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

    车轮在山道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骤然停下。

    沈毅被方以荇的吼声吓得一惊：“好端端的停车做什么？你不会还要回头去找乔筠吧！”

    “下车。”方以荇推开车门长腿一迈，沈毅紧跟着解开安全带，匆匆下车, 这可是山路上, 外面伸手不见五指的渗人的很。

    刚想劝人回车上, 结果方以荇和他擦身而过, 径直钻进驾驶座用力关上门，他一脸懵, 寻思着是不是让他坐后座，又将手放到后门把上，“咔哒”一声, 车门锁了。

    车窗降下，一大包东西被扔出来，沈毅的背包。

    “自己叫个车。”

    完这句, 车子扬尘而去, 沈毅被山间的寒风一吹瑟瑟发抖, 看着方以荇的车往回赶，“有异性没人性！”

    油门踩到底，方以荇的心就跟手机上的红点一般频频跳动，这次他要彻底和方以安做个了断，他不会再让乔筠一次又一次受到威胁。

    偏僻泥泞的路蜿蜒向上，四周荒无人烟，只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一座废弃阴森的工厂出现在他眼前, 黑暗中只有一束光，他从车里抬头，和窗口的人遥遥相望。

    和他长得一般无二的脸上噙着笑, 扶着窗框朝他挥手。

    方以荇移开眼，生锈的铁门随着“吱嘎”声缓缓开，一盏昏黄的灯从天花板吊下，左右晃荡照出层层光晕。

    他照着工厂的布局向亮灯的房间前进，亮堂的空间反而空旷的藏不下人，方以安站在露台外，“来啦。”毫不羞耻的样子，像迎接客人一样。

    “乔筠在哪？”

    “这么快告诉你还有什么意思。”方以安嘴里衔着烟，他吸了一口，踱步到方以荇面前，烟圈吹在他脸上，“你可以为乔筠做到什么地步吧。”

    “你做回你的方以荇，我会把什么都还给你。”

    “就这些？这不本来就是我的吗？”方以荇不屑的嗤笑。

    “家里的钱都归你，爸妈的遗产也给你，我什么都不要。”方以荇像是担心他觉得不够，继续道：“我名下还有这些年赚的资产，你想要也可以给你。”

    “满嘴的钱，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俗气了？除了这些身外之物，你还有什么能付出的？”

    方以荇注意到眼前人的视线不断量着他的脸，“如果……你想要我赔你一张脸，也可以。”

    方以安大笑起来，“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个女人。”

    细看之下，两人虽然长的一模一样，但方以安的脸就像是雕刻出来的一样，更加完美无瑕，他抬起手抚摸光滑流畅的脸颊，这是多次调整和恢复后的最佳效果。

    他的一切苦难都要从十岁那年起。

    他和寡言的弟弟不一样，他温柔谦逊，从就饱受周围人的喜欢，但父母似乎更爱这个被关在家里的弟弟，他开始嫉妒。

    除了父母，弟弟唯一能话的人就是他，那他就无视，把他当成空气，弟弟一开始还会缠上来，后来就彻底放弃了。

    转折来得很快，他们的父母在回来途中出了车祸。

    只有过年那天，弟弟会被允许踏出门来放烟花，而那年，父母再也没有回家，他亲手开的那扇门，弟弟就喊着该放烟花了，他第一次顺从他点燃烟花。

    但那次的烟花似乎被动过手脚，引线点燃后发出了不同寻常的火光，在火星即将烧到尽头时，他扑倒了身边的弟弟。

    “你要记住，这张脸也是你欠我的。”方以安森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想好了？不后悔？”

    “不后悔。”

    方以荇看见地上的铁片，俯身将其捡起，“现在就还你。”他抬手的瞬间，方以安眼神一凛，他的后颈一阵剧痛，视线慢慢模糊。

    倒地昏迷前，他看到了白雨兰的脸。

    他们联手了？

    乔筠靠在墙边，手脚都被束缚的酸疼，她听到隔壁的门被开，还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她立刻喊道：“方以安，你又把谁抓来了？”

    “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她的房门被反手推开，戴着鸭舌帽的人抬起头，白雨兰的脸曝露在黑暗中，“拉拢了一个莫汶就想整垮我？哼。”

    “身败名裂的滋味怎么样？”乔筠反问，原主上辈子的结局就是身败名裂，她也想让白雨兰尝尝这种感受。

    “虽然有点偏差，但不影响我得到自己想要的。”白雨兰放肆大笑，“钱比名实在多了，我拿着大把的钱可以去任何一个地方潇洒，而你就该死在这种肮脏的角落。”

    “偏差？”

    “就是你啊，这个外来者。”白雨兰盯着这幅换了芯子的熟悉面孔，“要不是你，我也不至于这么快把莫氏拖下水。”

