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就是爱生气。

    乔筠对这点深信不疑, 毕竟方以荇就是个中典型。

    比如她用到特别好用的面霜，“方老师，这个面霜超级润, 坚持涂至少年轻十岁！”

    不理人。

    比如她刷短视频, 把年轻伙展露腹肌的视频反复播放, 感叹：“好帅, 年轻人身材就是好！”

    冰箱门被摔上了。

    方以荇就是不正面和她交锋，她灵机一动跑回衣帽间, 换了一件吊带露脐装，大摇大摆的在厨房前路过，方以荇捏紧手中的锅铲紧盯着她的腰, 闷闷地道：“你为什么穿成这样？”

    “约了年轻伙见面，当然要好好扮一下。”乔筠臭美的一甩秀发，对着玻璃柜转了一圈, 很满意自己现在的扮。

    “谁！”方以荇握在手里的锅铲紧的发颤, 要这个野男人在他面前, 他能直接一铲子将他铲飞。

    他上前拿干净的手拽住露脐装的下摆向下扯，拉下来，缩回去，他恼道：“这么少的布料，给猫穿都嫌！”

    乔筠就是想逗逗他，看到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她就想笑，“终于舍得和我话啦。”

    “我也要去！”着他就要解下围裙。

    “沈毅不是让你在家直播嘛, 乖。”乔筠踮起脚尖揉揉方以荇的头, 像哄狗一样，怕他真的不管不顾跟来，“不逗你了, 50岁单身伙，陈导。”

    乔筠昨晚和陈导约好了白天要去公司商谈新电影的合作事项，顺便腾出房子，避开方以荇直播的时间。

    方以荇今年生日的粉丝福利：在家直播一晚。职业演员不像爱豆明星有大量活动综艺晚会能上，日常进组就是几个月见不到，直播更能巩固与粉丝之间的关系，沈毅是这么的。

    “你把衣服换了。”这是方以荇最后的倔强。

    乔筠早就料到她会这么，套上手中的风衣，系好腰封，“这么冷的天我绝对不会脱的，你放心。”

    在他幽怨的目光下，乔筠和来接她的沈毅一起走进电梯，方以荇就穿着薄衫，她道：“回去吧，外面冷。”

    “早点回家。”

    “好。”

    沈毅权当自己耳朵聋了听不见。

    乔筠和陈导约在启星见面，方便谈妥后直接签合约，路上乔筠问道：“那个莫氏的员工你差得怎么样了？”

    “很有意思喔，”沈毅神神秘秘的道，被乔筠一瞪瞬间老实，“那个人叫沈奇，顶级学府海归，双学士毕业拿过最高奖项，在莫氏的运营部上班，年纪轻轻就坐上了经理的位置，但……”

    “我托国外的朋友查到的可跟这完全相反。”他递上一份资料。

    乔筠一页页翻看，越看越可笑，这个人甚至没读过高中，靠捐款给国外名校上的大学，挂科严重不予以毕业，最高奖项是抄袭作品，被发现后就取消了资格。

    学历造假，品德不行。

    这样的人却在莫氏有一席之地。

    “莫氏作为龙头企业，招人的标准未免也太宽松了。”沈毅吐槽道。

    乔筠轻笑，有个人应该比他们都要清楚莫氏的运作模式。

    自从乔筠帮着方以荇话还让莫汶走后，他在家颓废了一阵，接到她的电话别提有多激动了，“喂，乔乔？”她第一次主动给他电话。

    “你边上有人吗？”

    莫汶看了一眼客厅里的白雨兰和正在插花的莫母，自从上次宴会莫母就在家自欺欺人的忙碌起来，而他也因为安先生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和白雨兰相处，几乎没过话。

    他压着声音往楼上走，“现在没了，你。”

    白雨兰侧目注视着上楼的身影，起身帮莫母一起插花，“阿姨，我等会要出门一趟……”

    莫汶躲回房间，看着乔筠发来的资料，“不可能！”

    “事实就是这样，当我拜托你帮我调查这件事，低调点别被任何人知道。”

    “你拜托的事，我一定会做好的。”其实乔筠不，他也会去调查，只是他更想讨好她，毕竟这样的人留在莫氏就是毒瘤一般的存在。

    乔筠挂断电话，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但这种事由莫汶去调查，一是方便，二是让他亲自查出来，远比别人告诉他白雨兰有多可恶来的有效。

