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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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俢坐在桌前正温书,看到叶澜他们跑进来,鼻子皱了一下,“今天吹得什么风,叶二少爷竟然自己来找我习书了?”

    “习书?”叶澜眨眨眼,继而羞赧一笑,“其实不是为了学习。”

    “我便知道。”沈俢轻微叹了下气,“怎么?”

    “老师,哥哥最近有没有给你写信?”

    “信?”沈俢想了下,开书桌上的一个匣子,朝里面翻了翻,竟都是叶沧写给他的信,每封都平整干净,好像不曾拆过似的,又好像每次拆开又都心翼翼地重新装了进去,“最早的也是半月前的了。”

    “半月前,”叶澜想了下,“他在信里什么?”

    “当时战事胶着,攻城很难,所以他也只提了寥寥几句。”

    “这……” 叶澜更觉得蹊跷了。

    半月前还攻城不下,过几日就要回师,这是正常的决策吗?

    沈俢看叶澜的眉头紧皱,便问,“究竟怎么了?”

    “啊,我娘亲刚刚同我,哥哥马上就要回来了。”

    “什么?”沈俢的样子有点紧张又有点惊喜。

    “就在四日之后,娘亲定了长街上的乐善酒馆,到时我们就在那看着哥哥带着军队从街上过,肯定特别威风。”

    “是啊。”沈俢抿嘴,不再什么。

    叶澜想起沈俢对叶沧那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也就没再久留,带着萧崇就出去了。

    “我们要不要去问问梁邱,他肯定知道因果。”

    “还去暖香阁?”萧崇对这个地方可都是阴影。

    “今天是谈正事的,当然不能去那里。”叶澜道。

    ……

    “这是军务,我从何得知。”梁邱倚在茶馆二楼的栏杆上,他身边梁肆正为梁邱、叶澜二人斟茶。

    “可我总觉着这其中有什么猫腻似的。”

    “真这城中倒是有点不和谐的动静,”梁邱把茶杯端起来,他眼睛瞟了眼萧崇,“其实你更清楚吧。”

    萧崇沉默不语。

    倒是叶澜先惊了,“为什么萧崇会清楚?”

    “你自己问啊。”梁邱用茶杯指了下萧崇。

    萧崇看叶澜用玻璃珠似的眼睛直直瞪着自己,也不得不了,“听城里的奴隶会有**。”

    “奴隶?”

    “没错,而且应该是有组织有计划的,”萧崇到这时用手蹭了两下鼻翼,“我也是听其他下人闲聊的时候知道的。”

    “闲聊的时候……” 叶澜不解,“可我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他们的事自然不能让我们知道了,”梁邱了个哈欠,眼尾扫了一下梁肆,“我们可是榨取奴隶血泪的贵族。”

    梁肆还是那张波澜不惊的表情,明知道梁邱话里有话,但是毫无反应。

    “没意思。”梁邱也不再意有所指,对着叶澜挑挑眉毛,“我觉得你哥会提前返回来跟这事也有关系。”

    “你觉得城主会想要,”叶澜斟酌半天用词,但还是,“镇压他们?”

    “必然,”梁邱道,“攘外必须安内,别临安城没下来,自己地盘先乱上了。”

    叶澜无言,他确实也明白奴隶们的立场。

    罗北城的废奴令已经颁布许久了,但大家都当那是一纸空文,别废奴了,奴隶交易越来越红火了才是。

    因为官方禁止,私下里的剥削更加严重。

    “叶澜,”梁邱唤了一声,“想什么呢?”

    “想怎么才能使局面缓解。”

    “哈哈,”梁邱大笑,“你还有这鸿鹄之志呢?”

    他忽然正色,“这局面酝酿已久,我们这些贵族一个也摆脱不了,如果**的大火燃起,那我们就是往里面曾填过柴薪的罪魁祸首。”

    “而且我们什么都改变不了,我们就是站在了奴隶的对立面上,就算我们没有亲手虐待过谁,但只要我们享受着我们的身份带来的便利,我们就是施暴者。”

    “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并且发自肺腑的期待着,让这场**的大火烧起来,燃尽这个腐朽的罗北城,”梁邱的眼里闪着光芒,“甚至是整个北境。”

    叶澜听着梁邱这番话,目瞪口呆。

    梁家是蓄奴大户,梁邱他爹的生意基本都依托于大量的奴隶,为什么梁邱却首先这么想呢,叶澜有些担心,“你不会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吧?”

    “怎么可能,”梁邱肩膀松懈下来,继续倚在原来的位置,“我对现在优渥的生活毫无怨言。”

    “那你……”

    “些漂亮话而已。”

    叶澜放下了心,萧崇却不觉得。

    他总觉得梁邱的想法并不是随心而想的,很有可能,从五年前那件事之后,梁邱就有点不一样了。

    梁邱又同叶澜聊了些别的事情,成功吧叶澜的注意力引到了别的地方去,到傍晚,他们俩才分别。

    因为没坐马车来,叶澜他们俩也自然要走回去。

    街市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因为宵禁的缘故,日头刚刚要落,大家就已经准备着各自回家了。

    空荡荡的街道上就这主仆二人。

    “你也会想反抗我吗?”

    好一会儿,萧崇才意识到叶澜这话是问自己的。

    “嗯?”

    “其实你早就攒够了赎身的钱了吧。”叶澜闷着声音。

    他知道?

    “这么多年了,除了府里的衣服,我都没见你有过新衣,你一直都在攒着钱准备着……” 离开我吧。

    萧崇没有话,他现在已经不用仰头才能看清叶澜的表情了,只需微微侧一下头。

    像有感应似的,萧崇看向叶澜的一刻,叶澜也扭过头看向他,两人对视,叶澜咧开嘴笑,“我着玩的,你怎么能舍得二少呢?!”

    萧崇没再话,只推了一下叶澜,催促他快一点。

    叶澜向前跑了两步,好遮掩住刚才心虚的情绪,他那么一刻,十分害怕,萧崇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