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是我。”“时俞,谢时俞……
晚间, 网上忽然爆出,研发出新材料的那位科研新大佬贺昱,和沈家那位琴画双全的沈家公子沈白白竟然是从一起长大的竹马。
一群网友纷纷激萌惊呼圈子壁破, 很快因两人的高颜值磕起了cp,鸡血一般从各个蛛丝马迹的商业豪门晚报中抠抠搜搜地找糖。
很快就有人从一篇五年前沈氏少爷生日会的报道中发现了贺昱的影子。
漂亮的少年站在母亲身旁,穿一件燕尾礼服依旧高冷,他低头望着面前低了半个脑袋的沈白白,神色却似乎缓和。
紧接着又有人扒物料指出, 出现在沈白白某个vlog视频里、被他仔细珍藏着摆在豪华橱柜上的一个破旧的机械帆船,竟然是贺昱亲手制作的生日礼物。
一波接一波的碎糖接连被拼凑,不仅网友震惊, 连贺昱的科研所同学都忍不住激动发了博:
《呜呜呜我作证!!前几天沈少爷还来我们科研所找贺大佬,是我带的路!》
附图是一张和沈白白的合照,背景未码,赫然就是A大校园。
微博一经发出, 立即引来了无数评论,cp党们顿时兴奋地炸开了花:
【啊啊啊啊这棵桂花树!是贺大佬的实验室门前那棵!我先磕为敬啊啊啊啊啊】
【天呐,贺家也是A大很有名的豪门了, 真的郎才郎貌_(:з」∠)_】
【呜呜呜我和贺昱的爱情还没开始就要枯萎了(但祝福两位)】
【竹马竹马我真的爱了!真.娇软可爱对高冷少年的暗恋史!】
【绘画天才 X 科研天才, 我太可了呜呜呜】
……
屋里关了灯, 漆黑一片,回暖的风挂起来, 吹得窗外的枝叶扑簌,吵人难以入睡。
已经快要凌十二点钟,谢离眯眯眼,熬夜处理文档熬了这么久,临近此时, 也终于感觉到了精神上的疲累。
他退出一片喜气洋洋的微博,点开微信。
和贺昱的聊天界面仍旧停留在他上个周发出的一句【在哪】上,空得干干净净。
谢离顿了顿,指尖落在屏幕上,出一行字来。
屏幕忽然一亮。
贺昱从密密麻麻摊开等待签字的文件中抬起眼,有些不耐,皱眉拿过手机来看了眼。
【谢离】:明天是周五了
贺昱一愣,这才攥紧了手机,从冰冷机械的运算中分出一分心神,恍惚想起上次两个人的见面时,谢离过周五有东西想要送给自己。
他微微皱眉,在明天同赵氏的项目后续处理紧急视频会议中权衡片刻,犹豫着低头拒绝了。
【贺昱】:有些事情,改天吧
发完过去之后,对方许久没有再回过话来。
贺昱安静等了一会儿,却始终没见到屏幕再亮起,皱了皱眉,正要再问一句,却被身后的助理低声叫住:“贺总,沈少爷在门外,想见您一面。”
这个时间点沈白白过来干什么?贺昱有些狐疑,却厌恶道:“让他滚。”
助理犹豫:“可是沈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您。”
贺昱拧起眉。
门再开,沈白白穿了件单薄的白色毛衣走进来。
他似乎是想些什么,犹豫着,却问道:“阿昱,这么晚了还在忙啊……是和赵氏的合作项目的事吗?”
贺昱抬起眼。他对孟衍察觉自己在做什么早有预料,并不慌张,只透过冰冷的镜面看着沈白白,面无表情:“你来干什么?”
