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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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晚,桃花敲敲门,端了个盘进来。

    盘上摆着四样点心,她放在桌上,对萧崇,“这是夜里用的点心,都挑的二少喜欢的,”她笑眯眯地看着萧崇,“不过我看他现在也没那个力气吃,你也可以尝尝。”

    “我还没聋呢。”叶澜懒洋洋地开口,手架在肩膀两侧,把头抬高,摇了摇下巴,“萧崇,把点心端过来。”

    萧崇原先盘坐在叶澜的床下的矮阶上,听了这话站起来,走到桌边,把盘子端起来。

    桃花无奈地看他一眼,“二少爷……”

    叶澜得意地挑着眉毛看她。

    谁知道萧崇一边走,一边从盘子里捡了一个点心,一口就下去一半,还对桃花点头,“好吃。”

    桃花噗嗤一笑,用手掩着面,幸灾乐祸地看着叶澜,“也就萧崇这种愣头愣脑的性格能治得了您。”

    “他那是故意的……唔!”叶澜话还没完,萧崇吃了一半的糕点就塞进了嘴里。

    桃花连忙退出去,合上门,大笑的声音隔了老远还能听见。

    叶澜心想自己受个伤,这院里的人就翻了天,等着自己伤好的,非好好惩治一遍他们不可。

    但现下,他只能咽下糕点,边嚼边含糊道,“给我掰点!”

    萧崇抿嘴一笑,坐回到原位,把盘放在膝上,将糕点一个个掰成块,成块的喂给叶澜,掉下来的沫沫渣渣就自己咽了。

    “有个厮可真好,”叶澜转眼间就忘了他要惩治这些下人了,眼睛半睁着,张嘴等着萧崇喂,“桃花可没你这么细心,你看也知道,她是个急脾气,做什么都风风火火的,点个蜡烛恨不得把房子都烧了。”

    萧崇笑了下,把盘放在一旁,去给叶澜斟水。

    晚上喝不得茶,容易睡不着。

    其实照顾人这事,萧崇是个熟手,他有个弟弟,比起那个猴子来,叶澜这已经算懂事了。

    烛光温暖,让萧崇不得不有些想家。

    他忽然问叶澜,“我攒够了一钱银子,就能赎身吗?”

    “嗯,”叶澜有些倦,声音都软了下来,“我留着你干什么?”

    萧崇两只手捧着水杯,到叶澜的跟前,用臂托着叶澜的头,把水心灌进他的嘴里,又不至于让他一次喝得太多。

    叶澜咂咂嘴,“不过你要是想一直跟着我也不是不行。”

    萧崇瞟他一眼,让他伺候一辈子这少爷,还不要累得心力交瘁。

    不过叶澜倒没等萧崇回答,自己就已经睡了过去。

    萧崇凑近他,听他呼吸均匀,摇摇头,自己走到衣柜前,拿出自己的铺盖来。

    他跪坐在床边,把毯子被子一一铺好。

    他眯缝着眼,又确认了一下叶澜的状况,才终于睡下。

    远远传来更人的声音,萧崇侧了下身子,往床边靠近了点,这才听清刚刚的□□声音并不是在梦里。

    他用手撑着身子坐起来,使劲闭了下眼又睁开。

    叶澜的身子微微颤抖,被子被他踹得老远,这怎么趴着睡还不能老实点。

    萧崇爬起来,伸手到叶澜脚底,把被子拿起来,强撑着意识,给他轻轻盖上。

    手背接触到叶澜肩膀的时候,他发现叶澜的体温热得惊人。

    “二少爷,二少爷,”萧崇拍了两下叶澜的脸,“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叶澜的脸烧得通红,他虚弱地开口,“冷。”

    “这是发热了,”萧崇暗暗后悔,他就应该一直盯着叶澜的,虽然大夫发热是正常现象,但这明显是因为着了凉。

    萧崇连忙爬起来,想出去喊人,后来一看夜这么深,要是把桃花他们全都叫起来反倒麻烦。

    他端着铜盆,跑到厨房前的水井前,了满满一盆。

    他把棉布浸湿了,给叶澜擦了遍上身,又重新把叶澜裹好了。

    叶澜身上都是伤,本就不好恢复,现在又发热,火上添油,他平时哪受过这样的罪,一个劲的哼哼。

    他叫一声冷,萧崇的手就抖一下。

    如果被的人是自己就好了,至少心里的愧疚不至于这么折磨。

    他不断想着桃花嘱咐自己的事情,她好像根本没过家里的暖炉都放在哪了吧。

    也是,现在还没入冬,哪用的着暖炉啊。

    萧崇想到以前天冷的时候,家里根本没有炭火,两兄弟只能互相拥抱着取暖,孩子火力壮,身体总是暖的,将将能挨过去。

    萧崇摸了下叶澜的额头,边脱衣服边道,“二少爷,得罪了。”

    他托着叶澜的身子,把他往里面推了推,自己也chi着上半身,躺在叶澜的边上。

    睡梦中的叶澜毫无察觉,只以为有人递了个暖炉在自己身边,二话不搂到了怀里。

    萧崇呲着牙,心挪动身体,尽量让叶澜压在自己身上,轻轻帮叶澜罩上被子,不然叶澜的动作过大会撕扯到伤口。

    他呼了口气,实在觉得一个月两文的价钱太便宜了。

    兴许是真的有用,过了会,叶澜就又睡着了,均匀的呼吸喷洒在萧崇的脖子边上,让萧崇觉得有些痒,更加睡不着了。

    他便干瞪着眼,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有些倦意,头歪在叶澜的颈侧终于睡了。

    梦里一座大山压在胸口上,萧崇几乎喘不过气来,可奇怪的是,他并不想把山移开,而是就着被压着的姿势在山前种起了花。

    这也是萧崇第一次发现,自己可能有受虐的倾向。

    还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