宜的都有,导购问她房间有多大,给她推荐了空调,一千多一台。

    一个牌子,白芷都没听过,但胜在价格便宜,她就买了。

    主要对电器这方面也不太了解,白芷后知后觉地想也许应该问问苏泽瑞有没有空,他应该会了解些。

    但转念又想,就这价格还要什么自行车。

    “这几天我都在家,但尽量早点上门安装吧。”白芷付完钱后跟导购沟通到。

    “行,不过最近很多人买空调,等安装师傅回来我帮你问问,到时候给您电话。”导购着递给她一个本,“麻烦您留下联系方式。”

    白芷给她写了电话号和姓名地址就离开了,转身去买一些日用品。

    没想到别人效率好高,她中午刚到家准备做饭,店里人就电话和她下午上门安装空调。

    白芷挂了电话去做饭,刚把菜洗好,电话又响了起来。

    还以为是安空调的师傅来的,白芷连备注都没看,直接开了免提放在一边,手里拿着菜刀切菜。

    “您好,请讲。”

    那端一阵沉默,过了几秒,传来一道低磁的嗓音:“白芷。”

    白芷切菜的手一顿,探头去看手机的来电显示。

    还是那串没存备注的电话号。

    是傅玄西。

    吓得她立即拿起手机关了免提凑在耳朵边接听,还做贼心虚地往外看了眼。

    “干嘛?”白芷压低了声音,“我没凑够钱。”

    “……”傅玄西顿了下,“在做饭?”

    “嗯。”

    “我不介意用你做的饭来抵扣。”

    白芷脱口而出:“你在南城?”

    “确切来,我在你家附近。”

    白芷:“!”

    这句话吓得她连做饭的心思也没有了,拿着手机就要出门:“你在哪儿?”

    “要来接我?”

    “我来撵你。”

    傅玄西一声低笑:“怎么不在我身边的这几个月,你好像话凶了不少。”

    “……”白芷心想还不是因为以前怕他把自己给撵了才那么乖,“你在哪儿?”

    “你家门外。”

    这话刚落下,白芷同时拉开了院门,外头赫然站着傅玄西。

    他穿了件黑色的风衣,敞开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两手都提着东西,看上去一堆红色,像是什么礼品。

    这倒是很少见,平常他出门什么东西都有人帮忙拿,经常都是空手的。

    高高瘦瘦的身影,站得笔直,微微笑的模样,深邃的瑞凤双眸里像是碎了星子一般吸引人的心跳。

    白芷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就要关上门。

    反应过来不对,自己走出门外,从外面把门关上门。

    阿婆还在院子里扎鞋垫,白芷压低声音问:“你过来干嘛?”

    傅玄西言眉梢微扬,“不请我进去?”

    “不。”

    “姓郑的都能进去我不能进去?”傅玄西冷笑,“你就这么双标。”

    白芷:“……”

    不知阿婆是不是听见动静,在里面问:“阿芷?是有朋友过来了吗?”

    白芷正要回头不是,傅玄西已经扬声应到:“是,阿婆。”

    完也不顾白芷什么眼神,侧过身要进去,“麻烦让让。”

    白芷一不留神就被他挤了进去。

    阿婆一开始还以为是郑星野,一抬头见到这么好看的伙,还有些惊讶:“不是郑啊?”

    转瞬又笑得眼睛都弯起来:“快坐快坐,是阿芷的朋友吧?哪儿的人呀?”

    又冲后面跟进来的白芷:“快给人倒水端凳子。”

    白芷愤愤地看向傅玄西的背影,然而却没像对郑星野那样似的大吼大叫,只是撇撇嘴,乖巧地过去搬了椅子给他。

    “你要喝什么?”白芷想了想,家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白开水,要不我给你切个橙子?”

    完又后悔了,干嘛这么热情。

    傅玄西听见这话有些玩味地笑了:“那就……麻烦切个橙子。”

    白芷转身进去,忽地发现有人在身后跟着自己,一回头,发现傅玄西提着东西进来,见她转头,很自然地问他:“放哪儿?”

    “……”白芷指了指电视柜那边,“你就放在那里就好。”

    她转身去厨房给他切橙子,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什么。

    傅玄西跟在她后面进厨房洗手,侧头看她在刀架上拿了把的水果刀,伸手要去接:“我来吧。”

    白芷躲了下,没让他碰:“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你出去坐吧。”

    这话真是有点扎心,从前睡一张床上,还要像考拉似的缠着他,这会儿他是客人。

    傅玄西默了下,临转身出去前,抬起还沾着凉水的手在她侧脸碰了下。

    声音压得很低:“刺猬。”

    凉凉的感觉从脸上传来,白芷下意识缩了下脖子。

    等反应过来,傅玄西人影都已经不见了,她才觉得脸热。

    等她端着橙子出去,傅玄西已经坐在阿婆对面跟她聊起来了。

    “这绣的是牡丹吗?看着就很贵气,您手艺真好,特别像我奶奶。”