沈白白一顿,走到他身侧的沙发上坐下,轻轻叹口气:“只是心情有些不好,想来看看你。”
他抬起头看了眼四周,惊奇道:“你的办公间竟然就隔在实验室里,怪不得阿衍查了那么久都查不到。”
沈白白在故意透漏信息给自己,暗示他孟衍显然已经被“雪原企业”这条潜在暗处的鲨惹怒了。
贺昱面无表情,似乎对他的示好并不买账,只漠然道:“这就是你的重要的事?”
沈白白犹豫片刻,担忧地抬起眼,轻声问:“阿昱,你谢离哥哥如果知道你在做什么的话,会不会报复你啊?”
贺昱蓦地盯紧了他,眸色深沉,翻滚出浓郁的黑:“……滚。”
他的语气冷戾,藏着暴怒,和从前温和清冷的少年截然不同。
沈白白似乎有些难过,却没有依言离开,只微微攥紧了衣角,颤抖道:“明天晚上,我要召开和谢家的澄清发布会,你会过去吗?”
他口中所的发布会贺昱也有所了解,沈白白心思阴狠,想趁着孟衍抢夺谢家产业的机会把谢离压死在泥沼里。
但贺昱却知道谢离有着“时俞”这张底牌,并不会为对方担心,目光冰冷之极:“滚。”
他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厌恶,沈白白唇色被咬得发白,带着幽怨的恨意深深看他一眼,这才终于转身出了门。
助理原本等在门外,见他这么快出来先是一愣,连忙就要送客,却听对方突然低声道:“去给我买一杯咖啡。”
助理不明所以,可想起网上传的他和贺昱的绯闻,还是点头应了声,急匆匆跑到二十四时营业店里买了咖啡给他。
夜色已经深透了,助理心翼翼地把人送出去,正要回实验室里继续处理文件,刚扭过头,却突然被一道刺目的闪光灯耀了眼。
他猛地一愣,抬起头,这才望见校门外一辆悄无声息停着的面包车。
路边的沈白白捧着咖啡,似乎对那闪光灯毫无察觉,助理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他犹豫片刻,还是转身进了门。
凌,一条名为#沈白白贺昱秘密约会?#的词条突然冲上热搜。
该热搜下点赞最高的是一张照片,深夜街道上,穿白色毛衣的男生捧着一杯咖啡,热气袅袅氤氲,笑意模糊羞涩,却能看得出他的身形确实是沈白白无疑。
而背景里树影摇曳的桂花树正是贺昱实验室门外的那棵。
这个点虽然深了,但夜猫子网友依旧很多,兴冲冲地点进热搜,纷纷激动留言直呼磕到了神仙爱情。
【呜呜呜呜A大学子表示,那个咖啡杯就是我们校门外便利店里的!】
【贺大佬好温柔啊爱了_(:з」∠)_】
【沈少爷好漂亮!简直又纯又可爱好吗!!】
【深夜约会好甜呜呜呜呜慕了】
……
“怎么了?”贺昱拧眉抬起眼。
助理连忙收回视线,讪讪地抬起头,似乎想要些什么,可触及对方冰冷深沉的眉眼时,又吞了口唾沫:“没事。”
贺昱皱皱眉,没在意,只冷声道:“明早八点之前整理出文件,和市里公司内部交接好流程。”
“还有,”他顿了顿,“明天我去市里的公司。”
助理记着记录,闻言猛地一抬头:“可是……您不是从来不露面的吗?”
贺昱抬起眼,朝窗外漆黑的夜色望去,半晌才道:“该是时候了。”
风刮了一夜,枝叶簌簌,到早还未停息。
周五一早谢离是被手机震动声吵醒的,嗡嗡嗡接连几条,吵得他最后一丝睡意都被烦躁取代得干干净净。
谢离拧眉眯开眼拿起手机来,赫然就是一条语音申请,显示对方是周安羽。
他闭着眼不耐接了:“干什么。”
“贺昱和沈白白是怎么回事?!”对方的声音带着焦急,“你在哪?自己家还是贺昱那里?”
