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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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歧山位处白玉京偏南方。

    狐歧山气候四季如春, 入眼是如丝织锦般的霞雾,草木参天葱茏繁花盛锦,陆府高高坐落于积雪山巅之上, 漫天霞光映照在积雪上有犹如瀑泉汪洋而下,衬得云丝雾绕甚似仙境,蔚为壮观叫人叹为观止。

    同样是建筑在山巅上, 陆府规格比翔云楼高多了。

    高屋建瓴鳞次栉比,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这是陆府还以为是到了一座云中城。

    由于山下气候四季如春, 林秋白从叶舟往下俯瞰,能看到大片大片连绵的绯红花海, 从山谷一直开到半山腰漫山遍野花团锦簇, 绯红的花球像是绒丝火貂抱团挤在一起,偶尔荡起微风,千丝万缕如柳絮般的丝绒花瓣犹如蒲草铺天盖地。

    像是下了一场盛大的红雨。

    陆停汐瞟一眼,道:“这是狐尾花, 也算是狐岐山的特产, 狐岐山漫山遍野都能看到它们的身影,这其中还有一个故事……”

    话音未落,叶舟稳稳停在陆府门前。

    其实狐歧山和其他宗门肖似,平时在山体周围设置结界,禁止飞剑和飞行灵器入内, 如想入门必须老老实实爬台阶。但今天是例外,由于早就知道林秋白即将上门, 陆府早早撤了结界,且从天不亮卯时开始就忙忙碌碌张灯结彩。

    从叶舟上下来,林秋白一眼就看到石阶上静立的陆府众人,对视刹那时间仿佛凝滞, 头戴纱帷的陆夫人迫不及待拾级而下,张臂将青年抱在怀里,呼吸急促道:“秋秋,我的孩子……”

    她反复念着名字,捧着林秋白的脸仔细端看,直到嗓咽几乎哽咽干哑,她非常想要克制自己的情绪,但真到见面的这一刻有完全控制不住,想着之前听到的那些消息五脏六腑都在酸疼,眼泪情不自禁的往下淌。

    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林秋白一时怔住,他恍惚间竟然觉得这样的气息很熟悉,脑子里登时一片空白。

    两人相拥时,陆府主背过身拭去眼角泪痕,轻轻安慰陆夫人哭得抽搐的的后背,话时嗓音犹带着一丝颤意:“回来就好,你娘日日夜夜惦念着你,如今也算是安心了。”

    几百年过去,陆府每年都源源不断往外派人去寻找,但都一无所获,虽然表面不但中人都知道希望已经非常渺茫,何况当年林秋白自从出生起就发育迟缓浑浑噩噩,天生少了三魂,被人拐走恐怕也不会自救。

    但这些年他们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即使最后可能找到的只是一具尸骨,他们也没有放弃过努力。

    如果当年林秋白没有穿过来,结局就可能如此。

    陆停汐也哭的稀里哗啦的在旁边流眼泪,身旁还站了一个跟他五官相似的高大青年,不过比起陆停汐的感性他更加肖似陆府主,眼眶通红,捏紧双拳极力克制。

    抱着失而复得的孩子,陆夫人捂住了嘴,眼泪不住得往下淌,帕子湿了两条,连陆府主在身边劝慰也止不住,将林秋白抓得死紧哽咽道:“孩子,我日日夜夜都在盼着你回来,是娘的错当年没有看好你们,这些年在外面受累了吧?都是娘的错……”

    陆夫人哭的双眼通红,被陆府主抱着几乎快昏厥过去。

    林秋白心里也不好受,但原主的确已经离去他也不能违心代替原主些什么。

    红着眼眶安静站在一边的陆澜沧开口:“爹,娘,秋秋才刚回来路途疲惫,不如进去坐着话。”

    陆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勉强点点头,但手指仍然紧紧抓着林秋白的衣袖,似乎攥紧手里失而复得的宝贝,生怕对方忽然消失,一刻也不愿意松手。

    进入府邸后,陆府主先带着林秋白来到厢房,里面布置得精美简洁可见是用了心的,路过偏厅时那里供奉着一尊佛龛,堂上了几柱香地上还有摆放着蒲团。

    陆停汐刚刚哭过一场,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那是佛堂,娘每晚都要到这里来拜一拜。”

    林秋白摸摸怀里异常安静的金尾鱼:“陆夫人信佛?”

