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鹤连祠和男孩做了三次,早上醒的时候对方还在睡。
房间内开着恒温空调,白色的被单盖到男孩前胸。他的脖颈上留了一些痕迹,睡得很熟,半张脸朝鹤连祠的方向侧着,脖颈枕着鹤连祠的手臂。
维持这个姿势好几个时,鹤连祠动了动发麻的胳膊,男孩在睡梦中察觉到他的动静,瞬顺势一滚,从他臂弯滚上了前胸。
鹤连祠随手揉了揉他粉红色的脑袋。
扔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是提早调好的闹钟,他早上还有课。
鹤连祠把手机拿到手里,关掉闹钟。时间显示上午八点,微信有不少消息提醒。
唐朝除了昨天晚上发来的那句话陆陆续续又发来几条消息,无非都是“哥哥不想理我了吗”“哥哥不要生气”之类的。
有意思的是最后还发了一张很大尺度的自拍,:是我的不对哦,哥哥寂寞就看看照片吧。
——言下之意就是让被放了鸽子的鹤连祠看着照片撸。
鹤连祠无声地嗤笑,关掉和唐朝的聊天窗口。浏览消息列表里剩下的一排红点,看到迟恭白的名字后点了进去。
“去哪儿了?”对方问:“来找你跑,没看见人。”
鹤连祠在学校的时候有跑的习惯,不过迟恭白一向没有,一般是有了烦心事了才会早起去跑两圈。
他先回过去一个问号,接着随意地开微信自带的摄像头对准床拍了张照片。
他露了正脸,男孩趴在他胸前睡,只露出扎手的粉色短寸和一只戴满了耳钉的耳朵。被单枕头都是白的,酒店的特征很明显。
发完照片,鹤连祠捞起男孩的脑袋把他移到枕头上,自己下了床。
他没有感冒刚好的自觉,习惯性去浴室冲了五分钟的澡,水温调得不高。出来后困完全消解,他穿上扔在地毯上的衣服,给还在睡的男孩子叫了一份早餐,然后离开酒店。
回到昨天的酒吧门口,跨上摩托车的时候鹤连祠看了一眼手机,迟恭白给他发了一串省略号。
鹤连祠笑了一下,驱动摩托,引擎在浅金色的阳光下发出如雷的咆哮。
他回了学校,车停回车位,手里还提着路边买的早餐。
上午的课是十点零五分开始,鹤连祠还有空回寝室拿书,早餐也在寝室吃了。
和平常不太一样的是许琛也在。
自从上次许琛酒后对鹤连祠吐真言,讲了自己对已婚导师求而不得的事之后,他在寝室的时间就多了起来。可能是已经跟对方断了,又或许是为了逃避对方。
但虽然人在寝室的时间多了,他和鹤连祠的话反而少了,当夜那种上头的情绪一过,面对自己秘密的知情人多少有些别扭。
鹤连祠也不在意,毕竟他和许琛本来就不熟。
吃完,鹤连祠换了身衣服拿了书就去了教室。上完课后他在教室等了一会儿,果不其然,没多久教室门口探进来一个卷毛脑袋——迟恭白早上没蹲到他,中午就来找了。
两个人肩并肩到了食堂,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桌上满满当当摆着炒,迟恭白请的。鹤连祠没客气,大爷似的翘了个二郎腿,边吃边问迟恭白有什么事。
嘴上这么问,心里已经猜到多半是感情问题。
话音落下的下一秒,迟恭白就开口道:“季哥他……”
季哥,迟恭白驻唱那家酒吧的老板,兼他的暧昧对象。
鹤连祠安静地听。
来也奇怪,鹤连祠明明白白一个玩咖,真心谈过的对象寥寥,身边人遇上情感问题却喜欢找他倾诉。
尽管他自认没什么建设性意见可提,回复的语气也一如既往冷淡。可大概就是他这种旁观者、理中客的姿态让人不由自主地信任,觉得能看到一团乱麻的感情的另一面。
迟恭白洋洋洒洒讲完,鹤连祠已经下去半碗饭。
其实天真无邪的少爷也没有什么大的烦恼,无非是“他好像对我太好了”“我喜欢他吗?当朋友的喜欢?当爱人的喜欢?”等等。
这种苦恼从迟恭白和他那个老板暧昧起来之后鹤连祠隔三天都得听一遍,他耳朵起茧,也照样用老一套词应付。
而只是想找个情感抒发口的迟恭白丝毫没觉得被敷衍,眼也不眨地听套话听的很认真。
鹤连祠都被他那样子逗笑了,最后和他:“别烦我,再烦我就劝分了。”
迟恭白表面上懂事地点点头,心里则一点也不以为意,鹤连祠上次就是这么的。
聊完自己的情感问题,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准备走的时候迟恭白一拍脑门想起一件事。
“鹤儿。”迟恭白:“唐朝是不是给你发消息你又没回啊?他今天找我了。”
“找你干什么?”鹤连祠问。
“他问我你今天看起来高不高兴,还问我知不知道你昨天去干嘛了。”迟恭白回答。
完,他上下看了鹤连祠好几眼:“你们发生什么事了吗?我看你今天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啊。”
“没事。”鹤连祠道:“你怎么和他的?”
