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那小和尚1
次日清早,似乎同他刚来时一样,和尚仍对他视而不见,智痴大师仍是除了对上和尚外,没有一点清明,有变化的好像只是他自己。
休息好了,精神也就好了,心下最坏的打算也做好了,如若自己的腿真的没有一点希望了,他就住在这里不回去了,出家又何妨,总比前世的老路强。
决不能再拖累太子大哥了,以及让那群人再来利用他,最后苟延残喘,那样肮脏得活着。
当天夜里,仍不是太好过,疼痛一直伴随着他,除了练功别无它法,反倒是和尚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不知是放弃了,还是找到了方法。
出于对孩子的关心,他每回练完功都会晃过去看看,哪怕在黑暗里看不到什么,在他窗下站一下也是好的,听听动静,没什么,才会回来正式逼自己入睡。
就这样过了三天,第四天迎来了他这一生中的第一个转折,和尚把他引到了那个治疗的房间,告诉他,治好的几率只有七成,还有三成让他自己衡量。
秦云开现在仍能清晰得记起当时自己的心情,喜极而泣都不过份,他太渴望有一具健康的身体了,那种兴奋劲让他忽略了,为什么是一个孩子来同他讲这些,也没去细问如何治疗,只是表示治便成了,一切后果自己承担。
和尚取出类似于协议一类的文书,让他签了,大致的意思是,他自愿参与治疗,后果自负,等一切协议达成后,秦云开才反应过来,智痴大师一直没有露面,而同他签字画押的是那个和尚。
和尚的字写得很快,也很好看,可就是让人看不太清,也看不明白,大约是姓林的吧,当时他还以为是智痴大师的俗家名字。
直到开始为他检查,动的是和尚时,才知道自己完
全理解错了,不害怕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可一起到那协议,那七成能成的希望,咬牙不再多问一句。
得到的是和尚一个满意的眼神,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过程是痛苦了一些,可那效果却是明显的,看着那一点好起来的腿,是充满希望的。
至今他仍记得那和尚自制的药膏抹在腿上的感觉,这么些年,哪怕是神医都是做不到的,不由再一次确信这和尚也不是简单的和尚。
在竹林深处呆的时间久了,与他们相处的时间长了,许多东西了解的也就越多了,与其是智痴大师带着这个和尚修练,不如是这个和尚在稳定智痴大师的病情。
在照顾大师的生活,以及陪伴这个心智如同孩童般的长者,也只有在面对智痴大师时,和尚经常紧绷的漂亮脸上才有会有一丝柔和。
身体的痛苦解决了,人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许多,秦云开当然也不例外,同智痴大师他是没法交流的,只得去寻还算正常的和尚了。
只是可惜他上十句,能有一句回应便不错了,唯有一天,智痴大师受一点刺激发了疯,和尚抱着他,轻哄了许久,才安抚好,让他睡去。
疲惫的和尚才问自己,有了点交流的欲望。“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对吗?”
秦云开对智痴大师不了解,这话他不好接,点头会显得他虚伪,不赞同他没有任何立场,他的静默没有影响到想话的和尚的倾述。
“都他疯了,其实他没有,真的没有。”和尚脸上闪过的悲痛刺伤了秦云开的眼,还有他那颗自以为已坚硬如铁的心。
“他做了些什么,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你们都不知道,凭什么对他进行判定与评判。”和尚的悲伤没显现几秒,接下来只是非常平铺的讲述。#
完了这句,和尚安静了下来,抱着双膝,把下巴搁在膝盖上,又缩成了的一坨,如同那天夜里一样,弱又无助。
“别怕。”秦云开觉得他该点什么,可什么又都不合适,只得按直观的感受劝了一句。
“怕?我不怕,或者作为一个孩子我应该怕,对吗?”和尚抬起眼眸与秦云开对视,那双大眼是干净的,平静的,也是毫无波澜的。
秦云开蠕动了一下唇,这话还是没法接。
“对,我应该怕。”和尚自己接了下去。“我只是下个四岁多的孩子,正是该害怕,该哭闹的年纪不是吗?”他歪着头,看着睡熟的的智痴大师。
“他将他会的一切,都传授给了我,我就不配再做一个孩子了。”
秦云开这一刻的震撼并不强烈,反倒是感叹颇多,自己不也是因为秦青的付出,才会在这十一岁的身体里有了成人的思维吗。
虽他不能够想象出一个大师如何将所学传与一个孩子,却能轻易得相信这种异常的存在。
和尚没有再话,只是静静得看着智痴大师,以至于不知不觉得睡了过去。当年的秦云开做了一个他重生以来,最温柔的事,把和尚抱到了怀里,将瘦的孩子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陪他一起守在了大师的床边。
在那一刻他真的只是单纯得起陪伴他,只是为什么到了后来
回忆到这,秦云开揉了一下额角,还是他想得太多了,想得到的太多,才会污染了心中唯一的这一方净土,这也是他多年不敢接近这个地方的原因。
原本经过那一夜后,和尚对他的态度大有改观,最明显的便是吃食上,补身体的食材逐渐多了起来,而且治疗是时的法也没那么粗暴了。
在三个月后,他的腿终于
宣告已恢复了九成,最后那一成,只需要回去休养便成了,这便是意味着他将要离开。
临别前,他找到了和尚,他们之间那时是可以正常交流几句的,他想带和尚在身边,一是和尚终究还是个孩子,生活得太清苦了。
二则是他的医术太过超群,在他身边将是一难得的强大助力,他没有隐瞒这两点想法,和尚聪明,不是能糊弄过去的。
果然他的坦诚并没有引起和尚多少反感,而是认真得告诉他。不用了,他很好,大师也很好,至于第二条,他们还没有那样的缘分。
单凭这一句话,秦云开便知和尚是通透的,他越是这样看得明白,自己就越是不想放,前世的偏执,以及皇子优越感,那时还没有现在这样磨灭得圆滑。
第一次带上了几分威逼的口气,同和尚了话。“你应该知道,我想带走你们,你是没有多少能力反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