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3章 娇语(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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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日里他们从不曾在这样公开的公共场合亲吻。

    现在却顾不了太多,顾眠甚至像是树袋熊那样被抱在了腰间,被陆撼城托着屁股,一路往沙发里倒去。

    顾眠可以闻到不属于这座城市的味道,沙尘、冰凉的烟味、几天可能没洗澡的汗味,还有一些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鱼腥味。

    他躺在沙发上,目光里模模糊糊,却不肯先问问题,而是搂着他的陆哥,抽噎着:“我想要你。陆哥”

    面上微微有些胡茬未刮的陆先生双目猩红,双捧着顾眠,却又觉着自己脏,很快松开,闻言喉结止不住地上下滑动,然后哑声骂了一句:“你不要命了?别跟我这种话。”

    顾眠抿了抿唇,双搂着陆哥的肩颈,柔柔软软地凑上去献吻,他不嫌弃陆哥任何陌生的味道,哪怕难闻,但只要是陆哥就好,他都不在乎,他想起码现在让他感觉到陆哥真的回家了,回他的‘家’。

    陆撼城并非圣人,他从要顾眠的第一天起,就是个自己给自己戴上了枷锁的肉食动物,他不认为自己温柔,也不觉得自己多么善良,但看见顾眠他便忍不住的去温柔,忍不住的要做好事,他觉得这样眠眠会喜欢。

    他把自己打造成完美属于顾眠的爱人,但现在他维持不了了。

    顾眠可以听见陆哥陡然加深的呼吸,像是戈壁刮过一阵炙热的风,最终落在他的皮肤上。但风只是轻轻落下,还在犹豫要不要下雨。

    “陆哥你爱爱我吧。”漂亮的顾眠曾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主动出这些羞耻的话,但人生最有趣的地方就是你永远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现在不会,不代表以后不会,顾眠现在便是什么都不想,只要他的陆撼城。

    两个时后,好不容易从区门卫处得到通行许可的顾二叔到了侄子给的单元楼顶楼。

    顾爱民先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什么动静,等了等,顾爱民皱着眉头给顾眠打电话,听着电话里嘟嘟声漫长的等待音,顾爱民的耐心几乎告罄。

    他甚至在想顾眠这混蛋是不是发病了!

    医生早就过,不可以心情剧烈激荡,最忌大喜大悲,现在难不成倒在家里某个角落?

    不会心脏骤停吧?!

    顾爱民越想越害怕,一瞬间想到大哥痛哭流涕的场面,紧接着一闪而过大嫂站在火化场要跟着顾眠扑进去的画面,甚至想到陆撼城会不会从高楼一跃而下,届时陆家那两家,他们顾家,所有人都不会好过

    然而就在顾爱民想要干脆报警,喊专业开锁的过来开门时,电话总算是被人接起。

    “喂?!眠眠?”顾爱民着急得快要疯了!

    电话里却不是顾眠的声音,是陆撼城:“二叔。”

    “陆撼城?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快开门,顾眠呢?他还好吗?你家里到处找你,私人飞都派过去了,你怎么回来的?”一堆问题犹如雨后春笋不停的冒,但很快顾二叔依旧回到原点,他感觉自己都像是快要心肌梗塞了,“不对不对,眠眠呢?你先告诉我他怎么样?”

    陆撼城低头看了看迷迷糊糊要亲亲的顾眠,呼吸紊乱不已,先捂住话筒,低头去跟眠眠:“先到这里,我给二叔开门好不好?恩?听话,可以了,不能继续了,你吃不消。”

    偏偏汗津津的顾眠摇了摇头,他不让陆哥走出‘家’去,下意识紧张到脚趾都紧绷着,哑声:“我不要。”

    “”陆先生哪里听得了这话,都干脆丢一旁,关掉,然后低头和他的顾眠合作。

    顾二叔还举着电话在外面,呆了一会儿,无奈地笑了笑,他反正是模模糊糊听见了些声音的,既然还有力气干体力活,那估计状态不错,他也别在这里耽误人两口别胜新婚了。

    顾爱民看了看时间,心想,给他们三个时应当足够了,他得去吃点儿东西,吃完再来。

    谁想等到了下午六点,顾爱民提着一份汤包稀饭回来,敲了敲门,里面竟是依旧不开门,再打电话进去,这回陆撼城声音得多了,像是在陪顾眠睡觉一样,压得很低,:“二叔,我现在也不方便去开门,他还在睡觉。”