“他问的时候我都还没看见你呢,就不知道。后来你回我消息……你和男孩那样我也不好意思了。”迟恭白想起那张照片,露出牙酸的表情。
鹤连祠笑了笑,屈指懒洋洋地敲了敲桌面:“不用不好意思。”
见迟恭白不理解地望过来,他直白道:“你把照片转给他,照实我看起来和平常一样就行。”
迟恭白想了两秒才缓慢道:“那早上我们的话题都已经结束了,我是等到他再问的时候发,还是直接发啊?”
“直接发。”鹤连祠:“现在就可以。”
迟恭白眼神变得复杂起来,鹤连祠坦然地看着他,抬了抬下巴,他就拿出手机照着鹤连祠的意思发了。
“我不懂你们的把戏。”迟恭白叹息一声。
鹤连祠摸了摸他的脑袋。
这条消息的效果立竿见影。
迟恭白是中午发的,下午的时候唐朝就过来两个电话。鹤连祠在上课,都没接,放学了才回过去一个。
铃响到三十秒的时候电话被接通。
“哥哥。”唐朝声音清醒地:“刚刚在午睡,没有听到,不好意思。”
鹤连祠没有拆穿,只是温声:“是我吵到朝睡觉了。”
唐朝没有话,通话安静了一会儿。
然后鹤连祠先开口,问:“下午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吗?”
这一下唐朝回得很快:“没有事情,就是想哥哥了。”
他问:“哥哥没有生昨天的气吧?”
“当然没有。”鹤连祠:“我不会生朝的气。”
唐朝又问:“那你昨天一个人在酒店无不无聊?”
鹤连祠满眼冷淡,声线却柔和低沉:“确实有点无聊,还好朝有发照片陪我。”
唐朝停顿两秒,笑着:“这样吗?那太好了。”
唐朝给鹤连祠发了很多消息,鹤连祠一句都没有回。可他表现得好像没有脾气,仍在电话里温和地叫“朝”。
而昨天在唐朝毫无所觉的时候,鹤连祠就在酒吧接受了另一个人的联系方式,无缝衔接地在他走后和另一个人滚了一夜床单。唐朝也装聋作哑,依然为昨天“忽然有事”道歉。
他们你来我往,共同上演这幕不能真心话的戏剧。
唐朝问:“昨天错过了,哥哥给我补上好不好?”
鹤连祠问他怎么补。
“这周末,能和我出来玩吗?”
“我很想去。”鹤连祠:“但是,朝,我怕你又会有事。”
唐朝保证道:“哥哥是不相信我吗?这次绝对不会的。”
鹤连祠低低地笑了一下:“我相信朝,所以我也想看一看朝的诚意。”
唐朝在那头扬了扬眉毛:“你想怎么看?”
“朝这么漂亮。”鹤连祠道:“扮成女生应该也很合适吧。”
通话第二次安静下来。
唐朝的朋友圈没有设限制,里面大部分是他的自拍,间或夹杂两条酒吧的广告,几句英文歌词。
最近的一条是文字信息,他骂男人,也骂女人——那些认为他留长发就是婊子,或者有性别认知障碍想去做变性手术的人。
他用了几个脏词,情绪表达的相当强烈,并表示自己就是自己。他认为自己现在的状态相当完美,不会做任何改变。
也不会去照着某一种性别的特征去倾斜。
比如剪头发变得更男人,或者穿女装变得更女人。
这一次安静的时间过于长了,鹤连祠平静地问:“朝是不愿意吗?”
几秒钟后,唐朝笑着:“怎么会呢,我只是在想那天穿什么款式的裙子会比较好看。”
“我很期待。”鹤连祠讽刺地挑了挑唇角,对着手机收声口吻了一下:“周末见。”
唐朝甜甜地周末见,却没有回应这个吻。
挂线前鹤连祠听到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房间里挥手把装饰物重重扫下。
鹤连祠眼中透出恶劣,他不紧不慢地开浏览器,随便挑了几个带蕾丝的女裙图片发给了对方。
鹤连祠:“公主,我喜欢这样的。”
唐朝:“ ^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