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夏清对着洛霁清亮的眼神，即便是违背了心情，他也不出任何犹豫的话，倏然一笑后安抚道：“等我回来再吧！”

    “也行，这事不着急的。”话音刚落，洛霁微抬下颚主动亲吻上他的侧颊，落得一个温柔的早安吻。

    傅夏清走后，洛霁浑然没有了睡意，她开了朋友圈刷着早间动态，早先的客户全部放在了工作微信中，至于原本的朋友圈人数并不多，洛霁往下看了几下动作便顿住了，她收到了来自古蕴的一条讯息。

    ［洛霁，你在家吗？］

    自从上次在医院里一别后，她和古蕴也没怎么再话了，不是因着那些琐碎的风言风语，而是两人工作繁忙，且又不是工作在一起，即便在同一个区，上下班时间不同也未必能碰到一起，若不是刻意去联系，实在难维持天天交流的频率。

    ［在的，怎么了？］

    古蕴很快回复了过来。

    ［我身体不舒服，你可以过来陪陪我吗？］

    想到她在这座城市举目无亲，洛霁多少生出些同情，回话间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穿上衣物准备洗漱完便过去。

    ［等我十分钟。］完这句话后，她又紧接着问道，［哪里不舒服，家里有药，给你带一些？］

    家里有位医生坐镇，日常的防护必不可少，傅夏清单独空出一方柜子用来备置这些可能会用到的药品，大到止痛药，到消食片，若只是平常的病症，洛霁也是可以给古蕴带一些过去的。

    ［这倒不用，我这里都有。］

    古蕴的回答也没有让洛霁有多少迟疑，毕竟她也是位医生，但洛霁过去也没有双手空着，锅上还熬着夏清走前准备的皮蛋瘦肉粥，用保温桶舀了满满一碗提溜着带去给古蕴填填肚子，她过去不过是下楼转个弯儿的事情，正到了门口敲了几声门，古蕴憔悴不堪的面容现出在门后。

    那一瞬间的感受，仿佛将洛霁拉扯至高一那年的夏季，下午放假时她去书店买书遇到的古蕴，虽没有那时瘦骨嶙峋的可怜模样，但此刻她的精神状态与当时相差无几，深陷的眼窝和发青的脸色，再搭上惨白的双唇，披头散发从门里睁着黑白相间眼眸的模样宛如厉鬼，对上洛霁视线时她拉扯出不好意思的笑容，低声道：“麻烦你跑一趟了……”

    话刚完，就是一副要晕倒的样子，洛霁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劝慰道：“快到床上歇着！”

    古蕴点了点头，由洛霁搀扶着进入到室内。

    古蕴神色倦怠，床头柜上放置着一些药物，大多数都是止痛的，瓶口散落几粒横倒在桌面上，显然是剧烈疼痛时不慎弄翻的。

    洛霁替她收拾好准备放入柜中，伸手一拉动作却顿住了，映入眼帘的是满柜子的药物，有治疗胃病的、止痛的，甚者还有抗抑郁的药物……

    满满的一柜子，被药物塞得满满的，不留丝毫空隙。

    “古蕴……”洛霁不知道该什么好。

    古蕴躺在床上，柔弱无骨连阻止洛霁动作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呼气吸气仿佛都要耗尽她全部的力气，却还支撑着自己去安慰洛霁，“没事，我习惯了……”

    洛霁合上了柜子，坐于古蕴的身边，古蕴迎着她的视线，面色温柔，却掩盖不住她脸上的病气，“我本不想麻烦你的，可这偌大的A市，除你之外我没有任何的亲人和朋友，我真的很害怕自己就这么死掉了……”

    一滴晶莹的泪滴顺着脸庞滑落下来，洛霁眼疾手快的拂去她的泪珠，低眉叹气道：“你我之间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我这样的人……”她又是一阵苦笑，眼泪如止不住般滑落下来，很快浸湿了衣襟，似乎是生着病，她的情绪完全不能被自己控制住，言语中论着曾经的事情，“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从未被上天爱过的人，早在很久前，我便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就能看到头了，那段岁月，我承受的痛苦远远不能言语来叙述，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们吗？当你们衣食无忧的时候，我只能为了生活苟且偷生，当你们可以正大光明的活在阳光下时，我却只能背负着肮脏和摈弃泡在臭水沟里，洛霁，我真的很羡慕你们……”

    “都过去了。”洛霁轻拍她的背，出生不能选择，这一点就算洛霁把全部的安慰话都了出来，也改变不了这样的事实，她轻声劝道：“不要再想了，以前是以前，现在的你经济独立，有工作有朋友，再也不是曾经的样子！”

    古蕴握住洛霁伸来的手，微微一闭眼，一行清泪又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之下，突然道歉道：“对不起……”

    “怎么好好的，突然和我这个？”洛霁问道。

    “那次聚会我的醉话，同事告诉我了……”古蕴低着头，宛若做错事情的孩子，她半缩在了被单中，脸颊因愧疚别到洛霁看不到的角度，双手却紧紧的握住洛霁的手，再次道歉道：“对不起！”

    这件事……

    洛霁也不能怪她。

    自己当时虽然是古蕴的朋友，但到底没有帮上什么忙，傅夏清帮助了她，古蕴心里感激也是正常的，况且古蕴是真的把自己当做朋友，平日里和夏清哥哥相处也很注意，洛霁不是那么斤斤计较又没有安全感的人，她信任傅夏清，也信任古蕴。

    心思至此，洛霁笑道：“我当是什么事情，古蕴，如果是因为这个，你没必要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