    顾爱民皱了皱眉:“他睡他的,你来开门啊。”

    陆撼城沉默了一会儿:“不太方便”

    “他睡在你胳膊上?”顾爱民只能想到这个了,,“我还给他带了点儿东西吃,你过来拿一下就行。”

    陆撼城依旧是很轻地沉默了一会儿,道:“不方便,我不能动。”

    顾爱民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福至心灵,眉头皱得更紧了,在外面‘啧’了一声,:“你个臭子,干什么呢?!出来。”

    又十分钟后,顾爱民终于见到了披着睡袍的陆撼城。

    陆撼城脖子上还有几个很深的牙印,顾二叔瞧了一眼,总觉得没眼看,把里提着的晚餐塞到陆撼城上,便挑了挑眉,:“别给我乱来,他身体差得要死,你这样弄,迟早出事。”

    陆撼城眉头一拧:“别这种话。我知道分寸。”

    “你是知道,顾眠不知道,我看今天你也没什么分寸,他随便两句话,你就把‘分寸’吃了。”

    这倒是没错,陆先生垂眸下去,没办法反驳。

    顾二叔见状一巴掌拍在陆撼城肩膀上:“行了,进去吧,有事儿叫我,我走了,去顾鼎那里看看。”

    陆撼城没留二叔,只是简单:“改天一块儿吃个饭?”

    顾二叔还想些什么,却听屋里好像有什么动静,不等他反应,眼前身形高挑的陆撼城眨眼便不见,像是命丢了似的回了屋。

    顾二叔连忙跟着进去,却又在卧室门口顿了顿,生怕看见太多不该看的。

    另一边陆撼城却见顾眠摔在地上,他连忙去扶,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顾眠在流鼻血。

    “眠眠?!”陆撼城伸便是抹掉,但很快又流了出来。

    顾眠却不管自己,他只抓着陆哥,好像魂儿都回来了一样,哭道:“我还以为我在做梦,你又去哪里了?!”

    顾眠是突然惊醒的,身边的床单尚有余温,身上更是各种合作过后的感觉,可唯独不见陆撼城,他第一反应是自己之前见到的一切都是做梦,第二反应便是自己是不是跟不认识的人睡了,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他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我去接你二叔,眠眠,你他妈乱跑什么?!”陆撼城一把将顾眠抱起来,重新放回床上,都在抖地跟顾眠把纸团塞在鼻子里,随后捏着顾眠的下巴左右看了看,生怕哪里也撞着了。

    顾眠则娇气极了,眼泪啪嗒啪嗒掉,恨不能给陆哥一脚,:“你才是乱跑!你知不知道我好害怕?我还以为刚才不是你我好害怕”

    “你怕什么?我回来了,是我啊,你想什么呢?别怕。没事儿,是我。”陆先生低头去亲他的顾眠,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像是处于地狱与无边天堂,在心痛与被爱的两个极端来回倾倒,他还有许多想,最后却只是重复,“别怕,我就知道你会害怕,别怕别怕”

    顾爱民在旁边看着这对情侣相拥哭泣,拥吻中混着血腥的味道,空气里更是弥漫无数香樟树的气息,一时间只觉得这辈子他们最好是在一起。

    只有他们彼此才能安慰彼此,他们也只需要对方,其他的都不重要。

    顾二叔什么时候走的,顾眠不清楚,但等他抽噎着自己乖乖扯掉鼻子里塞着的纸团,窝在陆哥怀里,慢吞吞地问二叔去哪儿了的时候,陆撼城也是微微思考了一下,回他:“大概是走了,刚才隐约听见关门的声音了。”

    顾眠方才恐惧的情绪大于害羞与理智,他首先要找到安全的港湾,紧接着才又力气去感受这个世界。

    顾眠他从就呆在名为陆撼城的港湾里,下意识的,潜意识的,无意识的,一直在。

    “是吗?”顾眠脸颊绯红,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好,但鼻血还在流,他仰了仰头,又被陆哥塞了个纸团堵住,话便瓮声瓮气十分软绵,“我都不知道都怪你!”

