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做三十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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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就喜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没有做过梦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云暖尽量用平常心去对待时忱。

    五月下旬,换季时节,天气阴晴不定,时冷时热,不少人因此感冒,许南栀也没能幸免。

    她从周四开始就咳嗽流鼻涕,以为过两天就能好,结果拖到周六反而更加严重了,头晕脑胀,吃过药之后就一直躺在床上,嗓音虚弱地哭嚎:“我觉得我要死了!”

    “感冒而已,别想太多。”云暖站在床底下递了杯温水给她,“少两句,多喝热水。”

    许南栀勉强坐起来,喝完水又躺回去,紧跟着,她想起了一件事,垂死病中惊坐起,声音洪亮,跟回光返照似的:“云暖,有个忙你得帮我!”

    云暖被她吓得差点没拿稳手中的水杯:“什么忙?”

    “明天我有个很重要的兼职,现在肯定去不了了,我又不能放人家鸽子,所以……”

    云暖抬头,看见许南栀做出祈祷的模样,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她无奈地叹口气,问:“什么兼职?”

    “就是去咖啡厅当服务员,工资日结,一天两百。”

    一天两百,云暖可耻地心动了,考虑到周日无事可做外加许南栀不可能坑她,她点了点头:“好,我去。”

    然而,云暖万万没想到,她高估了许南栀的节操。

    她跟她是咖啡厅,却省略了两个字,没告诉她是女仆咖啡厅。

    云暖站在咖啡厅的更衣室里,看着摆在眼前的作为工作服的黑白女仆装,脸色和语气都很不好地拨通了许南栀的电话:“我不干了。”

    “为什么呀?”心里有鬼,许南栀话十分心虚,“别呀,其实除了工作服有点特别之外,跟普通的咖啡厅服务员没区别,真的。”

    “你还好意思。”云暖翻个白眼,“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是女仆咖啡厅,我根本不会来,你就是故意的。”

    被云暖中,许南栀讨好道:“暖暖,你就帮帮我嘛。店长是我朋友,他手下很缺人,我答应了要去的,这不也是没办法嘛。”

    “所以你就来坑我。”

    “这怎么能是坑呢,一天工资两百呢,而且跟普通咖啡厅的服务员没区别,我保证。”听着手机那头沉默不语,许南栀放软语气,“暖暖,求求你了,帮帮我嘛。”

    云暖面无表情,心里怀疑就是因为她一退再退才导致许南栀这么得寸进尺,但她也是真的经不住软磨硬泡。

    勉强答应下来之后,许南栀高兴地啵啵两声,承诺她回来之后请她吃饭。

    挂了电话,云暖收起手机,盯着女仆装三秒,叹口气认命般开始换衣服。

    跨过心里的那道难关之后,云暖发现确实没那么难接受……个鬼。

    穿着女仆装带着白色花边的发箍站在门口对进门的客人鞠躬甜甜地笑着“主人欢迎回家”,云暖实在不出口。

    她竭力往角落里钻,装出很忙的样子,避免去迎接顾客。

    除了特有的进门仪式,其他地方倒是和普通的咖啡厅差不多,服务员要做的也就是端茶倒水保持店内清洁,顾客有需要时再陪着聊两句。

    店里的顾客男女都有,绝大部分是ACG文化爱好者,部分则是出于好奇前来参观。

    云暖受许南栀熏陶,耳濡目染,在ACG话题上倒也能上几句,勉强能应付顾客。

    她表现不算拖后腿,但其他人又不眼瞎,知道她不想迎接顾客,于是趁着店里人不多的时候,另一个性格外向的女孩子鼓励她,让她不要那么害羞。

    云暖干巴巴地笑。

    这根本不是害不害羞的问题,这是遇见熟人,当场社死可以直接送进火葬场的程度。

    但咖啡厅距离学校十几公里,应该不会那么巧遇见熟人吧。云暖自我安慰地想。

    下午,咖啡厅生意最好的时候,其他服务员们都很忙,云暖收拾完一张桌子刚好闲了下来。刚巧这时来了顾客,云暖在店长的眼神示意下,硬着头皮上前去,鞠躬埋头磕磕绊绊地台词:“主人……欢迎……”

    对方是个穿粉色lolita裙装的可爱女孩子,没等云暖完便惊呼道:“好漂亮的姐姐!”

    云暖愣了一下,旋即有些腼腆地笑了笑,伸手将散落地碎发撩到耳后:“谢谢您。这边请。”

    可爱的女孩子给了云暖的鼓励,一回生二回熟,之后再去迎接顾客时,她心理压力减轻不少,话也越来越顺畅。

    她收拾靠门边的餐桌时,刚好有两位顾客推门进来,她没注意看人,立刻弯腰鞠躬,甜甜道:“主人欢迎回家~”

    身前一时半会儿没有响动,云暖心里奇怪时,熟悉的淡漠嗓音从她头顶传来:“……主人?”