    “原本是不信的,”陆停汐顿了顿,道:“但自从你失踪后她就信了,还剃了头发。”

    林秋白一怔,这才意识到陆夫人头戴纱帷的原因,走在旁边的陆澜沧沉声道:“她想给你留个好印象。”

    林秋白垂下眼睫,“嗯……”

    厢房里窗明几净,墙壁悬挂着工笔川流栩栩如生,随着时间的推移静静变幻。陆府主望着林秋白,努力舒缓严肃的脸,柔和声线道:“秋秋先在这里休息,府里改日再逛也不迟。”

    陆停汐倒很想拉着林秋白把府里上上下下走一遍,但也知道毕竟隔了几百年的时光,太过热情反而让人不自在,于是折中道:“我陪着秋秋话。”

    陆府主颔首:“你留下来。”

    陆夫人哭厥过去,陆府主抱着她回去,陆澜沧跟在后面,回头望着林秋白想要些什么但嗓子眼里像被堵了一层棉花,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离开了。

    等人都走后,陆停汐解释道:“你别看大哥镇定自若十分冷淡,他其实也想和你话的。”

    林秋白点头。

    “娘身体不是很好,”陆停汐将窗户开,倒了杯茶过来道:“其实大家听你的事都很难过,一早就想来找你,但陆府里不能一次性出去太多人。”

    林秋白想到那些传闻:“闭关修炼?”

    “那些都是假消息,”陆停汐道:“狐歧山下镇压着万年老魔,一经放出对修真界就是一场劫难,陆家人不能外出主要是为了加固封印。”

    早在之前陆府众人就已经听清楚林秋白的事情,旁人都关心林秋白拜了两位老祖师尊,又重塑灵根在群音大会大放光彩,羡慕不已,但他们却关心林秋白灵根被挖出来换给郁楚辞,当时心情简直记忆犹新,自家孩子被这样弃之如敝履又遭受反复折磨,陆家人怒不可遏恨不得把鸿羽真人碎尸万段,再将郁楚辞鞭尸挫骨扬灰,陆夫人更是声嘶力竭嚎啕大哭了一场。

    但他们不能擅自妄动。

    尤其是这些年封印已经逐渐消退,需要时时刻刻看护加固,如果出了任何披露那就是生灵涂炭,他们不能够抛开一切,那么自私。

    也就更觉对不住林秋白,愧疚,懊悔,痛苦折磨着陆家人,就是陆府主都白了半边头发。

    林秋白轻声问道:“不能够一劳永逸吗?”

    “老魔不死不灭,与天地同寿。”陆停汐摇头。

    狐歧山陆氏坐拥风水宝地,但加之其上的是千年的禁锢,看似圈禁老魔却是由牺牲陆氏自由为代价。

    林秋白道:“我会想办法的。”

    陆停汐却笑了:“其实也没什么,每个隐世家族都有不为人知的事情还有责任,我们都已经习惯……”

    话音未落,陆停汐就趴在榻上睡着了。

    这些日子,他频繁奔波于狐岐山和修真大陆各地,早就疲惫不堪此时放松下来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

    林秋白也没叫他,闭着眼睛开始坐修炼。

    尚未见到陆家人时他心里略微不安定,但此时仿佛所有的浮躁都平和下来。不知道是不是从未体验过亲情,蓦然拥有后才发现是这样玄妙的感觉,陌生,无措,但无疑是炽热的,就像五月暖流从四肢百骸淌入心底。