    “恩,都怪我。”陆撼城掌揉着顾眠的发丝,目光凝重地盯着顾眠过快染红的纸团,怎么都觉得不太对,忽地,“不行,我们得去医院一趟。”

    着,也不等顾眠答应,从衣柜里找出大棉衣就给顾眠套上,然后自己更是随便穿了件长款的黑色羽绒服,把人一抱便出门。

    “你慢点我不舒服”顾眠已经很久没自己不舒服了,刚才还精力旺盛,口口声声要跟陆哥长久合作,合作一晚上,现在却脸色有点不太好,,“头晕”

    陆撼城知道顾眠一直贫血,低血糖,心脏不好,脑袋开颅后遗症偏头疼,所有的零件似乎都是过于脆弱,就连皮肤都是随随便便碰一下,便能青紫好多天。

    一般人长久的照顾病人,总该有一个疲软期,要么见怪不怪,要么心生厌烦,但陆先生总是感到可怕,感到致命的恐惧,感到心慌意乱,除他与顾眠外,世界似乎全是妖魔鬼怪,如今他得开车,载着他从少年到青年时期的梦一起去找生还的希望!

    就像是他在几内亚疯狂找关系,好不容易找到了个有私人飞的当地大家族,但却没办法回来,因为飞没办法直接降落在国内,通行点只能是欧洲。

    他必须重新找关系,花出去的钱如流水,辗转又找到了敌对的竞争对那里,几乎是威逼利诱地最终成了合作关系,才借到国人的私人飞,用时多少他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唯一记得的只有要见顾眠。

    “没事儿,别怕,没事儿,深呼吸,先不要睡,眠眠,跟我话。”陆撼城开到一个红绿灯路口,前面堵了一排,他一边跟顾眠不要着急,偏偏自己却忍不住开了窗,跟旁边围着的摩托车道,“麻烦让让!我车上有病人,我现在得去医院!”

    外面正是晚高峰,正经路数根本到不了医院,顾眠能看见陆哥急得好像太阳穴都突突跳了跳,但他却在笑,伸还去揉了揉陆哥的太阳穴,温温柔柔道:“你深呼吸,别着急,只是流鼻血有点头晕。”

    顾眠是不觉得自己情况多不好的,他刚才不舒服只是想撒娇,现在‘只是头晕’,则是心疼陆哥。

    “好,我不着急。”陆撼城嘴上这么,眼瞧着外面不少人根本懒得动,完全不让位置,怒意几乎爬上眉眼,然而很多时候陆撼城越急便越冷静,他捏紧了方向盘,看前面似乎出了车祸,别半个时能不能疏通了,不定两三个时都通不了!

    陆撼城冰冷漆黑的眸子往外看去,随后雷厉风行地下车,拔了钥匙便把三十万买的豪车丢给旁边一个骑自行车的年轻上班族。

    “车送你,你车借我用用。”这里距离常去的军分区医院只有两个路口的距离,大约一千多米,骑摩托这段拥挤路段根本出不去,但自行车可以。

    顾眠在车里没有听见,只是眨了眨眼,很快就被陆哥抱着上了自行车后座,陆撼城甚至找了绳子把顾眠困在自己身上,就怕摔跤。后座上垫了软垫,顾眠坐上去后便也没有特别难受,他甚至从后面搂住陆哥的腰后眼睛便是一闭,在嘈杂的人声与车子鸣笛声里似乎回到了时候

    他头越来越晕,但依旧牢牢抱着陆哥的腰,一边吞咽从鼻子反流入喉咙里的血水,一边跟陆哥:“好久没坐自行车了”

    陆撼城在前面没听见,风将顾眠本就轻声的娇语吹向后方。

    “对了,到医院后不要做全身检查,不然他们就发现了”

    顾眠自觉只是毛病,他总是有很多毛病,只陆哥总是很紧张,一点点头疼脑热都像是对待绝症一样,非要全套检查好几遍。

    “哦,还有,你怎么回来了?你还没跟我。”

    “怎么在外面突然就联系不上了?”

    “不过我乖乖呆在家里等你了,陆哥,下次,别让我担心了”

    到这里,陆撼城已经把人送到了医院,陆先生是常客,又送得急,一去便有一声护士连忙围上来处理情况。

    顾眠老老实实地被送上推车,还有空看向一脸凝重送他到医院的陆哥,软软:“我喜欢坐你的自行车,陆哥”

    “好,乖,等你检查完,我们再骑。”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眠眠抿了抿唇,不太开心。

    陆撼城什么都没听见,但下意识地猜得到都是哪些问题:“等你好了我跟你,听话。”

    “陆哥你在这里等我吗?”

    “恩,我等你。”

    真好,这回换陆哥等他了。

    眠眠坏坏地想,最好也让陆哥等他好多好多天,但是吧还是算了,等他十分钟就可以啦。&p;lt;/p&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