谢离沉默了会儿,声音里有初睡醒的鼻音:“当然是自己家。”
“……你还没醒?”周安羽这才愣住,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那你还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
“什么。”
“就……沈白白深夜去A大和贺昱约会这事。”
电话那端谢离的呼吸平稳,半晌才嗯一声:“昨晚看到了。”
周安羽心里一悸,他自己是吃早饭时被姐姐犹豫着问起才知道的。
而当时的热搜时间是凌一点多,这意味着谢离恐怕一直到凌都没入睡。
他顿了顿,咬牙转移了话题:“项目的事怎么样了?用不用帮忙?还有今晚沈白白的发布会——”
谢离嗤笑一声:“放心,我心里有数。”
周安羽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只是表现得这么不在意,犹豫半晌,才:“有事找我。”
“知道了。”
……
等挂断电话,谢离才眯眼看了下时间,早九点半。
他起身下了床,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
连续几天雨下来,天气依旧阴沉沉的,乌云坠着,仿佛随时会瓢泼一场暴雨。
谢离低声咳了两声,收拾好后转身下了楼。
赵管家正固定包着行李架,听见楼梯上的动静一仰头,顿时着急地冲上来:“哎哟少爷!您最近感冒呢还穿这么少!”
谢离没在意,走到餐桌旁坐下,端起热牛奶喝了口,才问:“谢老那边怎么样了?”
赵管家把早餐放到他面前,道:“也已经收拾妥当了,只等着这边的事一结束就能搬过去……只是少爷,咱们真就严重到了这个地步吗?”
闻言,谢离啧一声:“有备无患。”
赵管家不懂得商圈里那些阴阳往来,叹了口气,下意识道:“真是可惜,贺少爷从前看着也挺好——”
他一半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在什么,连忙止住,十分愧疚道:“我多嘴了。”
谢离却似乎并没有生气,甚至顺着他的话,继续缓慢道:“你,如果当初我没有把他接进来,主角剧情发展会不会又是另——”
他顿住,忍不住啧一声。恐怕不会。
如果自己没有接过贺昱来,他或许会被别的人救助,同样会在某个时间恢复记忆,再觉醒原著剧情。对于沈谢两家的破产、谢离的结局,他和自己一样未卜先知。
他未尽的话奇奇怪怪,赵管家有些迷糊,额一声:“少爷?”
谢离这才回过神,微微一顿,抬起眼来:“沈白白的发布会几点开始?”
“晚上七点整。”
谢离眯起眼:“换衣服吧。”
四月底的天气,天色依旧暗得快。又或许是因为极阴的天气,不过才傍晚六点钟,街道边已经亮起了路灯,映得两侧拥挤的车身明明暗暗。
“这都六点了!怎么还是进不去啊!”
“前面好像还在核对媒体信息……”
“操!这谢家明明都快倒了怎么还这么多人追着最新消息?!”
“还别人,你自己不也是,再,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谢家有的拖呢。”
“沈家虽然破了产能有一个沈白白也算是命不该绝了。听前两天他进国画院和几位元老艺术界面谈了?”