    暖融融的。

    让人不忍心拒绝去破。

    但林秋白想了一整夜,还是下了决定。

    ——

    翌日春和景明,阳光普照。

    林秋白盘膝坐在床榻上,他正在冲击元婴期,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经历元婴期,可以是老马识途轻车熟路,但偏偏卡在瓶颈期不上不下,在一次一次的冲击过程中他感觉到血脉沸腾精神疲惫逐渐烦躁,到后来连调动灵气变得艰难。

    正在这时,忽然一双手抵住他的后背,温和带着一丝暖意的灵气从掌心传递过来,即时舒缓了他的紧张和疲惫。

    半柱香后,林秋白突破了元婴瓶颈,充裕的灵气从紫府回流通刷着干涸的筋脉,浑身就像泡在温泉里一样舒坦,他慢慢睁开眼睛,对上陆府主沉静的双眼,陆府主收回手道:“修道不能如此急于求成。”

    话一完,陆府主就懊悔不迭。

    他深觉刚才的语气太过严厉,他本心是想好生劝慰,但奈何日久天长的脾性让他一时半会儿扭转不过来语气。

    林秋白却不挂心。

    他当然知道陆府主是为他好,从刚才那股他调息的灵气多么心翼翼就能看出端倪,况且他心知这次是自己急切了,磕药磕到元婴就强行突破,的确是他急于求成。

    他低头认错:“我错了。”

    他认错这样干脆,陆府主越发后悔心塞,瞥到床榻上睡得口水直流昏天黑地的陆停汐,想起方才林秋白命悬一线,他刚进门就大惊失色身体剧烈颤抖一下,登时气得不一处来,陆澜沧连忙将他推醒,陆停汐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坐起来:“爹,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陆府主斥道:“让你陪陪你弟弟,方才秋秋突破瓶颈情况危急,你还躺在边上酣睡!”

    陆停汐也是一惊,讪讪道:“我,我睡昏头了。”

    好在陆夫人端着乳羹走进来,陆府主便即时收声,陆夫人身子骨一向不好,若是让他知道林秋白刚才情况危急恐怕又要淌一回泪,平日里陆府主时常斥责陆停汐,是以陆夫人也没挂心,将温热的粥端过来放在茶几上:“尝尝看,娘手艺退步没有。”

    林秋白舀了一口乳羹,缓缓开口:“其实我……”

    “并非你们要找的陆弟。”

    林秋白把穿越经过简述一遍,就静静坐在床榻上。

    当他话音落下,周围静得落针可闻。

    但出乎意料的是陆府主并未流露出惊讶的表情,就连陆夫人眼眶泛红,却也并未落泪,她只是主动伸出双手将林秋白抱在怀里,手掌轻轻顺着他的后背:“秋秋,你就是我们的孩子。”

    林秋白心颤了一下。

    陆府主站的要稍远一些,看着这一幕仰起头遮掩住眼角的泪意,此时最沉得住气的反倒是陆澜沧,他沉声道:“秋秋。”开口后才发现嗓音嘶哑,他顿了顿,才继续道:“你出生时,镇压山下的老魔曾差点逃脱封印,母亲受惊早产你出生时便少了三魂,后来长老们推演那三魂流落异世。”

    所以儿时原主傻白甜,而他流落异世也因只有三魂,天生体弱多病。

    虽然魂魄归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在场众人都知道林秋白两世都患有离魂症经历肯定不那么美好,所以内心都非常心酸和沉重。

    林秋白却怔住了。

    他从未想过原来陆夫人真的是他的母亲,或许之前那样炙热、温暖的情绪也早有预兆,即使相隔千里天涯有血脉相连在初见时也会怦然跳动。

    陆夫人强制克制情绪,控制住热泪盈眶的泪意,是她注意不周才让老魔趁虚而入害他孩子魂魄离体,是她没有看护好陆停汐才害他被人拐走,到底都是她的错,此时最难受的应该是孩子,她不能流眼泪再让孩子反过头来安慰她。她深吸一口气抱住林秋白,哽咽道:“这都是我的错……”