    “别为你自己的私欲找借口了，你不也是所谓的‘偏差’吗？重生的白雨兰姐。”

    白雨兰身形一晃，“你！”

    “你一早重生，竟然想的不是救自己的父母，而是索取更多赔偿好达到陈山提的要求？冷血动物都比你强！”乔筠气愤地骂道，如果她不这么做，不定方以荇的父母也能活下来。

    “你懂什么！”

    白雨兰喃喃自语，她的第一世拒绝莫家收养，结果被坏心眼的人假装亲戚骗走所有赔偿款，而莫家戒备森严她根本不能靠近半步。

    蹲守在门口的她遇到被男孩子簇拥的乔筠，白裙子，红发夹，像公主出游，跟灰头土脸的她有云泥之别，她没赶上前。

    长大后的乔筠也做了明星，出现在角角落落，就像卡在她喉咙里的鱼刺，拔除不掉就会膈应人。

    自己的不幸被乔筠衬托的就像垃圾一样。

    所幸，她重生了。

    重活一世的她得到乔筠的一切，变成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惜……遇到了一个变态，受尽折磨。

    可上天就是这么眷顾她，让她再来一次，虽然碰上乔筠这个异类，但她还是天之骄女，只要除掉她。

    她目光锐利地瞪着乔筠：“要不是方以安留着你有用，你早就去见阎王了。”

    “我这么善良，该见得是玉皇大帝。”乔筠还挺骄傲，意有所指地道：“上天给你机会重活两次，你都选择作恶，只能怪你心术不正。”

    “你这样的人才该去见阎王！”

    白雨兰身形一怔，又恶狠狠地道：“你也就是这张嘴生得厉害。”她捏住乔筠的下巴，盯着她即使被绑都不染纤尘，娇态丛生的脸，难怪这么惹人怜，她的眼里又汇聚起妒意。

    “啪！”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将乔筠的脸扇向一边，白嫩的脸蛋收到外力迅速肿起来，嘴角的鲜血刺眼又快意。

    痛快！白雨兰心里舒畅万分，还想多扇几下，铁门被踹开。

    “你在做什么？”

    寒意顿从心起，她瑟缩了下回答道：“她不听话，我教训一下。”

    “我有没有警告你，别动她，”方以安的眼神扫过乔筠的脸颊、嘴角，“别让我发现你再靠近她。”他剜了白雨兰一眼，转身离开。

    白雨兰先是抖了一下，随后狠狠甩开乔筠的脸，“算你好运。”

    乔筠嘴里弥漫着一股铁锈味，她顶起口腔传来微微刺痛，轻声唤着隔壁：“以荇……”

    没有回应。

    她暗自嘟囔，下手怎么那么重啊！

    ……

    颈间的镇痛让刚醒的方以荇十分不适，他微微转头观察四周，墙面上有些透气的孔，大概是因为身处废弃工厂不怕他们喊叫，方以安虽然捆住了他的手脚，却并没有封住他的嘴。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人：“乔乔，乔乔。”

    隔壁一阵骚动，“以荇？你醒了！”

    “嗯，你还好吗？”他挣扎了几下，绳索捆得很死根本挣不开，“他们也把你捆着？”

    乔筠那沉默了一下，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嘶——”

    “怎么啦？”

    “没事没事，扯到嘴巴上的伤口了，刚才我被人了！”乔筠突然抽泣起来，哭唧唧地告状，“那个白雨兰心肠太歹毒了，她嫉妒我长得比她好看，她就专我脸。”

    方以荇被她搞得哭笑不得，这么严肃的时候，她还有心思开玩笑。

    “疼吗？”

    “可疼了。”

    “我前脚刚走，你就被人抓了，还让我放心。”他无奈地叹气，乔筠她根本就照顾不好自己。

    “他们两个人，一闷棍就把我敲晕了，到现在脖子还痛呢。”

    “我们很快就会出去的，出去后我给你揉揉。”方以荇想安慰她，可没有等来乔筠甜甜地回应，那头只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咕噜咕噜！”

    方以荇皱起眉，“什么声音？”

    空气中还有股松软的甜腻味。

    “啊？”乔筠连忙解释道，“就是他们送来的奶昔啊，你也快喝，喝饱了才有力气逃跑。”

    他看向周边，不远处还真的有一杯奶昔，“你也不怕他们下毒！”

    乔筠好像有点缺心眼。

    “我帮你试过毒了，很安全。”乔筠吧砸着嘴道。

    方以荇着实有点无奈，自己选的女朋友，哭着也要忍到底。

    乔筠好像也不害怕，反过来哄方以荇，“没事的，他们暂时不会动我们，我听到他们给莫汶电话，我们可值钱了，勒索十个亿。”

    方以荇：……你还挺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