    他跟郑星野不同,郑星野一看就是能会道的人,所以会被默认成哄人开心的场面话。

    而他看起来就很正经一个人,这样夸起人来,让人有一种他的都是真的的错觉。

    阿婆瞬间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真的吗?之前郑也这么,我还以为他哄我开心呢。”

    完后又反应过来不对劲:“哦,就是,阿芷的一个朋友。”

    傅玄西眼神却若有似无地落在白芷身上,“他也是我朋友。”

    白芷总感觉傅玄西落在她身上的眼神不太友善,放下橙子后就转身进厨房做午饭了。

    这顿饭做得也不是很专心,一直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倒是意外和谐愉悦,不时能听见阿婆的笑声。

    白芷嘴角微翘,从没想过,像他这样尊贵的人,竟然也会有耐心哄一个老婆婆开心。

    -

    今天的菜都是白芷新买的,比之前郑星野来的时候待遇好得多,好些菜都是她的拿手菜。

    阿婆很热情地招呼傅玄西:“傅,你多吃点,不要客气,就当在自己家。”

    白芷差点一口豆奶喷出来。

    傅?

    估计也就只有她阿婆这么叫过他吧。

    饭桌是那种正方形的,傅玄西坐在她左手边。

    白芷转头去看,见他竟然对这个称呼接受良好,唇角噙着点点笑意,还帮阿婆盛了汤,贴心嘱咐:“有些烫,您等会儿再喝,刚好合适。”

    饭后不久安装空调的师傅就上门了,三轮车哒哒响,白芷过去开了院门请人进来。

    她买了两台空调,一共来了两个师傅,一人背着一台空调进来。

    傅玄西原本坐着,见状起身过来帮忙。

    师傅见他穿着和气质一看就不简单,往旁边躲了下:“不用不用,我们自己来就行,等下把你衣服弄脏了。”

    傅玄西依旧过去帮忙扶着往里抬,沉声道:“没事。”

    白芷也在后面帮另一个师傅扶着,刚进门,就听师傅趣到:“你们两口真是好心人。”

    白芷:“……”

    她慌忙抬头去看傅玄西的反应,却恰好对上他看过来的双眼,吓得她立即低下头不敢再看。

    白芷给师傅拿了水,又切了水果给他们放着。

    等送走空调师傅,白芷一看时间,差不多过会儿就该做晚饭了。

    趁阿婆这会儿在外面跟别的婆婆散步,她偏过头去问傅玄西:“你什么时候走?”

    “不留我吃饭?”傅玄西低头看她,很想捏下她脸,“一百万不算还了?还是算回到我身边?”

    白芷转身往里走,示意他看自己的家:“你也看见了,我家就这条件,我上哪儿给你凑一百万?”

    傅玄西跟在她后面进屋,顺手关上院门,“所以要回到我身边么?”

    “不。”白芷回头,“我的生活就是这样,很平淡,很无聊,但我自己很喜欢,你看,我今天还买了新空调,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傅玄西倚靠在门框上朝她看来,“我呢?”

    “你也回去好好生活啊,肯定会比我更好。”

    傅玄西定定地看着她,并不接话。

    白芷有些尴尬,躲着他的眼神自顾自坐下:“其实,我一开始就没想过和你有以后。”

    “我所有关于未来的计划里,我的余生,一直都没有你。”白芷完,轻轻呼出口气,抬头看他,“你能明白吗?”

    傅玄西还是没接话,忽然起身朝她走来。

    这会儿外面天有些暗,他背着光朝她走来,高大的身影挡住视线,无端给人一种压迫感。

    白芷有些忐忑,下意识往沙发后面缩了缩。

    一道黑影笼罩下来,鼻端溢来一阵淡淡香气,白芷抬眼,撞进一双深邃黑眸里。

    傅玄西手撑在她身后的墙上,将她困在方寸之间。

    好半晌,他微不可闻地叹气:“白芷,你真的挺会伤人的。”

    听见这话,白芷心口也兀地抽了下。

    其实她也不想,但她实在很难过去自己心里那一关。

    一开始她就知道,无论是做他的情人还是女友,都没有关系。

    因为那都是暂时性的,她会给他带去快乐,不会给他带去负担,所以她才不顾一切地靠近他。

    从,她就不想自己是个负担,也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累赘,所以她一直很努力地往前走。

    而在与他重逢之前,她也从未想过,他的家庭会这么高不可攀。

    白芷正想些什么,傅玄西忽地低下头,那双像星星一眼耀眼的眸子深深地盯着她。

    “白芷。”他喊,嗓音又低又带着一丝蛊惑。

    白芷没忍住咽了咽喉咙,很轻地应了声:“嗯?”

    傅玄西忽然收回了困住她的手,在她身旁坐下。

    压迫感瞬间消失,白芷感觉呼吸都顺畅了些。

    但是他却忽然不话了,搞得她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好奇:“你要什么?”

    傅玄西声音淡淡地:“没什么。”

    白芷:“那你叫我干嘛呀……”

    沉默。

    白芷气闷,丢下一句去“我去做饭”就进了厨房。

    傅玄西抬眼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唇角勾了勾。

    到底,也不过是个女孩。

    手段心机统统都没有,还沉不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