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宴会假面
她以绝美之姿行来,漆黑的衣摆犹如夜晚。
晴空无云,繁星璀璨。
那最绝妙的光明与黑暗。
均汇聚于她的丰姿与眼底。
交织成如许温柔光辉。
是浓艳的白昼所无缘看见。
闪烁着寒芒的黑色剃刀,玛丽安娜锋利的步伐,切割撕裂着人的理智,巴不得跪下来捧起她的脚掌,沦为裙下之臣,舔舐起脚趾头。
黑暗开始侵袭,不详笼罩了罗素,他眼中的玛丽安娜,和旁人所见完全不同,犹如一团恶臭肉块组成的畸形聚合物,毛孔中挤压而出的分泌物淹没掉人们的理性,它在那阶梯上蜿蜒扭曲的蠕动,用它邪恶丑陋的肮脏触插进人们的咽喉,控制着人们的心智,使之被这幻象所欺骗。
整个礼堂大殿之中,唯有罗素清醒,一个的眼神与气质,蕴含着他爱过的人,读过的书,走过的路。
而那个女人不应有那样的气场。
琥珀中被冻结的时间,破败柴薪中的余火。
一生都在怀抱希望,一生都在半途而废。
平庸且无能,弱且不堪,不好不坏,刻度永远在正中间。
不够彻底,似暴风雨中苟延残喘的船只。
这就是普通人的气场,凄凉且衰败,融为街道的背景板,不够彻底的碌碌无为的气场。
而那个女人坚定,决绝,不容置否的毋庸置疑,这些意念将她团团缠绕,驱动她的,并不是肌肉骨骼,而是这种彻底。
不,已经不用彻底来形容,那种气场,那是肉身所掩盖不住,即将从躯体里撕裂喷涌而出的歇斯底里,只是一味贯彻自己意志,发怒的狂兽。
完全不应该
如若她一开始就这般美丽,绝不会具备这样的气场,漂亮的人,当然也够彻底,那是来自于对他人的怜悯,以及自我的勇气,以及一道风调雨顺的成长之路。
而如她那般,轻蔑,厌世,几欲碾碎一切的狂怒,这完全不通。
出身名门,公爵之女,天生丽质,如同带着神明的祝福降生在这个世界,可她的气场看起来,却像是走过了一条布满荆棘的修罗之路,恶鬼一般的强大气场。
根本就不成立。
大多数人都认为情感是很复杂的东西,感性且不能被理解透彻的东西,但对罗素来,情感也和数学公式一样,可以进行精准的计算,从而得到答案与结果。
就结果来讲,玛丽安娜的外表与气场完全不相匹配,即使在他人的眼中,这种结果,只能增添更多的魅力,但在罗素的眼中,玛丽安娜让罗素感到了错乱。
极其违和的错乱,这种病变的不合理的美感,让罗素感到有些反胃,究竟是什么因素导致了这种变异,类似于一种增殖速度极快的病毒,它感染了玛丽安娜,并在其中疯狂的蔓延发酵,到底是什么病毒,能形成这样的错位和混乱?
罗素一时之间竟想不到答案,那肯定是自己没见过的东西,不存在自己认知之中的,邪恶病毒。
但这种错位感和疑惑感,并未击垮罗素的行事准则,反而更加完善了他自己的哲学。
眼前的情况,大多数人理解为超自然现象。
罗素并不认为这世界上有着超自然现象,这世上有很多人用极其无厘头的方式去研究神秘学,这一点让罗素感觉很恼火。
因为光速比音速更快,所以在罗素没听到别人话之前,他们个个都显得很聪明,结果到头来所有的步骤都会趋向于一个结果,这世上尽是些蠢人。
不存在所谓的超自然现象,那些神秘学中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垃圾玩意儿,也是自然现象之一,合理且正确的现象,只是以当前段无法预估其结果的形成过程的自然现象。
罗素喜欢合理,喜欢正确,像他喜欢香烟和美酒一样,只不过方式有些不同,合理和正确能让罗素远离那些蠢人,而香烟和美酒能让罗素面对那些蠢人。
就玛丽安娜来,是一个有趣的发现,一个全新的自然现象。
“那位女士,叫做玛丽安娜的女士,让她进来和我谈一谈,不是以我个人的身份,而是以贝玛公国使者的身份,邀请她进来。”
上位者的口吻,这就是罗素的智慧,从不询问,只是表达出意愿,他颤抖的已经缓和下来,点起一支烟,不带感情的吞吐着。
“当然”
女接待被罗素的严酷搞得有些懵,就其语气腔调来,如果自己不把玛丽安娜带到他面前,自己就会摊上什么责任一样。
女接待走后。
啪啪
黛芙妮拍起了掌,吐槽着:“原来伯爵大人,也并不是那方面有障碍嘛,这样也对,如果我是个男人,也想把那表子压在身下,不,就算是现在的我,也不是没有这种想法公爵的女儿对吗?看起来很困难,但如果是伯爵大人的话,是完全搞得定的,不定在你的才能与魅力之下,阿尔弗雷德家族也会弃暗投明,站在我们这一边吧,哈哈这样的话真是太好了。”
这一次,罗素连愚昧两个字都不,直接无视了黛芙妮。
黛芙妮眼皮一抽,无论自己怎样都讨好不了罗素对吧?
“克莱尔,一个多月了,你倒是帮我几句话呀,看在我们十年来的交情上。”
黛芙妮对着身后杵着的重甲护卫可怜巴巴的道,克莱尔内向至极,极其害怕与他人交流,唯有和黛芙妮独处时,才会上那么几句话。
重甲护卫的头盔往上仰动了一下,发出钢铁摩擦的悉索声,似是有些意动。
“诸般美德,首选沉默,它能让你窥见他人的缺点,同时也能掩盖自己的不足,保持就好。”
罗素吐出一口长长的烟雾,漠然着。
重甲护卫听罢又垂下了头颅,重新归于寂静,黛芙妮的一张脸则是扭成了苦瓜,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人,欺负自己一个女孩,太不像话了。
森海塞尔的女助,对玛丽安娜的邀约,解决了玛丽安娜的燃眉之急,如果可以的话,她一秒也不想在礼堂大殿里多待。
就算是厌倦的不耐烦的,怀着恶意的讨厌的,就算是这样的神情,在他人眼中,玛丽安娜也是美到不可方物,惊为天人。
她就那样随着女接待进入罗素所在的贵宾室,让那些厅堂里的人,如刀割般的心痛,以及涌现出的无穷遗憾,只是望着那背影,脑海中重新咀嚼着那美丽的光景,成为萦绕一生的绝妙记忆。
玛丽安娜没有回头看,哪怕那么一眼。
太过丑陋,太过不堪,太过难看。
以前的自己未曾发觉,未曾看见那些涌动着的人类欲望,以为那是正常祥和的氛围,自己只是不能融入其中罢了。
而现在,这些滑稽可笑的生命
令玛丽安娜所反感厌恶的,远不是这世界的丑陋,而是它所佩戴的漂亮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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