    现在白雨兰最大的依仗不就是围着她的三个男人吗？只要她逐个瓦解，对付白雨兰就易如反掌。

    乔筠到达启星会议室，发现陈导、编剧和合伙人早就到了，还和一个背对着她的男人热情地交谈着，她疑惑地敲了敲门后推门而入。

    “乔筠。”陈导着招呼。

    男人转动椅子面向她，头发剪的很短，戴着口罩和墨镜，一身黑，抬起他修长的手向她示意，“乔姐，初次见面，我是你的粉丝。”

    装B。

    乔筠眯起眼，这人不就是方以荇的哥哥Ryan吗？还初次见面。

    “陈导，这位是？”

    “你看我，高兴地都忘了介绍，这是我们这次电影最大的投资方，方以安，方总。”

    “本来我们怕文艺片没人愿意投，才选择自己出资，没想到方总也特别感兴趣，投了这个数。”陈导伸出三根指头，他开始还怕投资人出了钱要塞人进来，没想到他是乔筠的粉丝，两人的想法也算是不谋而合。

    乔筠轻飘飘地：“三块还是三十？”

    陈导一愣，看了下方以安的脸色，声责怪道：“注意礼貌，是三亿。”

    面前的人挺直了腰板，“一点钱。”

    真会装B。

    乔筠脚下一蹬，椅子滑出三米远，得离这种人远点，心被传染。

    长会议桌，乔筠和方以安各坐一头，傅朗进来就感受到了诡异的氛围，“方总大驾光临，怪我照顾不周。”他盯着方以安的脸细看。

    虽然遮住了脸，面部轮廓和方以荇简直一模一样，气质也像，名字也像，更别提还都喜欢乔筠这个作精，要不是方以荇在家直播，他都要怀疑是他和乔筠合起伙来耍他呢。

    “哪里的话，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乔筠，坐那么远干嘛？之前你拍广告那家珠宝公司也是方总的，还不谢谢人家。”傅朗看乔筠一脸不愿意，又不是卖身，扭扭捏捏的。

    乔筠无语，这破珠宝公司还真是方以安的，那雷人服化道就是在整她！再看看傅朗，人家炸得你脑震荡，你还让我谢谢人家，纯属被炸傻了。

    “谢谢，我坐这也能听得见。”乔筠就是不动。

    陈导见气氛僵硬，立刻道：“人都到齐了，就点正经的，今天是电影前期的一个讨论，也让方总看看大致的概念。”

    助理分发剧本和拍摄方案，投影仪播放着影片内容。

    即使在现代社会击拐卖妇女的罪犯也不容易，何况是影片中描述的十几年前，它从一个刚生产完的女人视角出发，孩子在医院丢失，家庭迎来破碎，她千方百计寻找孩子下落，换来的只有一个“等”字，她没法等。

    她寻着线索和人贩子相遇，假装无知被拐，又千方百计探听孩子下落，最后在山村实现找到孩子并自救逃离，是一个偏社会性题材的电影。

    绝对的大女主戏。

    但在结局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

    导演认为，悲剧才更有记忆点，自救成功是女主的幻想，可以在结尾加一幕被锁在房子里的画面。

    编剧则认为，可以自救成功，事后却发现救出来的孩子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但女主依旧抚养。

    几人你一言我一嘴，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层出不穷。

    乔筠撑着脑袋，她开始不自信了，这冲奖电影怎么听着这么不靠谱啊。

    “断一下，”方以安抬手，“结局我有更好的想法。”他简单阐述了意见，算是综合了每个人的意见，又是大投资商，最终一致通过。

    乔筠挑眉，有钱能使鬼推磨。

    讨论了一整个下午才将初期事务安排妥当，散会时方以安突然走到乔筠身边，“可以邀请乔姐一起共进晚餐吗？”

    她还没做答复，会议室的门被傅朗的助理敲响，“傅总，白姐找你。”

    “朗哥，你忘记我们约了晚餐的事吗？”

    白雨兰和乔筠遥遥对视，宴会上的事在她眼里就像没发生过一般，她略带歉意地道，“乔筠，你也在啊。”

    “不如，一起？”方以安的视线落在白雨兰身上。

    乔筠明显察觉到白雨兰在颤抖，她怕方以安？

    傅朗没看出异常，虽然会损失和雨兰共进晚餐的机会，但他确实想要和资金雄厚的方以安交好，“当然没问题。”

    方以荇在家直播，乔筠暂时也回不去，她挺想知道白雨兰会害怕方以安的理由，也点头答应。

    清幽的餐厅里，提琴和钢琴的现场演奏将乐声带至每个角落，在这种环境下，连刀叉触碰瓷盘发出的声音，都会显得不雅。

    白雨兰一直沉默，傅朗俯身关切地问道：“雨兰，怎么了？”