    云暖如遭雷劈。

    抬头,顾斯屿带着促狭笑意的脸映入眼帘,而在他身旁,时忱穿着白色衬衫,神色浅淡地伫立。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两人都看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心脏直冲天灵盖,云暖只想原地去世。

    接下来的时间她都是麻木的,身在咖啡厅,心已经到了火葬场。直到她把后厨做好的咖啡端上餐桌,看着她一脸的生无可恋,顾斯屿嘿嘿一笑,调侃道:“你怎么不叫主人了?”

    云暖浑身一僵,就像炸毛的猫,连头发丝儿都立了起来。

    她惊慌失措满脸天要亡我的样子落在时忱眼里,他不动声色,淡淡地瞥了顾斯屿一眼。

    接收到来自好友的寒凉目光,顾斯屿一个激灵,规规矩矩地坐正了身体,乖巧笑道:“学姐,我开玩笑的,你别介意啊。”

    云暖嘴角抽了抽:“没事……”

    “对了,之前许南栀跟我她要在这里兼职,怎么没看到她?”

    云暖眉头轻蹙:“许南栀跟你的?”

    “对啊。”顾斯屿点头,“之前我们聊天的时候她她周日在这家咖啡厅兼职,叫我到时候来找她玩。”

    ……云暖突然明白顾斯屿和时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简直不能更明白了。

    她决定今天回去就把许南栀掐死。

    看着云暖阴晴不定的吓人脸色,顾斯屿吓了一跳,战战兢兢道:“学姐,怎么了?”

    “没怎么。”云暖轻轻磨了磨牙齿,面无表情,“许南栀生病了,我是来帮她做兼职的。”

    “原来如此。”顾斯屿茅塞顿开。

    穿着女仆装面对两个认识的男生,尤其其中一个还是暗恋对象的情况下,云暖简直坐立难安。

    她偷偷瞄了一眼时忱,他微低着头,额前黑色的碎发散落,眼睛被阴影覆盖,眼帘半垂着,盯着餐桌一角,脸上没什么表情,透着几分冷淡。

    他穿着雪白的长袖衬衫,没有扣最上面的纽扣,领口松开,露出了锁骨和锁骨下方暗红色的痣,单手搭在餐桌上,桌下的腿一半屈起一半伸直,整个人看上去懒散又随意。

    似乎意识在云暖在看他,他微微偏头。

    云暖立马收回目光,找了个借口逃离现场:“我去后厨看看甜点准备好没。”

    时忱抬眼,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

    她身上穿的女仆装是短裙,到膝盖附近,裙摆有一圈白色的花边,腿上穿着黑色中筒袜,踩着黑色漆皮皮鞋,衬得双腿纤细笔直。

    顾斯屿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云暖学姐真可爱呀。”

    时忱手指轻敲着桌面,斜睨他一眼,语气不上好:“这就是你的请我喝咖啡?”

    顾斯屿请他喝咖啡的时候,没去的是女仆咖啡厅,因而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这不是差不多嘛……”他转念一想,冲着时忱挤眉弄眼:“让你看到了云暖学姐的另一面,不是很好吗?”

    方才云暖穿着黑色中筒袜的细直腿浮现在脑海里,时忱闭了下眼睛,睁开眼时声音平淡“不觉得。”

    “哎,别了,我懂。”

    “?”

    “你不爽也很正常,男人嘛,多少都是有点占有欲的。”

    “……”时忱不咸不淡地回了他一个字,“滚。”

    话间,云暖端着装有甜点的托盘回来了,她低着头,把甜点往餐桌上摆放。

    顾斯屿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学姐你不忙的话,坐着咱们聊会儿呗。”

    “聊什么?”云暖看一眼顾斯屿,有些局促地坐下。

    顾斯屿找她聊的无非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唯一有点信息量的是许南栀算把漫画社社长的位置传给他。

    聊了几分钟,顾斯屿起身去接电话,餐桌上就只剩下云暖和时忱。

    突然安静下来,云暖瞄了眼时忱,随口找了个话题:“三花和布相处得好吗?”

    话时,她动了下腿,一不心轻轻碰到了时忱放在桌下的腿上,难以察觉的轻微,如果云暖自己不是始作俑者,可能她也察觉不到。

    隔着一层棉袜,她只能隐约感觉到黑色长裤的粗糙面料。

    时忱似乎毫无知觉,没有移开腿,轻“嗯”一声:“挺好的,布很喜欢它。”

    “布很喜欢它?”云暖不可思议,在她记忆里,布一直高贵冷艳,在猫咖那会儿,几乎不搭理其他的猫咪。

    “嗯。”时忱抬眼看她,深黑色的眼眸里倒映着斑驳光晕,“想看它的话,可以来我家。”

    “去你家?”云暖没忍住提高了音量。

    时忱微微偏头,神色平静地看着她:“嗯,我家。不方便吗?”

    一旁路过、只听到一半对话的店长用诡异的眼神看着他们,郑重其事道:“我们是正经咖啡厅,禁止做乱七八糟的交易。”

    云暖:“……”

    时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