“不清楚,我只想知道今晚的发布会他会爆出什么猛料,最好是再倒一个豪门世家这才好看。”
“啧,我看谢家这下悬了。就算现在倒的只有艺术设计的商区,其他的像是房产餐饮恐怕也跑不了。再还有孟总在……”
……
天色完全黑透了,夜风寒冷压沉了乌云,逐渐有豆大的雨滴落下来,哗然连成了瓢泼般的雨幕。
车影伞影路过匆匆,被霓虹灯光拉长,落在地面的水泊里,被喧嚣车流碾碎了,溅起水渍。
作为艺术之王谢恒海的关门弟子,沈白白的发布会自然备受艺术界关注,今日到场的除了谢恒海从前的学生之外,还有些国画院、国音院的人。
发布会的地点定在一个展厅里,还未到开始时间,除落座的宾客外,厅内已经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头和摄像机。
话筒高举,摄像机机器嗡嗡作响,混着兴奋的议论纷纷,格外吵闹。
或许沈白白想趁此机会来彻底压死谢家,场内除了各家商业和娱乐媒体外,居然还开设了直播。
直播间的热度自然极高,弹幕上飘过的无不是看热闹之类的话,看客们激动不已,想要亲眼目睹一个世家的堕落。
等宾客落了座,镜头滑过去,这才有人注意到,谢家的席位上只来了一个人,谢离。
这位年轻的大少爷依旧形貌懒散,似乎对自己的水深火热并不在意,眯眼望着台上,偶尔听身侧一个染着粉毛的男人些什么。
灯光昏暗,落在他漂亮的眉眼上,投下浅色的阴影,光影闪烁,只能看清楚他脸上模糊散漫的笑意。
看到这一幕时,弹幕突然就安静了一下,忍不住回想起去年在网上看到他抬手抚琴似的惊艳,以及当时对谢家家族的感叹羡慕。
如今世事轮转,任谁都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沦落到被人嘲讽看笑话的地步。
“谢大少爷。”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阴鸷的笑声,“真是好久不见。”
谢离挑挑眉,似乎对这声音置若罔闻。
见他不回话,孟衍也并不气恼,只轻声笑道:“怎么,知道谢家的死期将至,反而不管不顾了?”
周安羽气得拧紧了眉:“孟总——”
“倒也不是。”谢离却忽然断他,抬眼望过来。
眯起的眼中含着熟悉乖戾的笑:“只是想着谢家很快就能摆脱孟总的脏水,太高兴了,不知道该些什么。”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楚地落在周围几个人耳中,林凯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开口。
孟衍眼底涌起嘲讽:“摆脱?”
他好整以暇地望过来,压起的眉眼里全是讽刺,缓慢道:“你是想,你那拙劣的资金转移、移居海外吗?”
闻言,谢离的脸色似乎一变,惊愕地盯着他,皱起眉:“……你怎么会知道?”
见他这副模样,孟衍才低声笑了起来:“谢离,我最后一次奉劝你,像白一样乖一点,日子会好过很多。”
周安羽咬紧了牙关,眼底喷出怒火来,想要暴起,却被身侧的人压住了。
谢离的神色也格外难堪,阴沉沉地盯着他。
欣赏完对方的表情,孟衍似乎十分愉悦,理了理袖口,悠闲地起身道:“既然谢少已经明白我的意思,希望你能够早做决定。”
等人施施然地转身离去,周安羽才咬牙切齿,低声咒骂了句:“……这个狗东西,祝他出门八百码。”
他拧眉回过头,想要安慰一下身侧的人,却见对方脸上的震惊怒意不知何时竟消散得干干净净,正眯眼望着孟衍的背影,勾着唇,似乎嘲讽。
周安羽忽然一愣。
七点整。
沈白白终于从幕后走到发布会的台前,迎着一众镜头站定,深吸一口气,定定地望着台下:“谢谢大家抽出宝贵的时间,参加我和老师的澄清发布会。”
男生的面色微微发白,似乎是觉得不忍,连握着麦指尖都在发颤,低声对着话筒道:“大家有什么问题的话,尽管问吧。”
“沈少爷!看这里!”
“这里沈少爷!请问您对谢家深陷的舆论风波怎么看!您是不是也认同谢老举办AKW大会是为了沽名钓誉、建立新的抄袭素材?!”
沈白白一顿,顺着尖利的闻声望过去,看一眼他的铭牌,抿唇道:“张先生。感谢您的到来,但对于您的问题,请恕我无法给出确切的回答……”
张记者闻言却一愣,顿时激动了起来:“沈少爷!您这么回答我可否理解为是同意我的法?!”
台下嗡嗡成了一片,沈白白却颤抖着移开了视线,轻声道:“请问大家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沈少爷!请问您对谢翔抄袭如何看待?!”