    “没事，可能身体不太好，有些晕车。”心上人这么，傅朗自然是贴心地嘘寒问暖了一番，他又注意到方以安还带着口罩和墨镜，“方总，不吃吗？”

    “我不饿，你们吃就好。”他转向乔筠，“主要是想和乔姐一起吃个饭。”

    乔筠顾自吃饭，只等八点直播结束就回家找方以荇，他不在的时间太难熬了，牛排还要自己切！

    方以安突然看向白雨兰，“这位姐，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你认错了。”白雨兰想都没想就否认道。

    “是嘛……”方以安意味深长地轻轻哼笑，“那可能是因为白姐长的太美，我在梦里见过吧。”

    乔筠扶住胸口，刚吃的牛排差点吐出来。

    方以安：“乔姐也生病了？”

    乔筠：“怀孕，双胞胎，被油到就会犯恶心！”

    “你真会开玩笑。”方以安毫不觉得尴尬，“傅总，不如去外面抽根烟，谈谈关于后续更多合作方面的事？”

    傅朗欣然同意，这就是他来的目的。

    等到两人一走，餐桌上只剩白雨兰和乔筠四目相对，每张餐桌相隔甚远，还有音乐环绕，只要不是大喊，互相之间是听不到听话的。

    “听你也演过戏？”乔筠放下刀叉拖住下巴，笑看白雨兰。

    她怔了一下，立刻垂眸恢复温柔的姿态，“有幸演过，和你自然比不来。”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乔筠讽刺道，“你在宴会那次的表演实在是漏洞百出，蹩脚演技搬不上台面，做得很好，下次别做了。”

    既然乔筠都直了，白雨兰也收起笑容，不装了。

    “莫家是我从待的地方，你当你的大明星，方以荇赚得钱也够你潇洒几辈子了不是吗？”

    “我对莫家一点兴趣都没有，”乔筠的食指左右摇摆，“不过……既然你这么在意，那我偏要回去当莫家的宝贝女儿。”

    “气，死，你！”乔筠一字一顿，的无比张扬。

    白雨兰细指捏起红酒杯轻晃，酒味醇香飘散，她眼神一凛：“你不是真的乔筠吧？”

    她能重活两次，真实地感受到什么叫“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她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她才配拥有一切。

    乔筠抬眸，没想到白雨兰会突然和她摊牌。

    “先前是我大意，把你看作那个无脑花瓶，想想也是，她怎么可能有这种脑子和我作对，”白雨兰将红酒一饮而尽，拎起包包向外走，“接下来你可不会那么好运了。”

    在恋综里随便使点伎俩就会乖乖上钩的鱼，突然变得像刺猬一样难以接近，她早该想到的，那么宴会上就不会出洋相。

    白雨兰回忆起上辈子将乔筠这朵落难玫瑰狠狠踩进泥里的样子，她不屑地嗤笑，上辈子可以，这辈子一样行。

    乔筠注定是她的垫脚石。

    坐在位置上的乔筠盯着她的背影出神，手机上传来莫汶的短信：基本都调查清楚了，你准备怎么处理沈奇？

    当然是报警处理咯，闹得越大越好，头版头条，力求宣传到城市的角角落落。

    乔筠满意地看到信息被莫汶接收，她想好要给白雨兰准备一份什么样的大礼了，她一定会很喜欢。

    夜色渐暗。

    另一边，方以荇的助理赶到蓝庭。

    方以荇一下午都在家收拾乔筠“存在”的痕迹，不放过每一个细节，收拾妥当后，在约定时间点进了自己的直播间。

    【主播开播啦~】

    他看到不断有新人涌进直播间，弹幕刷屏刷到看不清字，屏幕里看到的是自己的脚，助理连忙上前给他调整。

    镜头切换后，方以荇举起手机微笑，“哈喽。”

    弹幕都在招呼，能看见自己偶像的家，对他们来实在是太幸福了！窥私欲在不犯法的情况下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突然，方以荇的脸变尖了，眼睛变大了，还画上了恐怖的妆容，这个人好像是他，但又不像他。

    【笑死我了，这是啥呀！】

    【果然美颜滤镜不适合大帅哥。】

    【他迷茫了。】

    “老板，我帮你关掉。”助理从沙发后钻出来，把瘦脸大眼磨皮滤镜全部调成0，方以荇本人的脸才出现在屏幕上。

    他在外形象一直都是温驯的很，简单和粉丝聊了一些剧组和近期发生的趣事，不好多，就是怕方以荇冷场，沈毅才安排了助理过来给他cue流程。

    助理：“回答粉丝的问题吧，大家可以认真想问题，这样弹幕也能慢一点，由方老师亲自截屏回答第一个问题。”