    陆府主轻轻拍了拍林秋白的后背,将往事缓缓道出。

    陆氏世代镇压老魔,但老魔惯会蛊惑人心所以时常钻空子想跑出来,陆夫人怀林秋白那年,一名陆氏弟子被老魔蛊惑差一点把人放跑,当时陆府主去加固封印,陆夫人不放心跟在旁边看着,结果老魔投鼠忌器将魔气入陆夫人体内,诱使陆夫人早产,生下魂魄残缺的林秋白。

    至今魔气都残存在陆夫人体内,折磨得她体态虚弱。

    饱受魔气折磨,陆夫人又惦记着不知道流落到哪里的孩子,或许遭遇到什么折磨简直心惊肉跳,不寒而栗,日夜不能寐,长此以往痛苦难捱。

    好在林秋白好端端的回来了,陆夫人激动得踉踉跄跄,差点摔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听罢,林秋白问道:“可有办法化解?”

    陆夫人一怔,她以为林秋白知道事情经过后悔怪她埋怨她她都认,但没想到林秋白张口第一句问的就是她的身体,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陆澜沧摇头,道:“没有办法化解,这才是老魔的霸道之处,仙气越充盈母亲反而越难受。”

    话题进行到这里都有几分沉重。

    陆夫人抹干净眼角眼泪,苍白的面孔流露出疲惫的神态,陆府主搀扶住她:“让秋秋一个人静静,我送你回房静养,你们俩人也跟我一起出来。”他指陆停汐和陆澜沧两兄弟。

    陆停汐显然还想黏着林秋白,答应得不情不愿。

    等厢房里安静下来,林秋白走到外面花廊漫步两圈,远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花院精心栽种着灵植盛花,他沿着石子径慢慢悠悠的走,静静想了一会儿。

    得亏他之前把事情和盘托出,不然或许还不知道其中的因果?但事到如今,他反而对回去的愿望没有那么强烈了,原本的家庭也没有什么值得他挂念的,而今往后可能会一直生活在这个世界,倒也没有什么不好,这里有他的亲生父母,修士普遍寿命亘长能够满足他长生的执念。

    如果就此回不去,反倒也不错。

    想通后,林秋白反倒放松不少,他尝试呼喊系统果不其然没有收到任何反馈,内心却蓦然轻松了一些。

    院落里栽种着许多花树,正值花期繁花盛开,微风一吹落英缤纷,欣赏完繁花盛景,摸约一柱香过后,林秋白才慢慢悠悠往回走,刚刚走到门口他就察觉到里面有人。

    林秋白推门的动作不由一顿。

    他首先猜想是不是云流玅追过来,但云流玅要在三十三天为他炼药,所以这个可能性很低,踌躇片刻后他推开门,却赫然发现中庭站着的人竟是纯阳仙君。

    中庭凭风后纯阳仙君上清巍峨雪袍,玉簪束发,剑悬腰际,负手垂眼站在茶几旁边,通身巍巍灵压让人不敢直视。

    寻常修士闭关坐少则几日多则几月,而大能通常闭关几年都是常有的事,林秋白也没想到寒临霄忽然出关,还主动来找他,但寒临霄和云流玅不同,寒临霄显然是真正把他当弟子来看待,所以林秋白惊讶过后,高高兴兴的迎上前抱住寒临霄手臂:“师尊闭关结束啦。”

    但一抱上手,林秋白就赫然发现不对。

    寒临霄的手臂结实有力温度却非常烫,往日都是清清冷冷,他抬起头对上那双眼睛,却发现黑沉如渊的双眼竟快速掠过一丝赤色。

    只是当他定神去仔细看,那抹赤色转瞬即逝就像是他的错觉。

    同时,他抱着的手臂炙热也在快速褪温。

    厢房里登时一片安静静悄悄的,林秋白正在犹豫要不要放开手,寒临霄的手掌就放在他的发顶揉了揉:“提前出关,不告上门是不是吓到了?”

    林秋白轻声:“稍微。”

    寒临霄道:“稍微是多少?”