“沈少爷!请问您对谢家抄袭别人作品的事是否早有了解?!当初您进入谢家门下学习后是不是也被谢家当做了素材库?!”
沈白白望过去:“林先生。对于您的问题我只能回答,从我的时候就对谢老的艺术天赋十分向往,一直以来都想向谢老学习绘画和琴技。”
他犹豫了下,垂下眼:“至于谢哥哥强抢抄袭他人作品的事情,可能是我没有察觉到吧……毕竟谢家除了谢老之外,已经没有人能继承他的艺术衣钵了。”
此种类似于承认的话一出,台下和直播间均炸了起来,躁动喧嚷:
“沈少爷!您这是承认谢家拿AKW大赛的作品充当抄袭库的事吗!”
“沈少爷!请问谢家有没有对您的作品动过抄袭的算?!”
“沈少爷!请问您会退出谢老门下吗?!”
“沈少爷!请问您也觉得谢氏已经艺术才尽、只能靠偷取别人作品而活吗?!”
人声尖锐,沈白白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错了话,脸色倏尔白了下来,眼里的泪水也了转,仿佛无助:“我也、我也不知道谢老有没有抄袭我的作品……我真的不清楚……”
弹幕在愤怒暴躁之余,有人觉得他可怜:
【呜呜呜别逼我们可爱了!他已经在尽力伪装了!】
【天呐,沈白白误入谢家真是惨死了】
【唉,可惜了谢家真的没一个好东西,除了一个谢离能勉强看看,但我不信他对自己家产业的肮脏事情一点都不知道,都是垃圾】
【到底谢家就是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请问,我能够提个问题吗?”
一片躁动间,这道清洌洌的声音却莫名惹人注意。
沈白白瞬间盯过来,脸色微变,脸上泪痕未干,却带一丝惊疑。
台下,年轻的男人散漫地举着手,眼底含着似笑非笑,迎着一众错愕莫名的目光,缓慢开口:“请问沈少爷,您是否知道AKW国画区的冠军,时俞?”
沈白白一愣:“……当然知道。”
“那您觉得,他和您的艺术天赋,谁更精进一筹?”
闻言,沈白白的面色有些难堪,攥紧了麦:“当然是时俞,他是国画院的老师们都认为的天才。”
【谢离这些干嘛啊!是想拿时俞大大拉踩我们白吗???】
【吐了!能不能别让时俞大大和谢家沾上关系!!脏了我的大大!】
【别的不,谢离这拿人拉踩的事确实让人不爽】
【问的这什么问题啊,瞎子都知道时俞比沈白白的天赋高好吗,但这也不是侮辱沈白白的理由】
【呕吐呕吐!!!!】
……
不只是弹幕,台下众人也议论纷纷,尤其是国画院过来的几位,神色明显地不虞了起来,缓慢坐直了身体。
周安羽忍不住有些焦急,连忙扯扯他的衣服,却被无视了。
有人终于看不下去,冷声道:“不只是谢少提出时俞来是什么居心,那位是多少年都难得一见的天才,沈白白虽然天赋稍逊一些,但也已经是同龄国内顶尖,比你那混账堂弟要好得多!”
沈白白抿了抿唇,眼底湿意晃动,似乎感动:“潘姐姐……”
谢离于是也循声望过去,似笑非笑:“您是?”
对方皱眉推了推眼镜:“国画院副研究员,潘丽。”
“潘老师。”谢离缓慢地点了点头,礼貌道,“谢谢您对我的赞誉。”
潘丽拧着眉十分不耐:“谁对你赞——”
她猛地抬起头,瞳孔因震惊而放大,呼吸急促。
静得落针可闻的展厅里,年轻的男人眉眼含着笑,唇角勾得缠倦而慵懒,一如音色:“是我。”
“时俞,谢时俞。”
沈白白死死盯着那张瑰丽如噩梦的脸,面容刹那褪尽了血色,颤抖着,几乎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