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听墙根
那一日,谢长欢前脚得知自己父亲被贬,后脚又收到贺东庭亡故的消息,这无异于雪上加霜。
毕竟在大洲,女子合离后虽不好找,可在要脸面的勋爵人家里,寡妇再嫁那是难上加难。
原主谢长欢只觉得她的人生没了指望,一头撞在贺东庭的棺材上,由此引来了现在的她。
唉,想不开啊。
谢长欢心道,守着这么多财产,过着富婆的日子多惬意,非得找个男人不可吗?
“我知道,你怨庭哥儿。”
“可我也知道,这深宅大院里的女人不容易。当年,在京城伯府,能陪我的除了丫鬟就是”
沈姨娘着着就住了嘴,眼角淡淡的泪光又闪了出来。
谢长欢微微一愣。
是了,现如今她与沈姨娘之间,连这个男人的纽带都没了。
可沈姨娘今日见了她,就像是见到自己儿子一样,只管絮絮叨叨的着。
谢长欢理解她的苦楚,知道她不过是个失了孩子的母亲,不免让人心疼与惋惜,便陪了好半晌,才得以告辞出来。
此刻园子里秋意正盛,阳光温暖而明朗的笼罩在上方。
谢长欢见花园的甬道旁有丫鬟端着藤箕,在收秋日里最后一茬桂花。
此时,秋风乍起,一阵阵的桂花馥郁香甜,顺着风直直的钻进鼻腔里。
谢长欢在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跟着外婆做桂花茶的时候,不免有些留恋的站住了脚。
南春见丫鬟正垫凳去摘高处的桂花,也来了兴致,上前帮丫头举着藤箕。
“这是金桂,今年冷的晚,才会留到现在。”
“姐姐也要些吗?回去做个桂花糕甚好。”
丫鬟摘了一捧桂花,迎着风星星点点洒落下来,煞是好看。
南春笑道:“你不知道,用金桂做糯米桂花藕才最出味道。”
“是吗?那我回头试试。”
这边谢长欢正津津有味听她们讨论桂花的吃法。
突然,就听到院墙那边传来一阵沸反盈天的吵嚷声,一时震得院子里的鸟儿也掠向了天空。
“这事儿不是你了算!”
“翻了天了,这事儿我什么就是什么!”
“你这个腌臜的很!”
“放屁!”
丫鬟听见吵嚷,花也不摘了,踩在凳子上翘着脚的向院墙处张望,仿佛隔着院墙就能看见外面一般。
“哎呀,外院这是怎么了?听着怎么像是要打起来了呀!”
旁边的谢长欢早已回了神,低头微一思索,眼底就泛起了涟漪。
这会儿正站在甬道旁对着南春招,示意回去。
南春立马会意,放下藤箕,就跟上了谢长欢的步伐。
谁知,两人刚行到拐弯处,迎头见碧容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伸一把扯住她们。
“不好啦,不好啦,出大事了。”
“这么急哄哄是怎么了?”
前面碧容拖着谢长欢,后面南春跟着脚的问。
碧容哪里有空答她,边走边道:“可了不得了,这次是真打起来了,奶奶快去东跨院瞧瞧吧。”
谢长欢被她拽的有些踉跄,不得不拦了一把,身子缓缓稳住后,声音也笃定起来。
“可是外院闹起来了?”
“奶奶怎么知道?”
碧容不自觉的停下脚步,瞪大了眼睛望过来。
谢长欢抿了抿唇,看来魏庆他们还是给力的,只是不知参与了多少。
“闹到什么成色了?”
碧容见问,回答起来如蹦豆一般。
“的就是这个,他们这次闹的又凶又快,魏庆家送信的时候,那两拨人已经往东跨院去了。”
“这要真到了吴姨娘里,咱们岂不是不好办了?”
谢长欢听见碧容这次闹的凶狠,步子放的更缓了,脸上也泛起了笃定的笑意。
“你怎知到她里就不好办了?这事儿就是要过她的才好办。”
“奶奶的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了?”
碧容满脸疑惑的望着谢长欢温柔的眼神,下意识的问道:“奶奶,我们不去东跨院了吗?”
“去那做什么?又不是咱们的人闹,是西院的奴仆闹,这事儿本就该吴姨娘来管。”
谢长欢似笑非笑的答了句,心里却明白。
这次闹得越凶越好,只有这样才能夺了吴姨娘的管家权,换自己一个平静。
着,一边慢悠悠的往回踱步,一边漫不经心的问碧容:“你可知道这次事情的起因?”
“知道,知道,它是这样的”
碧容紧走几步跟上了谢长欢的步伐,很快三人的身影就消失在西跨院门口,独留东边树杈上的雀儿跳跃在暖阳下。