    弹幕果然少了，方以荇轻声道：“我截咯。”

    第一个问题【哥哥拍戏累吗？】，弹幕疯狂质问是谁问得这么没有营养的问题！

    方以荇松了一口气，“看拍戏的强度，偶尔会累但都是为了最终的成果。”

    第二个问题【和乔筠拍戏感觉怎么样？】，是一位ID名为“乔乔是我的”网友问得。

    他眯起眼盯着ID再三确认。

    唯粉以为他不高兴了。

    【CP粉滚出直播间！！】

    【怎么到哪都有人提起乔某，是自己没有家吗？】

    ……

    “非常好。”方以荇轻笑着，“乔筠很敬业，即使腿伤还一场不落的跟剧组拍完全程，演技也特别好，我从她身上学到了很多技巧，希望以后还能和她多多合作。”他特别强调了“多多”二字。

    唯粉：沉默.JPG

    CP粉：正主掰开我的嘴亲手喂糖。

    弹幕开始警惕每一个问题，所幸都是一些个人问题，方以荇也笑着给大家回答，场面恢复一派和谐。

    【哥哥也吃膨化食品，为什么身材还保持的那么好！秘诀是？】，直播开始镜头没切换过来时扫到了茶几，有一包明晃晃却没有被处理的薯片，正好被粉丝瞧见。

    秘诀当然是他为了更好的消化因为乔筠吃不完而让他解决的美食，每天都会偷偷健身。

    现在为了拥有乔筠喜欢的八块腹肌，他只会更努力！

    “其实只在嘴馋的时候吃一点，不会多吃，日常都有在健身。”方以荇笑道。

    助理看见最新的问题呛了一下，“这个问题就……”

    “我来回答。”方以荇自然地接过手机。

    【对乔筠有好感吗？和乔筠演情侣有擦出过爱的火花吗？】

    “乔筠很好，是人和她相处都会对她产生好感的。”所以他需要提防的人有很多。

    “演情侣多少都会有点出不了戏，《玩物》的剧情又那么精彩，很难没有。”的是戏里角色，还顺带宣传电影，方以荇大胆承认。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可云附身）】

    【我的CP公开了！】

    【糖吃撑了。】

    见势不妙，助理立刻喊停，“问答环节就到这里啦，方老师已经回答五个问题了，我们进入下一个环节。”

    再下去可要露馅了！

    “想必大家对方老师家很好奇吧，用直播间这个新功能‘转盘’，可以选择一个房间带大家参观。”助理在转盘上填下餐厨、客厅、书房、仓库、影音室。

    【卧室！！一人血书！】

    【二人在此，为什么不给看卧室！】

    【+10086】

    ……

    “卧室太私密啦，等明年生日我们再求求方老师可以吗？”助理看着悠闲刷弹幕的方以荇，他疲惫地擦擦头上的汗，卧室里都是老板娘的东西，看到还得了？

    设置完毕，转盘在屏幕上不断滚动，粉丝发到一定的弹幕量就可以让它停下，红色指针旋转速度慢慢下降，最终停下。

    仓库。

    【太倒霉了吧！】

    【仓库能有什么看头？】

    要别的地方，方以荇还会担心有乔筠的东西遗漏，仓库这种会落灰的地方，乔筠是半步不会靠近的。

    他将镜头切换走向仓库，架子上堆满箱子，放置着一些他闲置的物品，粉丝哀嚎：哥哥给我们看看箱子里的东西吧，不然也太亏了！

    方以荇自然是无条件答应粉丝要求的二十四孝好偶像，翻开最底下的箱子，“这是当时第一次录歌别人送的专辑，直播结束可以给大家抽奖。”

    好宠粉。

    他又翻出一个箱子，回忆道：“这是我时候上学拿过的奖状，基本都是三好学生，时候爱争强好胜，有一次只拿到积极分子，我还大哭过一场。”

    好优秀。

    【最顶上那个箱子是什么呀？】

    一条弹幕引起了方以荇的关注，他看向高处的纸箱，连他自己都记不得这里放着什么，他伸手撑开五指将箱子顶起，做足准备将其端下，哪知它意外的轻，一下就从手中侧翻。

    一堆东西从箱子内哗啦啦地掉落。

    助理惊恐地捂住嘴，方以荇的脸色也瞬间变了，立刻将镜头移开，可拥有火眼金睛的粉丝哪能错过：

    【蕾丝……半透明……】

    【黑的白的红的黄的，紫的绿的蓝的灰的……】

    【两个圆和三角形。】

    ……

    变……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