    林秋白伸出拇指截了一段:“一点点。”

    寒临霄收回手,道:“你继续吃东西罢。”

    其实之前把握他身体的是剑灵,在林秋白抱住他胳膊的时候寒临霄才重新恢复意识,留意到桌上摆放着的乳羹,就以为林秋白一直在吃乳羹。

    坐在床榻边上,林秋白舀了舀乳羹,之前还有一些温热此时已经稍微变凉,不过这样艳阳高照的天气冷凉一些入口更佳,勺匙之前还没有用过,见寒临霄负手站在窗口,他主动道:“师尊要不要来尝一尝?”

    寒临霄一怔,本算拒绝。

    但刚刚被压制回去的剑灵又在闹腾,吵闹的他脑海里嗡嗡作响,心底本身就有一股欲—望催促他,所以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尝了口乳羹。

    事实上对于修士来口腹之欲已淡化了很多,寒临霄贵为仙君更加不注重这些,是酸甜苦辣在他嘴里也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此时他却久违的品尝出了甜意。

    浓稠蛊惑的蜜甜。

    陌生、且难以自持。

    尝到甜头之后就忍不住还要更多。

    究竟是因为乳羹,还是因为人呢?

    林秋白本就算客气客气,没想到寒临霄看着高高大大不苟言笑,竟然喜欢吃这样甜腻的乳羹,登时把他惊的眼皮子直跳,不知不觉就喂了半碗下去。

    还是寒临霄遽然回神,抿紧嘴唇冷着脸离远了一些。

    林秋把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了,于是没有多往那里看,低头舀动乳羹。

    他心里也在犹豫不决,之前只是意思意思询问一下,没想到寒临霄竟真的吃乳羹,如今汤匙只有一个他如果拿去洗洗或是换一个,会不会让寒临霄觉得大题做或是刻意嫌弃。

    这样会不会很不礼貌?

    纠结片刻后,林秋白屁股在凳子上磨了两下还是没动。

    舀着勺柄将乳羹一口一口吃完。

    他自我安慰自己寒临霄肯定不会在意这些事情,人家是心有大道的人,怎么可能会在意一个的汤匙?

    想想也觉得不可能。

    他低头吃的津津有味,也就没有注意到寒临霄定定望着他,手里茶杯悄无声息爬上几道裂缝,然后转瞬间化为粉齑。

    直到放下汤匙,林秋白才意识到只剩下半碗乳羹,他完全可以捧着碗吃。

    失策了。

    将空下来的碗放到托盘上,林秋白忽然间觉得有些困倦,这股困意来得突如其来毫无征兆,但也并未多想,只当是冲击瓶颈之后的疲惫,侧脸枕着床榻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他睡得深沉,窗口静立的仙君站着没有动,却抬手下一道结界隔绝外界声音和灵识。

    纯阳剑无锋剔透的剑体闪过一丝赤色,与此同时剑灵声音在寒临霄脑海蓦然响起,语调诡谲且带着压抑的兴奋——

    —他的皮肤好白啊,真想摸一摸揉一揉,最好能够粗暴一点……

    平日里寒临霄听过不少他的荼毒和臆想,但如今林秋白就睡在他的眼前,这种感觉是完全不同的,他自认将林秋白当作最疼爱的弟子,自然听不得这样的话,于是掐决再度默念清心咒。

    清心咒对剑灵的确有显著的压制能力,但今天效果格外的薄弱。

    林秋白双眼紧阖,双手老老实实地摆放在身侧,嘴唇柔软艳红,睡得毫无所觉,仙君一动不动看了一会儿,就被剑灵趁虚而入重新操控住身体,往时高贵凛然的仙君古朴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红光。

    外界艳阳高照,厢房里却沉入一片黑暗,绰约的光将影子拉的很长。

    慢慢朝床榻走过来。

    他缓缓俯身……

    林秋白坚信的那位只把自己当弟子的仙君,在自家徒弟的唇上狠狠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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